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三章 山道（1 / 1）
乘着这个空隙，骷髅们的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
这个白热化是坎奇说的，而在加利看来，这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已经没有一只骷髅愿意理会人类，不是在攻击就是在被攻击，那个死灵法师似乎也被这些总是神出鬼没的，有智慧的骷髅给激怒了，并没有很快放弃控制权，反而召唤出了越来越多的骷髅。
但是人和人是有差距的，骷髅和骷髅也是，在无数战争中磨练出来的死者们比起那些不知道那里拉来的弱小的骨头强不知道多少，这已经不是数量可以压倒的了。
渐渐的，战争的声音开始变得轻微，甚至已经听不到兵器相交或者骨头碰撞的声音，骷髅骑士又一次指挥他的手下们整队，清点，补充失去的骨头。
然后，令其他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骷髅骑士带领着身后整整齐齐的骷髅大军，缓缓向商队走来。
“兰蒂斯商会……”艾尔兰迪刚想要回头高呼警戒，却被跟着坎奇走上来的大小姐一把拦下。
注意力一直放在商队的护卫和他们尊敬的将军身上的艾尔兰迪和派克终于第一次真正注意到了他们的生意伙伴，这位整日带着面纱的，全大陆最富有的少女。虽然面纱遮住了她大半的脸庞，但是依旧能够看出依稀的轮廓，加上在月光下清晰的眉眼，艾尔兰迪和派克几乎瞬间陷入了呆滞。
坎奇脚步不停，一路向前，走到空旷一点的地方，站定了下来。
爱维丝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而艾尔兰迪和派克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没有接到命令的商队都静静地看着他们的大小姐，而加利也安抚下来准备冲上去就干一架的佣兵团员，无数双眼睛就这么看着事态的发展。
“艾尔，派克，爱维。”坎奇低低的声音在无比安静的黑夜中非常清晰，而之后拔高的叫声更加让人为之一惊：“敬礼！”
爱维丝扯下面纱，举起了手，而另外两个大汉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当听到熟悉的声音高喊的“敬礼”二字，便条件反射地站得笔直，一个标准的军礼。
骷髅骑士从骨马上翻了下来，站在他的坐骑的旁边，就在坎奇对面不远的地方。
佣兵团中一部分上亡灵理论课认真听讲的团员们已经开始揪自己大腿——他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骷髅骑士会从骨马上下来。
然后骷髅骑士做了一个让这些好学的孩子们更加纠结的动作——他也举起了手，虽然因为是骷髅架子而显得有点怪异，但是右手的中指指尖抵着右额前，确实是标准的恺撒军礼。
这注定是一个见鬼的晚上。
骷髅骑士身后的骷髅大军跟随者他们的王者，举起了右手的手骨。
然后，礼毕。
骷髅骑士上了马，带头消失在了岩石之后。
站在空地中央的四个人垂下了手，大小姐戴上面纱，回到商队中间开始指挥将货物聚拢，马匹的马鞍准备。
另外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早就已经受尽坎奇刺激的加利。他招呼了佣兵团的各位回去，然后侧过身，对着坎奇问道：“然后呢？我们应该怎么办？”
“没看见爱维在干嘛吗？”坎奇摸了摸鼻子，牵出了自己的马，翻身上去：“现在，马上启程。亡灵魔法在白天会被削弱，在夜晚则会被增强，现在既然知道了我们似乎被那个亡灵法师给盯上了，就要减少在白天的活动。”
“将军，商队那里……”艾尔兰迪似乎有些担心。
坎奇回过头，挑了挑眉毛：“商队那里不是有爱维丝吗？喂，你们……认出来了吧。”
艾尔兰迪和派克同时低下了头，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但是从他们周围散发出来的那种诡异的气息来看，表情应该不怎么好。
卡西亚立刻快速地执行了爱维丝的命令，而大小姐则走到了佣兵团的三位领导人间：“接下来的路程，我会留在马车外。”
“那么危险吗？”坎奇回过头，似乎有些诧异。
爱维丝笑着回答：“以防万一而已。”她正了脸色，“我担心的是亡灵以外的东西。”
“比方说？”
“待会儿要沿着山道走吧……比方说山体滑坡？”爱维丝一笑两眼就弯了起来，怎么看怎么狡诈。
“不要乱说话啊亲爱的。”坎奇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安蒂斯那个混蛋绝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关注这里的事情，这种可能会造成乌鸦嘴状况的话，最好还是不要乱说。别说现在了，就算是以前，要阻止那个混蛋那么讨巧的法则力量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谁知道呢。”爱维丝翻身上马，即使穿着裙装，依旧动作利落。
