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1 / 1）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呢？没日没夜的欢爱，没日没夜的绝望，不是没想过让龙宿恢复记忆，但是一直以来有形无形的提醒与暗示不见一丝效果，换来的只有更深的难以接受的对待。逃出去呢？剑子苦笑，原来失了功体的自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不出一会儿就被龙宿带回来了，而之后……剑子不敢回想龙宿所谓的那一次的“惩罚”，但是对龙宿来说效果很是不错，至少自己再也没有想过要逃跑了。也许是自己乖乖的样子让龙宿很满意吧？最近龙宿放宽了对自己的限制，已经允许自己在这一片屠城里随处走动了。但是，再坚强的意志也不愿去面对那些嗜血者眼中的讽刺与轻视，自己，变得软弱了啊。
坐在窗前，呆呆地望着外面出神是剑子最近最常做的事，任凭时间流逝，不去思考任何事也许是对自己最好的慰藉吧。但是，今天看来是不能单纯地进行这样的享受了呢。
“让吾进去！你敢拦吾？”一个骄傲冰冷的声音自寝殿门外传来。
“冰爵大人，这实在是王的命令，我们不好违抗啊。”好像是门口侍卫的声音。
“呵，不好违抗？吾不过是进去看一下情况，有违背吾王的命令吗？”
“冰爵大人，王说了，除了他之外不许任何人进入啊。”
“吾也不行？！”
“……是。”怯懦的声音。
“西蒙呢？还有……”骄傲的声音中带了戏谑，“难道连‘她’都不行？”
“这……应该是……”
“你们！”声音里含了怒意。
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剑子听到了重物倒地的声音，略一皱眉，便看到大门被打开，一个浑身白色，不，应该是全身被银色包裹的人傲然进入。
因为龙宿已经前往中原，寝殿里除了剑子再无他人，故褆摩马上便看到了剑子。看着那个自他进来之后依旧云淡风轻、纯白地令他厌恶的人，褆摩忍不住拧起了两条眉毛。
“哼，剑子仙迹？”气势汹汹、不善的语气。
剑子看着他，一脸平淡：“是。”
不悦于那人的态度，褆摩冷笑：“呵，说实话，有谁会想到名动天下的道教先天现在竟会是这个样子。”说着以一种蔑视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剑子，“就这样呆在这座宫殿里，接受吾王的宠幸？哈，弱得真像一条虫。”
剑子依旧看着他，不发一语，好似对这句话毫无感觉。
“怎么？无话可说？认同我的话了？”
“你要这么认为自然可以。”
“你！”褆摩怒瞪，冲上前一把抓起剑子领口，“哼，你还有什么骄傲的资本？现在的你，吾凭一只手就可以拧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剑子依旧不改平静，他是失了功体，但是尚未失去作为中原人的骄傲，“别忘了，褆摩，你是被我所重创，若不是逃跑得及时，你已经死了。”
“你！”被剑子提起自己这难以忘怀的屈辱，褆摩咬牙，但是转念一想，“呵，你现在也只能逞这一时之快了罢了。”
“是又如何？我功体已失，如若不然，你还能这样做吗？”
狠狠地咬牙，手上青筋突起，褆摩真恨不得就这样掐死这个已经毫无威胁的人，但是一想到龙宿，便又强自压了下去，已经擅闯寝宫，若是杀了这人，龙宿定会勃然大怒吧？再说，自己来的目的并非如此。
松手，褆摩强自冷笑：“罢了，你也就这时候能逞口舌之快了。”
皱眉，剑子眼中闪过茫然。
“是啊，你不知道吧，呵呵。”褆摩贴近剑子的耳朵，“我们的‘夫人’醒了。”
满意地看到剑子皱缩的瞳孔，褆摩笑得不怀好意：“没错，我们的‘夫人’，吾王疏楼龙宿的——妻子，醒了。”将“妻子”二字咬得特别重，褆摩继续说道：“所以，你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哼，你当真以为吾王会一直让你呆在这里？你以为，你真的有这个价值？呵，可笑至极！”
震惊的表情一闪而过，剑子立马回复了镇静的表情：“那又如何？”
“哦，你不在意？”
“你希望我在意？”
“你！”还想继续说什么的褆摩还未开口，便感觉一股强劲的气流迎面而来，想要躲避已是不及，被重重击飞出了殿门，在殿外的台阶上砸出了一个血坑。
“褆摩，谁允许汝进来的？”剑子转头，不出意料的是龙宿，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能力？而龙宿一脸冷酷，瞄了瞄殿门外那两个侍卫的残肢断骇，眼中冷光更甚，“吾说过，不许任何人进入。难不成，汝忘了吾的存在了？愿取而代之了？”
