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寻人（1 / 1）
念琴一声令下，只听得房内声声玻璃碎的声音。堆叠得和塔一样高脚杯。装满了才打开的香槟，在灯光照耀下透出光亮，只是在一阵狂乱的扔砸声之后，在地面上留下一摊污迹。
瘦猴领着头，抡起身边的一把椅子，扫荡着桌面上的那些无辜的物品。原本满是欢乐的婚庆殿堂一时间转变成了人间地狱，满是尖叫声喝杯盏的破碎声。
原本隐藏在人群中的那些人再次展露了头角，他们成了对抗瘦猴的主力。那些人一个个身手不凡，并不弱于门口的那些守卫，看起来他们是特意藏在中间的。
韩唯舟逆着人群，向着最剧烈的冲突中心地带方向挤去。
人群吵嚷，逃跑的逃跑，参战的参战，大多的都是顾及着自己，没有人愿意卷入这样一场无端的漩涡之中，似乎唯有韩唯舟顾念着深陷其中的两人。以一人之力对抗众人的潮流，有些力不从心了。向来都是随大流易，溯流而上难。
程孟冰真是被推攘着向前，看起来有一些不愿意，可既然来了，他该做的事依旧要做。愿意不愿意当深陷其中的时候，都已经没有了说这话的资本。这便是他们的心机，一旦入了局就没有这么容易出局。
“钧哥！阿冰！”韩唯舟的声音淹没在众人的叫喊声中。
人撞着人，擦着肩，韩唯舟跌撞着终于还是冲破人群，到了一条狼藉的空旷地带。地上是铺满了瓜果的残渣混着玻璃碎片，可就在几分钟之前，这些东西还都安然无恙地躺在一边的桌子上。没有人能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场风波，从天而降的这几人拷打着所有人的心。
现场已经完全失控，陷入了混战。来宾几乎都从门口散了出去，而从门外又进来了不少人，他们都是郑耀晖事先就安排好了的，他的身份特殊，做事总要尽量周全一些。
郑耀晖在台上与念琴对峙，在这片场地也只有念琴敢这样与郑耀晖正面交锋，即便是铁头光依旧有诸多顾虑，面子上总也是要过得去的。郑耀晖死死护着方婕，倒是让韩唯舟着实也欣慰了一番，身为第三者，她早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幸好她并没有托付错这个男人。
又一只玻璃杯从耳旁擦过，韩唯舟本能地躲避开，只见得那玻璃杯在身边砸开，玻璃渣四溅开来。韩唯舟不由也心下一惊，忙把眼睛从台上挪开，卖力地寻找着程孟冰和蒋钧的身影，她也想早些从这越发混乱的场面中离开。只是这两人被混在其中，着实瞧不清了。韩唯舟护着头，穿梭在一片混杂的气息之中，小心躲开纷争。
躲避着随时可能扑面而来的异物，韩唯舟跌跌撞撞也挤到了不少人，轻声说着抱歉，只是他们未必听得到。她才要向后躲开一只迎面而来的橙子，双脚打了个绊，重心一下子不稳，向后甩去。没有坚硬的大地，韩唯舟却和一人撞了满怀。
那人伸出宽大的手扶住了她，免去了她与大地的亲密接触，韩唯舟才输一口气，额头渗着密布的汗珠。
“你怎么在这里？”那人忙扶正韩唯舟，伸出手指指着她。
“阿冰！”韩唯舟欣喜地瞧见接住了她的那人便是程孟冰。
此刻的程孟冰乱了发型歪了衣服，身上满是各种各样的污渍，也不乏些血色，只是不知道那些血迹究竟是他的还是别人的。韩唯舟总觉得能让程孟冰受伤，对方一定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这里危险，你快走！”程孟冰无暇顾及韩唯舟的出现究竟是否意外，只是一个劲把他往门的方向推去，能置身事外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你别管我！你给我说清楚，你究竟为什么和他们混在一起，又为什么到这里来闹，还有你是不是已经……”韩唯舟不顾一切地问出心中的问题，她只觉得堵得难受，根本不会去想这个时间是否合适盘问他。
程孟冰突然扶着韩唯舟一个转身，两人一时间换了个位置。韩唯舟看到程孟冰皱了皱眉眉头，身子向前倾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你先走！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程孟冰背后一吃痛，不知道又是什么东西砸过来了，只是这样，他就越发担心起韩唯舟来了，他自己的生命还不怎么重要，而韩唯舟的一切对他却是世界上唯一的珍宝。
“我要走早走了！你说清楚，究竟为什么要堕落？你不说清楚我是说什么都不会走的！”韩唯舟的倔强劲上来了，便是谁都拉不住了。
