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独舔伤口(1 / 1)
暗色系的办公室,萧越斜倚在吧台,手指捏着晶莹的水杯漫不经心地喝着水,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摆钟。
再半个小时。
那晚,一记缠绵亲吻之后,萧越笃定温柔地一语道破了她的心思,林湘当即就恼羞成怒。好在萧越早有准备,用一本她之前落在他办公室书本,将她又骗了过来,不然以那死鸭子嘴硬的脾气,不知道要梗着脖子死撑到什么时候。
萧越坐在办公桌前,想着她昨晚恼羞成怒的表情,手圈成拳抵着唇低声笑了出来。黄焘敲门进来的时候,恰恰撞上这一幕,他愣了几秒,才想起汇报正事,“和顾氏的合作谈妥了,但是……”
一眼望穿黄焘的欲言又止,萧越敛起笑容,恢复了平日里面具般公式化的笑容,点了点下巴示意他往下说。
“顾氏的肖副总,要见您。”
“副总……”萧越轻念着这两个字,突然扬起了意味深长的笑意,“来得正好,带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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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越懒洋洋地坐在高背椅上,听到推门而入的响动,漫不经心地抬眼投来一瞥,“好久不见,肖副总。”
明明是句再简单不过的问候,却分明透出了战火纷飞的味道。
肖耘压了压心底的怒火,尽量心平气和地地走到沙发边落座,“萧先生,我想问您一件事。”
萧越无所谓地摊手,向他示意让他继续讲下去。肖耘也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就问道,“你和元琴,是不是早就认识。”
“啊,不算。”在肖耘还想着怎么继续试探萧越的时候,萧越已经紧接着答了上来,“不算认识,只是有过一些私人合作。”
萧越故意点到即止,吊足了他的胃口。
“我想知道你们合作的内容是什么。”
清越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抱歉,萧越对着肖耘复杂的难安的神情,堂而皇之地回答道,“就是你想的那样。嗯……拆散你们。”
即使有心理准备,肖耘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萧越显然是刻意激怒他,单手插袋懒散地站起来,在肖耘紧迫盯人的目光下慢悠悠地走到肖耘的身边,微斜身子靠近他,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对他说,“就是拆散你和林湘啊。”
话音刚落,肖耘已经愤恨的一拳挥了过来,而萧越的身手那是肖耘这般寻常人能及的,他早有准备地侧身一避,伸手轻巧地隔开他的拳头,“想跟我动手?你还不够格。”
说着,萧越云淡风轻地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之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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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湘背着包慢悠悠地晃到了公司楼下,恰恰碰上出门办事的黄焘,自来熟地逮住他就问,“萧越呢!”
“老板一直在办公室等您,您直接进去就好了。”
“这还差不多!”林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很是满意,而后,挥挥手,一溜烟跑上楼去了。
三步并做两步地爬上顶层,萧越所在的办公室是单独一层,空荡荡的,没有外人踏足的痕迹。林湘站在办公室门口,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想着别没有别人,索性突然出现吓唬吓唬他,于是窃笑地抱着坏心思直接推门进去,“嗨!有没有吓……”
砰——
拳头重击于体肤之间的闷响。
林湘话还未完,便看到萧越被一拳打翻在地,唇角立刻微微肿起,还有清浅的血迹渗了出来。
“萧越!”林湘惊呼出声。
她快步奔了过去,扳过一直僵直着背对着她的男人的身体,边不客气的动作着,边气势汹汹地说道,“靠!你谁啊,信不信我报警……”她的话在触及男人的脸的时候生生哽住了,她皱了皱眉,出声,“你来干什么?”
顿了顿,她移开目光,看了眼撑坐在地上的嘴角还微微带血的萧越,再度怒从中来,“动手打人?看来我以前还真是识人不清,什么温润如玉,都是鬼话。”
肖耘垂眸,入目的是萧越玩味的带着挑衅的笑容,还有林湘的怒火中烧一味袒护,“林湘,你听我说。”
“请你离开,马上、立刻!”
林湘气势汹汹用力地瞪着他,见他不动作,毫无迟疑地转身就在办公桌上按了内线,“叫保全上来!”
做完这些,她才蹲下身子去扶萧越,眼里带了心疼,嘴巴却不饶人,“不是传说身手一流吗?还会被人揍了这么狠的一拳,真是没用!”