“咳……咳咳……”慢慢起身，单膝跪下，一咳嗽便是一口鲜血，但是褆摩的态度倒是变得恭敬异常，“不知吾王归来，请恕罪。”
“哦？恕罪？只是因为尚未迎接？”
“是。”
“那吾说过的话汝还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不敢，但是……”
“褆摩，别忘了汝是什么身份！汝有什么资格说但是！”
“但是吾王，您留这么一个中原的敌手在宫中，吾们怕……”
“呵，怕？是汝怕？还是伊们怕？”龙宿语气中的不悦加深。
“是……”
“好了！”不等褆摩继续说，龙宿挥手打断，“吾自有分寸，难道汝们还怀疑吾的能力不成？”
“不敢！”
“那就给吾退下！”
“可是吾王！”
“退下，褆摩，吾说过，吾的命令就是绝对！不要再让吾说第二次！否则……”龙宿微眯了双眼，“吾不介意少一个冰爵。”
知是今天已惹恼了龙宿，褆摩全身冷汗直冒，虽依旧不甘，但还是咬咬牙，向龙宿行了个礼后离开了。可恶，剑子仙迹，你给吾记住！
转身，便看到剑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龙宿轻笑：“怎么？吓坏了？”
回神，剑子叹了口气：“你认为可能吗？”
“哦，这倒是出乎吾的预料。那为何汝就从来不愿意自己主动出去呢？”
“你真心愿意放我出去？”
“只限于这座屠城。”
“那我还有什么出去的必要？呆在这里也不错。”
“呵，道家的道法自然？”
“你说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好好好。”爱怜地将剑子搂入怀中，龙宿满含宠溺，除了床第之事，龙宿对剑子倒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体贴入微，“不过，吾现在开始考虑要不要就让汝呆在这儿算了。”
“？”有点疑惑的表情。
“吾的族人看来对汝意见颇深啊，有了一个冰爵，保不准还会有其他人想要对汝不利。”
“那助我恢复功体如何？这样他们不会是我的对手，你也就不必担心了吧？”
“呵，汝想得倒美，然后乘吾不注意的时候逃出生天？”说到这里龙宿的眼中又起了阴影。
剑子低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不会答应。”
“是。”将剑子的头抬起，龙宿笑得冷酷，“不管如何，吾都会废了汝的功体，折断汝的翅膀，让汝乖乖地呆在吾的身边，哪里都去不了。”
“……”
“好了，今天吾回来得早，要不要吾陪汝去逛一逛？”
虽然是问句，但是龙宿的语气却是异常肯定，剑子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便也任由龙宿将他拉离了寝殿。
一路上都是专属于嗜血者颓废华美的氛围，剑子随便看着，也不发表任何意见，倒是碰上了其他的嗜血族侍者，会对着他指指点点，没什么表情，但是充满了厌恶与排斥。剑子没有去管他们，自顾自走着，在意又有何用，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于己于人都是一种便利。
龙宿自然也看到了旁人对剑子的态度，皱眉，一个冷眼扫过，侍者马上识趣地行礼离开。回头，将那人纳入怀中，龙宿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去，这些家伙，真是坏心情。低头看看剑子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就是知道这人有点落寞。真是可恶！要不不是看在今天……真想就当场斩杀了他们！但是转眼一想自己的目的，心情便又好了几分，呵呵，希望剑子能喜欢自己为他准备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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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看着眼前和屠城绝对不搭的风景，剑子微微有点吃惊。应是一座花园吧？明明没有阳光，这儿却是一片芳草碧色。靠西北面是一片竹林，郁郁葱葱，而与竹林相距不远的地方则是一座小桥和一条小溪，潺潺的水声不绝于耳。西南面是面积不小的各色花卉，都是朴素的颜色，也许是品种的不同吧，竟然在黑暗中闪着点点银光。而其他地方种满了各类树木，多但不显得杂乱，几条幽深的小静在其中时隐时现，给人一种身处幽地的感觉。
剑子转头，看着龙宿说不出话来。
“呵呵，还喜欢吗？”龙宿笑着，眼中是掩不去的自得之色。
没有回答，剑子重新回头去看那一片风景。
