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十五节（1 / 1）

“我是镜花水月。”

苏醒之后的大虚重新分化为两个个体，并在第一时间质疑了我的身份，而以上，是我对他们的回答。

冬季决战后，蓝染大人“失败”了，他被静灵庭判处数以万年而计的囚禁，自那以后，我与他的感应便被迫中断。坦白说，灵魂被切掉一半的感觉很糟糕，刀魂是死神灵魂的半身，对于我而言，蓝染大人的存在本身也是我自身组成的一部分，现在，这种成分缺失了。

理性上，我知道自己最先感觉到的应该是伤感，然而事实上，我居然感到可笑。

对，可笑。

——那个蓝染大人竟然失败了。

我单手掩面在落英间疯狂地大笑出声，笑得浑身发颤，而后便是蓦然汹涌而来的可悲。我不喜欢流泪，在原月见承受过很多值得哭泣的痛苦往事，但是他从来没有哭过，因为眼泪什么都改变不了。此时的我是镜花水月，但是同时也是在原月见，于是这次也一样，泪水在尚未流下之前便已在眼中干涸。

——可笑，可悲。

我在狂乱中冷静下来，忽然便想起了蓝染大人最后的那句话：相信我，等我回来。

在原月见，或者说镜花水月唯一的存在意义便是那个名为蓝染惣右介的男人，生死皆系于其一身，灵魂相合，互为半身。所以世界上再不会有一个人比我更信任他。

其实，我大概是明白蓝染大人在干什么的。

在原月见曾全面掌管着蓝染大人的整个组织，镜花水月亦相助蓝染大人制造了全部计划中的幻觉，蓝染大人是在试探。他追求乐趣，追寻挑战，所以便以自身为筹码试探尸魂界最高的统治者灵王。

而且，灵王之外，是否仍有着什么更高位的力量，或是与死神、虚等构造完全不同的生物。

蓝染大人试图看清世界。

这很好，没什么不好，不如说这样才是蓝染大人，他高傲，且狂妄，极冷静又极疯狂。这就是我所追寻的王者，完美到极致，是这个世界不该存在的人。

我感到可笑又可悲的源头是自己。

——我无法帮助他，甚至失去了追随左右的权利。

蓝染大人对我很温柔，温柔到宠溺的程度，甚至我相信，这个计划开始之前，只要我说上一句不满，蓝染大人便会毫无顾忌地全部推翻重来。

我很幸福，一直很幸福。

因此，我胆怯了。

我很胆小，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明明早就理解了蓝染大人要做什么，却从不去阻止，或是让自身更加努力。最终被蓝染大人抛下，似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知道自己的思维陷入了牛角尖，但是却没办法停止这样去想。

归根结底，我所恐惧的，是孤独。

明明只要安心地等着蓝染大人回来便好，我却忍不住自我责备，想着如果阻止了蓝染大人该有多好，即使明知道重来一次我也不会那样去做。

颠倒错乱的世界中，昏迷的大虚悠悠转醒，我看着他们，再度笑得不知今夕何夕。

没错，我意识到了，原来我找了这么多借口，最终的目的不过是自我惩罚而已。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空虚，自我折磨便是不可缺少的调剂品。

我最熟悉的两种感情是痛苦与满足，那么为了让自己不至于疯掉，总得选择一样作为未来时间的同伴。

苏醒的大虚茫然地看着我在这边发神经，同为一个个体的两人不由面面相觑。

“和我一起等待吧，等待蓝染大人的归来。”我向他们伸出手，面带笑意。

于是沧海桑田，时光流转，经年无期。

不知过了多久后的一日，熟悉的纯白宫殿出现在似远非远的水面上，大虚在门前单膝跪地，献出忠诚，而我步入其中，仰望着纯白王座间高高在上的王者，如臣子般俯首跪拜，缓缓地屈下双膝对他行礼。空无一物的纯白空间，孤独而怡然的王者，我所钟爱的超脱于时光的这个人，此刻重新回到了我的生命。

“月见。”熟悉的声音用熟悉的语气唤出我的名字。抬起头时蓝染大人对我微微笑着，他向我伸出手，宽大的袖摆静静垂落，如同记忆深处的场景。他不再说别的什么，只是那样微微笑着，目光虚无却足够温暖。

有什么变了，有什么没变。

明日终于又将成为新的一天，我将真正与他并行，直到迎来我们最终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