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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鞭打,与他所经受过的种种刑罚相比当然不算什么,但就算温凉曾遭受过惨无人道的酷刑,也并不代表他已失去痛觉。
他依然觉得痛,尤其是当这种痛由苏新亲手加诸。
更何况,苏新的鞭打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重复落在一处的鞭子,将轻微的痛感叠加成难以忍受的剧痛。
很难想象,像苏新这样一个娇小的女孩,会有如此体力。
手足都被牢牢锁住,嘴也用近乎残酷的方式堵上,温凉丧失一切挣脱或哀求的可能,只能默默承受她的暴怒。
有一个瞬间,他在恍惚之中,想到,也许她是打算就这样把他活活打死。而他连哀告都无法发出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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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鞭打他后不久,当温凉意识到苏新此刻处于无法阻拦的狂怒之中时,他就不再有任何动作。
温凉只是静静地侧身躺在坚硬的木地板上,修长优美的脖颈袒露在她的视线里。他的姿势,正好将半边脆弱的身体献祭般暴露在她的支配范围之中,任她狠力鞭挞。
她停下来的时候,温凉的半边身体已被抽出多处血痕,细密的血珠沿着鞭痕慢慢向外翻滚。温凉的头发已完全被汗水浸湿,静静地搭在脸颊上。他半边脸贴着地板,目光凝聚在眼前一处空地上,却似乎已有些神志不清。
苏新沉默了一会儿,才扯住他的头发,将他拉起来。
温凉终于回过了神,努力跪直了身体。
他看着她的眼神平和而安静,带着一种淡淡的柔情。小心翼翼。
苏新的脸色完全是冷漠的。她扔下已带着淡淡腥意的鞭子,动手将覆在他唇上的口塞解下来。
深深插入喉中的道具早已沾满唾液,她顺手就丢在地上。
温凉抓住机会大口喘息,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她刚刚说过,她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苏新重新坐到他身前,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从她口中吞吐出来,喷在温凉的脸上。他觉得有些呛,却只默默地垂下眼。
她将烟捏在手上,轻轻弹了弹烟灰。
然后她垂下身,找到那处被烟烫出来的旧伤痕,用手指轻轻抚摸。
“是这里?”
她发问在先,温凉终于敢开口。他轻声地道:“是的。”
她笑了笑,将手里的烟头瞄准了那处深色的圆形伤疤,轻轻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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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头烫上皮肤,冒出一阵青烟,夹杂着皮肉烧焦的淡淡腥味。
温凉倒吸了一口冷气,却很快咬住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悄悄握紧了被皮手铐锁在身后的手。
她并没有将烟头摁熄,而是仔仔细细地在他的旧伤处一烫再烫,直到新的烫伤,将那处旧伤痕完全覆盖。
她完成了这件工作,才摁灭烟头,抬起眼看着温凉苍白的脸,用一种冷漠的声音问:“还有吗?”
温凉看着她,一时间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苏新流露出明显的不耐烦:“你身上还有没有别人留下的记号?”