挑眉，但看到那人嘴角的笑意时，便也忍不住会心一笑，这倒是真正的满足了。两人就这样站着，再未说一句话。剑子呆呆地看着，心中却是欢喜与悲痛交杂。曾几何时，这人也为自己建了那座宫灯帏，虽未当面明说但是自己却是明白的，而当初更是为了刺激他而不停地将佛剑搬出来，以看这人跳脚为乐。现在呢？这人又为自己建了这一座与屠城全不相符的地方，是不是可以认为，龙宿还是有那个他？是不是，他们还有恢复当初的可能？
“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没什么，这里……倒的确是个好地方。”
“汝喜欢就好。”
“说实话，和屠城一点都不配。”这次剑子开心地笑出了声，颇有调笑的意味。
“和汝相配就好。”说着，龙宿却是呆住了，这是第一次看到吧？剑子真心的笑，云淡风轻的脸上是满满的柔和，吹淡了过于刚正的气色，飘渺出尘，如一个一尘不染的仙人一般。
“怎么了？”看龙宿一脸出神，剑子依旧好心情地问道，“与其说我在出神，说你更合适吧？”
“剑子……”
“嗯？”笑着歪头。
一把将人拉近，狠狠吻上那人的唇。还未反应过来的剑子自是吃了一惊，但已是不及，龙宿来势汹汹，不一会儿就将他口中的空气夺尽，甚至胸腔中都有了窒息的感觉。
“呜……”使劲推了推龙宿的胸膛，但这人一点松口的表示都没有。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剑子莫名异常，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龙宿的掠夺，这，已经成了习惯了吧？现在的龙宿，唯有这点是和以前全不相同，想要便是掠夺，哪还顾及自己的意愿，莫不是当初自己耍他耍得太厉害的报应吧？还真是……
刚回想起来的当初的温柔已被这一吻所覆灭，等龙宿终于放开剑子的时候，剑子身体都已软了，若不是有龙宿的支撑，说不定会没面子地倒下去也不一定。
摸上剑子布满红晕、充满惑色的脸，龙宿一脸迷恋：“剑子汝，真是美丽得仿佛天外的仙子啊。”
深深呼吸了好几口空气，缓了缓伸，难得心情好的剑子一脸不输人的表情：“哦？美丽无双、华丽无双的疏楼龙宿会觉得一个‘白毛老道’似一个‘仙子’，莫不是眼花了吧？”“白毛老道”和“仙子”咬得特别重，想来是不满龙宿的这种说法。
“呵，事实如此，吾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转了转眼，“不过，白毛老道？吾有这样称呼过汝吗？”
一震，剑子低头：“没有，至少，现在没有过。”
听出了剑子言外之意，龙宿叹口气：“在想从前之事？还是，从前的……吾。”
“……”
“罢了，汝要想便想吧，但是，吾说过，吾绝不会……”
“……”
将剑子搂得更加紧，龙宿难以忽略心中一股闷闷的气息，似乎开始向四肢百骸侵袭。真是，好不容易让这人开怀而笑，怎么就提到这些事上来了？龙宿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还是剑子先开了口。
“龙宿。”
“嗯？”
“要不要去那边坐坐？”手指指向那座小桥。
“呵，那倒不必。”
“？”
“吾有个更好的地方，随吾来！”说着便拉起剑子的手，沿着一条小径向西北面而去。
自是对龙宿所说的好地方感到好奇，剑子便也没有反对，但当他看到一座熟悉却又陌生的凉亭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却是再也不忍走下去了。这是宫灯帏吗？是，但又不是。很像，仿佛二人是回到了那个地方，但是现实又告诉剑子，这里还是屠城，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屠城的一角，龙宿还在自己身边，但却再不是当初的他了。明明可以控制住的情绪在这时却是失了空，忍不住，潸然泪下。
“剑子？剑子？汝不喜欢？”难得表露无遗的关心，却让剑子更是忧伤不已，只能摇头，说不出一句话。
“那，为何……”
被揽入那人怀抱，剑子除了摇头再也做不了其他，任凭透明的泪水浸染那人依旧紫色的衣衫。
“剑子，汝到底……”看了看那座凉亭，本以为剑子会喜欢，怎会是这个效果？
“龙宿……”
连忙低头，却见那人满眼忧伤，一如当初战场上初见时的模样。
“龙宿……”
“吾在，剑子。”安抚地拍了怕他的背。
“龙宿……你明明……还是龙宿啊，为何？为何会是这个样子？你明明还是……”说着，剑子泣不成声，似一个迷了路的孩子一般孤立无援地哭泣着。
抱紧怀中人，龙宿知道，这一刻的自己，心痛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