商队再次上路，卡西亚和赛琳娜依旧坐在马车里，爱维丝果真跟在佣兵团中间，托她的福，帕蒂尼也能够从坎奇身边空出来，指挥佣兵团的工作。
前方不远处就是狭窄的山道，马车只能勉强通过，车夫的小心翼翼加上现在是晚上，即使月光明亮却依旧不比白天，走的就更慢了。
“虽然在这种地方不太可能埋尸体……但是我依旧有一种非常不爽的感觉啊。”因为无法再并排，加利几人跟在了马车后一定距离。
“有埋。”爱维丝突然说。
“啥？”
“我说有埋啊，尸体。”爱维丝侧过头往山道下方望去，“路卡利安山谷整个都是最后战役的战场，只要有空地的地方就会有战斗的发生。虽然说在这种不算宽阔的山道上确实没有办法掩埋尸体，但是当年在战争中因为受伤或者体力不支之类各种原因从这个山道上掉下去的人可是一点也不少。”
加利别过头：“感觉越来越不好了。”说话间，突然前方的马车停了下来，加利皱了皱眉头：“喂，前面的！怎么回事？”
“头儿，再往前的山道实在是太窄，马车可能需要推过去。”前方一个佣兵回答。
“麻烦。”弗朗哥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坎奇摸了摸鼻子，转过头：“艾尔，老规矩，探险者走在前面，后方则由佣兵保卫。”兰蒂斯商会的探险者因为长年在各种危险地地方生活，寻找珍稀魔兽的踪迹并且杀死他们，非常擅长在各种不同的地理环境下发现危险和迅速反应，相比之下，佣兵们虽然战斗力更加高，但是反应能力就比不上冒险者们了。
“是的，将军。”
探险者率先过了最为狭窄的那一段山道，然后是商队的人开始小心地搬运货物，驱赶马车，由帕蒂尼带领着的佣兵们站在商队后，而在他们之后，则是加利几人。由于有卡西亚在那里指挥的关系，爱维丝并没有注意商队，反而一直看着山道下方的漆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弗朗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商队已经完全通过了狭道，佣兵们也已经踏上了那一段路，爱维丝突然抬起头问。
弗朗哥也往下看了一眼：“死亡气息的话，确实有，但是很淡，更像是曾经召唤过亡灵之后残留下来的。”
“不，我不是说这个，我总觉得这个味道有点像是……小心，是火药！”爱维丝从马上一跃而下，一把抓住坎奇高高跃起。
说话间一声巨响，然后就是一阵地动山摇。其他的成员早已经远远地过了狭道，只是受到了一点波及，但是站在这里的几人却眼睁睁看着脚下的山道随着刚才那声巨响碎裂成岩石然后滑落。几乎是一瞬间，曾经安然在那里的山道不复存在，马匹嘶昂着滚落下去，一起的还有毫无防备的弗朗哥和加利。
“将军！”艾尔兰迪和派克赶了过来，爱维丝正踩在岩石壁突出的地方，一手抱着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坎奇，一手紧紧拉住悬崖的凸起。
“回去！”爱维丝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山体还有可能崩塌，立刻带着剩下的人离开！”
“可是副长……”
“没有可是！军人的第一条是服从，第二条还是服从！”黑暗中看不清爱维丝的表情，但是商队的人确实被他们平时温柔高贵的小姐今天的表现给吓到了。
“……”艾尔兰迪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所有人加快速度前进！”
佣兵们立刻暴动起来，他们可不用听命于艾尔兰迪。另一个声音的响起阻止了更大□□的可能，不过和之前大小姐的表现比起来，这一次传来的声音就显得有些软弱无力了：“那个……我说啊，那两个混蛋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家伙，到前面去等着——如果安然无恙的话，你们要请客。”
这个声音听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的攻击性，但是像是有魔力一般，佣兵们瞬间安静了下来：“想得美，没让你们赔偿精神损失费就已经很仁慈了。”一个佣兵打着哈欠转身准备继续前进。
“接下去的事情就交给帕蒂尼好了，那，然后，我们怎么办？”爱维丝似乎一点紧张感也没有，慢条斯理地问：“去哪里？上面？还是下面？”
“下去。”坎奇说，“不确定那两个人的情况，我也没办法放心下来。”
爱维丝也向下看去，可是因为山道遮住了月光，这个方向看不出任何的东西：“我们刚刚上山道不久，这里应该不是很高。”说着她放开了手，脚下用力一蹬，向山崖下坠去。
“漂浮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