萧越撇撇嘴,无所谓地耸肩云淡风轻,“啊,退步了可能。”
可只要肖耘知道,先前的自己即使是偷袭也没落到好处,如今这一击,不过是萧越抓住时机故意让他打中罢了。
接下来,林湘利落地开始翻箱倒柜,不留情面地数落着萧越,却对肖耘这个僵直地站在这里不动的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肖耘突然有种无力感,面对林湘的漠然和怨恨,面对一次次的被人算计,甚至知道真相都无力辩驳。
这个男人,城府实在太深,冲动在他面前非但没能讨到便宜,反而还被他摆了一道。
最后,肖耘只能沉默地被保全请出办公室。离开前,肖耘深深地看了一眼沙发上落座的男人,他嘴角挂着淡淡的血迹,而胜利者的姿态却是那般的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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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居然被人揍了。”林湘拿着棉签,沾着药膏擦着他嘴角的血迹,嘴巴里继续恨铁不成钢,动作却是小心翼翼地。
“林湘,呼……”
林湘一愣,然后用一种很嫌弃的目光看他,“呼什么呼,多大的人了还卖萌。”
萧越扶额,笑了起来,像是对自己先前的失态也有些无语,“突然想起小的时候,摔倒了受伤了,我妈都会这样对着伤口呼气,说这样就不痛了。”
人一旦习惯了以无坚不摧的面目展现在世人面前,偶尔一时的脆弱,便显得越发地窘迫。
可是,同时,也越发地让人不忍心。
林湘心念一动,俯身下去,对着他的嘴角轻轻呵了呵气。
萧越仰靠在沙发,脸微微上仰的角度,入目是女孩娇嫩的容颜,有些不情愿,却那么虔诚地呼着气哄他。
他没有告诉她,这样的呵护,早已多年不曾遇见。
萧越微微起身,猝不及防便将她抱了满怀,他沉默不语,满心的动容,只有渐渐收紧的怀抱来诠释。
“怎么了?”
过去的那段漫长的岁月中,除去童年时代的单纯天真,他日日在为继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可是,长大之后,当他负伤累累,却再也不敢被母亲知晓,于是,独舔伤口早已成了一种习惯。
就这样,逐渐坚硬的盔甲,看似无坚不摧,却再没有人看到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每每受伤时的脆弱。
萧越将脸埋在她的肩颈处,声音寡淡却藏满了温柔,“你好暖。”
林湘莫名其妙,皱着眉立刻反问,“有吗?”
这个女孩的不解风情,还真不是一点点,每次真情流露都会被她一句话杀得片甲不留。萧越无奈的笑起来,可是他却偏偏喜欢这样的她。不细腻不温柔,有小聪明也有真性情,神经却有些大条,可是这每一样都让他心动。
萧越松开怀抱,捧着她的脸,目光专注的看着她,仿佛他的全世界都是她一般,而后用清越的声音轻柔诱哄,“绵绵想你了,去看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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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湘就这样被萧越拐回了家,这会儿对着那只甩都不甩她的小猫,怨念万分。
她就知道,萧越的话不能信!
可是,男色当前,几乎是一瞬间,林湘就点头答应了。林湘这会儿一边暗暗地唾弃自己,一边不是地用幽怨地眼神瞅他一眼。
“真的,她想你想得都绝食好几天了呢。”萧越围着围裙,怡然自得地站在厨房里正在切土豆丝,干净利落的动作,一点都不含糊,还一心二用,斜了眼厨房门口正在战战兢兢进食的小花猫和蹲在小花猫身后也缩成一小团的林湘。
林湘抬头怨念地看了他一眼,决定再不相信他的鬼话。
什么想她了,绵绵打从见到林湘进门开始就是一副收到恐吓,再也不敢不好好吃饭的小模样,这会儿安安分分地喝着萧越倒在盘子里的牛奶,听话极了。
林湘脑补着,萧越大概是这样威胁绵绵的,不好好吃饭就让她来喂你啊。
这个腹黑的男人,一面能它宠得无法无天,却也同时能将它收得服服帖帖。哪怕对这样傲娇蛮横张牙舞爪的小动物,也是如此。
他深谙此道,而旁人,不知不觉便泥足深陷。
而此刻的林湘,也还未曾发现,曾经的戏言如今成真,当真有人为她洗手作羹汤,可是那个人却不是她当初以为的那个人。
窗外是这个华灯初上的都市,而不知不觉地,这扇小窗也成了融合在这个城市万家灯火中的一员,平凡却温馨。
敞亮着灯光的屋子里,小花猫绵绵在欢快地舔着牛奶,林湘不时地伸手戳戳它的后背骚扰它,而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萧越熟练地切菜,余光中恰恰还能收入这样一人一猫的互动。
仿佛就是从这一刻起,他对于幸福和满足有了更加丰富的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