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1 / 1）
第二天，齐桓递上奏折，自请交出兵权，一时间，朝野大惊。
秦潇月听说这个消息，几乎是第一时间赶到了将军府。
齐桓正在家里擦拭着兵器，看到秦潇月扑进来，还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你……你的兵权为什么要交出去！”秦潇月说，“你为什么？”
“兵权什么的，其实对于我，已经是身外物了。”
“我仔细想过，如果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到了最后，到底能走向何方，我也真不知道。也许现在急流勇退，倒也可以求得一个好名声，若是真的像严老将军那样，到了危急关头，那问题恐怕就大了。”
“可是……”秦潇月看着他寂寥的面容，几乎是泣不成声，“你……你就这样放弃了？”
“那也挺好啊，”齐桓的眼神柔和，“我知道，祖宗立这个规矩还是很有道理的，好歹最后，公主还不至于……去守寡。”
“可是……”
“别计较了，”齐桓走过来，将她拥在怀里，“以后咱们就不用再忍受离别苦了，到时候在京城，我做个闲散王侯，你也不用整日为政事烦忧，咱们潇潇洒洒的过日子，没人来骚扰咱们。”
“齐桓……”秦潇月听了齐桓故作轻松的一派安慰，不知为何，心中却是百味杂陈，她扑到他怀里，禁不住放声大哭。
*
一转眼，婚期临近了。
秦潇月看着净月轩前进进出出忙碌的人群，不禁闭上了眼睛。
她心中知道，自己本应该欢喜，可是想起齐桓为自己做的牺牲，她自己却委实欢喜不起来。
她总感觉，他的一辈子，不该就这样彻底死寂。
可是，她却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公主，”文罗抱着青绿剔透的越窑瓷瓶过来，“这个还带走么？”
秦潇月看了看，突然想起来这个瓷瓶阿轩早已经垂涎已久，就微微一笑，“跟着我去一趟皇帝那里吧。”
算是便宜了这个小子。
一路走到御书房，秦潇月隐隐约约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皇上，河南告急，恐怕不久就会危及京师啊！”
“就没有别的能用的大将了？”阿轩稚嫩的声音里透着沉重。
“朝中现在皆是老将，至于年轻将领……”说到这里，几个老臣皆心虚噤声。
“你们该不会，想重新要求齐桓上阵？”阿轩有些犹豫。
“休想！”秦潇月破门而入，“你们当时说驸马不能拥有兵权，那是祖宗的规矩，可是今天，你们怎么又想起他来了！齐桓是人，不是你们用得着的时候才想起来用不着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工具！”
“大公主……”一行人自知心虚，但还是劝道，“大公主，我知道您心中难受，可是这流民最近也不知道怎的，接连作乱，就好像是长了三头六臂一般，实在是难打得很，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们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
“你……”秦潇月怒得说不出话来。
“阿姐，”阿轩的声音弱下来，“现在河南事态实在紧急，我们已经是无计可施了……”
“休想！”秦潇月大喊道，“我告诉你们，我今天偏就要不顾江山社稷一把。祖宗不是有规矩吗，好啊，那就让这规矩贯彻到底。告诉你们，我婚期临近，我可不想被人再说成克夫的寡妇！”
*
秦潇月回到净月轩，心中还是在气。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要如此地对齐桓。这实在是不公平。
她不认为，一个如此有为的将军，就应该被这样来回作践。
她一手拿着一支并蒂莲的刺绣，想要试图集中精力，可是没绣上两针就歪了线。她心中一阵火起，不由得拿起剪刀，“咔嚓”一声将布料剪断。
“你发的是哪门子火？”
齐桓走进来，看着她手中一撕为二的并蒂莲，“我说这都可惜了，好端端的刺绣。”
“没什么。”秦潇月极力掩饰，“绣不好就拆了呗。”
“你这叫拆？”齐桓笑道，“下手真狠。”
秦潇月笑笑，随后将刺绣放在桌子上，“对了，公主府都已经布置好了，咱们就这两天什么时候一块儿去看看？”
“算了吧。”齐桓回道。
“为什么？”
“潇月，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什么？”
“是河南的事。”
秦潇月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他。
“你忘了他们是怎么对你的？在你战功卓著的时候对你百加防范，随后又各种找借口解除你的兵权，而你呢？我不认为你的行为可以被定义为以德报怨。”
“可是潇月，我是一个将军，将军的宿命就是战场……”
“可你现在不是！”秦潇月无法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对着他大吼道，“你的封号都下来了，你现在不是什么大将军，你是我的驸马威宁伯！”
“是，”齐桓苦笑道，“但我首先是一个历经百战……”
“我不管！”秦潇月怒道，“朝中没人了么，为什么非要你去！你若是真的拉不下脸去和他们斗嘴那就换我来，告诉你，差百天大婚，我不愿出一点闪失，我也不愿意去当什么寡妇，被人指指点点，你要是为我考虑，现在就马上去拒绝他们！快去！”
“潇月……”
“你快去！”
“潇月，”齐桓的手无力地垂下来，“潇月……对不起……”
“你……”
“对不起，我做不到。”
说罢，齐桓转身离去。
*
齐桓终究是走了。
记得出征仪式的那天，秦潇月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感觉自己在和自己的灵魂诀别。
不管怎么样，还是期望他平安归来吧。
每天，她都会想尽各种法子去阿轩房中拿战报看。齐桓是武功盖世的将军，他一出马，果然流民队伍兵败如山倒。
可是秦潇月关心的不是这些。
齐桓忙于平叛，似乎已经把自己忘了。
连续这么多天，连一封家书也没有。
而她只想在这些战报之中，看到关于齐桓本人的一点蛛丝马迹。
但是很可惜，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