温凉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
苏新看着他垂下眼,避开她的眼神。
她烦躁地伸出手,用力托起他的下巴,逼迫他正视她的眼睛。
“在哪?”她问。
温凉眨了眨眼。
他目光里忽然充满水汽,露出仿佛要哭出来的神情。
“小姐,对不起。”
他说。
“在哪?”苏新的心往下沉,却完全不理会他哀求的眼神。
温凉咬着牙,犹豫不决,并没有立刻回答。
“这么希望我把你扒光了一寸寸地看?”她耐心耗尽,问了这样一句,声音幽冷,听不出情绪。
“不是……”温凉即刻否认。
他终于认命地闭上眼。
“在我右腿根,有一个烙印。”
温凉艰难地说了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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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新放下托起他下颔的手。温凉立刻垂下头。
她沉默了很久,才轻声地道:“躺下。”
温凉蓦然抬起眼,看着她,低声道:“小姐,求你。”
他目光里除了哀求,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悲哀情绪。
苏新的手微微颤抖,却仍扬起巴掌,扇了他一掌。
她表明了她的态度。
这一巴掌不轻不重,并不像前面的耳光那样充满暴怒,却把温凉的眼泪打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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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数年前她将他远送国外以后,她再也没见过温凉的眼泪。
他是杀人不眨眼的血莲,是为完成任务不择手段的冷酷杀手,是她身侧永远驯服的下属。
淡漠无情,温顺无害。但他无坚不摧。即便他曾数度露出想要哭泣的神情,但那不过只是一种神情。
可是此刻,温凉居然真的哭了。
他的眼泪划过脸颊,却像硫酸一样划过苏新的心脏。
灼热而剧痛。
温凉没有再说话,也不再挣扎,只机械地仰面躺下,将腿伸直。
躺下以后,温凉微微侧过脸,让流出来的一丝泪水渗入发际,然后便留下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孔。
仿佛那丝泪水从未流过。
刚刚的酷烈鞭打,并没有落在他的下身,但家居服的裤子也已被汗水汗湿。平躺下去后,温凉被束缚在身后的手正好顶起了他的腰,为她脱去他的裤子创造充分便利。
苏新轻而易举地褪去了他家居服的长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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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凉本能地微微哆嗦了一下,却没有更多反应。
他只像个死人般躺在那,已完全绝望。
苏新连眼都没眨,只是径直拨开他的双腿,微微撩起短裤一角,仔细看右腿的根部。
右腿根部柔嫩白皙的皮肤上,果然有一处浅浅印痕,依稀能看出来是一个月牙的形状。
苏新伸出一只手,慢慢地抚摸了一下那个印痕。
她的指腹,在那个印痕上停留了相当长的时候。
在此期间,她一直垂着头沉默。
而后,她的眼泪掉在了他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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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了。
短暂的错愕后,温凉完全被吓呆了。
他拼命撑起了身体,顾不得赤身露体的狼狈,跪直身体,道:“小姐,对不起,你不要哭。”
苏新抬起眼看他。她泪眼婆娑,眼泪从眼里一颗颗地滚落下来,带着刻骨般的悲伤。
温凉从未像此刻这样憎恶自己。
他罪大恶极,竟令她落泪。
他很想伸出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但被紧紧禁锢的双手,令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只能语无伦次。
“小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你不要哭,这都是我的错。你如果不快活,就打我出气,我怎样都没关系,但是你不要哭。我错了。”
他惊慌失措,苏新却垂着头,伸出手将他下身的衣物穿上。
“是我的错。”她脸上的泪水还未干涸,但口吻却已十分镇定。
“小姐……”
“我不该让你去做这些事,怪不得你会厌恶我。”她仔细地替他系好家居服的裤带,手指依然稳定。
“我没有。”温凉心头涌起巨大的恐慌,立刻辩解。
她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地笑了笑,动手去打开锁住他手脚的皮质束具。
“抱歉吓到你了。这不是你的错,但是我却迁怒在你身上。你的鞭伤需要治疗,我去给你拿药,你出了许多汗,先去洗个澡。”
她已完全镇定下来,仿佛刚刚伤心垂泪的那个少女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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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凉去洗澡,苏新找出来一盒外伤药,呆呆发愣。
愣了一会,她忍不住捡起来地上散落的半盒烟和打火机,想了想,又放下。
她对他的好恶几乎一无所知,但她却知道他是厌恶烟味的。
心里的愧悔大声叫嚣,苏新几乎手足无措。
当年,为了报复他的欺骗,她将他远远驱逐。
他当时不过也是个孩子。就算犯了错,也已早就付足代价。
以前那个温柔爱笑的温凉,竟已被她在无知无觉中亲手葬送。而今的温凉,伤痕累累,全是因她而起。
那样干净的温凉,变得如此不堪,完全是她一手促成。
她该如何面对他?
温凉何其无辜。他到底隐忍下了多少伤害,只为了遵从她的愿望。
她应该用最多的温柔和耐心对待他。可是事到如今,她要如何面对温凉温驯的脸孔,才不至于被巨大的自责所淹没?
苏新第一次生出逃避的想法。
她只想逃得远远的,逃到一个不必面对这一切的地方。
逃得远远的,逃到一个没有温凉的地方。
那么歉疚。那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