程孟冰看着韩唯舟歪了歪嘴巴，心中早已经明了，她做下不会更改的决定时总是会这样，这么多年的习惯了，他要读懂她几乎不需要思考。程孟冰无奈地很，要卷进来容易，可要躲开就难了。他自一来此地就成了众矢之的，为了韩唯舟他几次三番让自己陷进去，可他却一句都没有提，因为他太了解她了，若是她知道了前因后果是说什么都会让他去铤而走险的，她要的是百分之百的安全。如今他已经陷进去无法自拔，倒是也好，唯独希望自己不要影响了她，不要无意间伤害了她。逃离开是早晚的事，那时候或许他会把一切告诉她，她的底线他暂时还未触碰到，程孟冰心里有十足的把握。
他深深叹了口气，露出笑容冲着韩唯舟笑了笑，若不是周围的环境提醒着韩唯舟，或许她会一时间晃了神，还道是回到了过去。
程孟冰突然俯下身，将韩唯舟抗上了肩膀。韩唯舟被他这一惊人之举彻底惊到了，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伏在了程孟冰的肩头，整个世界都颠倒了。
韩唯舟用力抬起头，双手握成拳头本能地捶打起程孟冰的后背，传出丝丝震颤，她也能清楚地感受到。
“程孟冰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韩唯舟用力高声交换道着，只是头向着地上，难免有些脑袋充血，不多时就没有多大气力了。
程孟冰一言不发，即便你扛着韩唯舟依旧能够轻巧的躲开身边随时而来的突发状况，向门外走去。
韩唯舟伸长了手臂，她的蒋钧还在那里，只是她已经成了别人手中的一只小鸟控制不了自己的去路。只是挣扎了一阵，也累了，再多的挣扎也是徒劳无功。终于韩唯舟在他的肩膀上倒也消停了，只能任由他带着前走去。
走了一阵，耳畔也清静了，静地让韩唯舟有些不适应，她这对受尽折磨的耳朵再次听到清脆的鸟鸣竟然会如此不适应。这是一个不大的小公园，人本身就不多了，只是她两古怪的造型引得人们频频侧目。程孟冰环顾周围，这儿已是安全地带，他双手一托，轻松地将韩唯舟放了下来，只是他的额头已经累出了些汗水，毕竟是一个大活人呢，这分量自然是不轻的。
突然间又下了他宽厚的肩膀，韩唯舟双脚踏到地面的时候竟也没有一丝脚踏实地的感觉。大脑倒着许久有些充血，让她一时间全身发软，已是站立不住了。
“哎，小心啊！”程孟冰伸手再次扶住韩唯舟，减轻着她的下坠之势。
不知是何缘故，韩唯舟的眼睛都已经有些红了，她捏着手指，眼睛狠狠盯着程孟冰，嗓子眼干燥地冒着烟气，只觉得连牙根都生疼了。
啪！一记并不响亮的耳光却是韩唯舟用尽了力气。程孟冰可以躲得开，可他却没有躲，这也是他该受的，早在他的心里烙印下了的纪律，韩唯舟便是他的女王。脸颊并不怎么疼，只是有些异样，程孟冰的心却更疼，他有口难言，不是时候，终究还不是时候。
“我始终不愿意相信你变成这样子。你可知道，你今天一出现，我有多慌张有多心痛，我只觉得我从小要好的好朋友再也不见了！”韩唯舟哑着嗓子，这种心痛即便她不说，别人依旧能十足地感受到。
“我也是受人之托。你怎么会去哪里？”程孟冰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纹路，似乎没有听到韩唯舟说的话。
“我怎么会去？”韩唯舟只觉得自己是这天下最大的笑话，她就是喜欢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阿冰，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让我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好。”程孟冰不再追问，站起了身子，转身欲走。他真的不一样了，深沉了很多。
韩唯舟看着他的后背，衣服有些破了，挂着各种各样的颜色，只是那鲜红的一片血迹吸引着投过去的目光，让人心惊。分明还是一样的后背，还是那副皮囊，只是为什么那里面却换了，完全不同了。
“对了，你不用试图回婚宴了，估计等你过去那边已经满是警察了。”程孟冰走出几步，微微扭过头来叮嘱道。
“我不用你管！”韩唯舟轻声说道，程孟冰已远去，她倒是像在对自己说。
无论如何都挡不住韩唯舟回去的信心，只要还不知道蒋钧的情况，韩唯舟都不会放心。当即选了一条和程孟冰不同的路走了回现场。
果真，还未到便已经被警察的警戒线拦在了外面，陆续有人从里面走出来，韩唯舟摇着脑袋张望，却始终不见蒋钧的身影。
警察并没有抓到任何人，这些人才听到了一些风声顿时就逃走了，是不会有人愿意为这点破事而蹲大牢的。
只一会，里面似乎就没有什么，韩唯舟后退了几步想要离开。转身瞬间，急救人员用担架从门口抬出来一个人，盖着毯子，倒是看不清样貌。
韩唯舟的手已经开始不听指挥地乱颤动，捂在嘴巴上。她已经认出了盖在毯子上的那件衣服，即便上头沾了些污渍，可他的每件衣服韩唯舟都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