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1）

陆超的表情变幻莫测，我猜不透他内心真正的想法，一会是释然的的放松，一会心痛的蹙眉，我不知道最后他会停留在哪一个表情，但我此刻无能为力，我只能看着他，在自己的欲望与理智中挣扎。但是不管他最后选择怎样的生活，我都还是要把他禁锢在我的身边，这是我唯一的想法，在此刻 ，哪怕他恨我，我也绝不放手。

我心神不宁的等待着，就像把心放在火上烤着一样难受。就在我以为不会听到他的答案的时候，我的手被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使劲攥住，力道大到我的手生疼。可是我的心里却是暖暖的安心与满足。我悄悄舒了口气。

“海子，我知道我们以后的路不好走，布满荆棘 ，但是我决定了，我要和你走下去。那怕再难，只要是你，我就一直陪你走下去。”陆超坚定的看着我，眼睛里有让我安心信服的力量。我有力的回握住他的手。传达给他我的欣喜与感动。

“但是……”我的心陡然一紧，一口气卡在嗓子中，眼睛也蒙上一层雾气 ，他看着我窘迫的样子，回我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好了，既然决定要在一起我就不会轻易的退缩的，我想说的只是我还有一些事情，是这些年发生的事，但我现在不想说，不过……。我以后一定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的。”他着急的解释，生怕我生气似的。

“我明白……我明白……你不想说没关系，如果真的很难讲，一定不会是开心的事吧，以后不要在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现在，以后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我一定会让你快乐起来的。”我轻轻摩挲他的掌心，让他安心。“只要你，我，我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我拥住他的肩膀，用力的紧紧的贴合着他的身体。他身体传递过来的热度，慰藉着我的心，这些年的压抑，痛苦，都在此刻得到释放，得到救赎。

陆超闭上眼睛，轻轻吸了口气 ，脸上的表情自然放松，美到惊心动魄，我屏住呼吸，细细的密密的观察着他脸，不放过任何一寸肌肤。也许是我的眼神太过热切，陆超睁开眼睛，转过头，刚好对上我热切的眼光。“怎么了？”他微微的蹙了下眉，低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看你太美了，美到我都不忍心打扰你，刚才我看你很放松。让我想到以前的你，每次见你都是那样让人舒服的放松表情。可现在。自从遇到你以后，就没见过你那么放松的样子。”我感慨的说到。

“美什么，都老了！”他轻轻的摩挲了一下脸颊，微笑的看着我说“对不起。海子，让你感到压抑了吧？不好意思，我以后尽量改正。”他歉意怯懦的说到，眼神里有轻微的讨好的意味，这刺痛了我的心。“说什么呢？如果连你的情绪我都不能照顾到我还怎么做你的爱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客气，陆超，我们不是应该同甘苦，共患难的吗？”

“对，是我的不对，我以后不会了。”他赶紧道歉道，我心疼的叹息了一声，紧紧的把他搂在怀里，下巴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头顶。满足的眯了眯眼睛。“要回家吗？回你家可以吗？我无家可归了。”我可怜巴巴的冲他眨了下眼睛。

“可以吗？你妈会让你彻夜不归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是成年人了好吧，别把我还当当年的小孩子了。”我不满的咕哝了声，引来陆超一阵爽朗的笑声。我微微愣了下神，记忆差点穿越回当年的青葱岁月。直到陆超推了推我 ，我才回过神。我坏笑着靠近他，轻轻挠了下他的腋窝，笑闹着跑开了，陆超怪叫着在后面追我，边跑边喊道“坏小子，给我站住，让我逮到你，你就完蛋了，我告诉你……。”这一刻就像回到了小时候，我们都还是小孩子，没经历过风风雨雨，没经历过人生的痛苦黑暗，我们只是单纯的打打闹闹的小孩子而已，任何的黑暗在这一刻都应该远离我们。但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老天爷总是见不得别人快乐幸福，他总会想出各种各样的磨难让人承受。让人痛苦。

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快半夜了。

陆超租住的地方是一个城中村，也就是还没有拆迁的地方，一个院子里住了好几户人家，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时值半夜，大多数的人家都已经睡下，院子里响彻着不知道是那户人家的男人的呼噜声，响彻天地般震耳欲聋声。我不满的皱了下眉头 ，嫌恶的表情落入陆超的眼中，他不知所措的搅动手指，我发现他现在只要是紧张就会下意识的搅动手指。我向他露出一个没事的笑容，耸了耸肩，他才放松下来。伸出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会意的点了下头 ，跟在陆超身后蹑手蹑脚的穿过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入了陆超的房间。

我放松下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你先坐一会，我去看看这个时候还有没有热水。”他指了指床边的椅子，示意让我坐在那里。

“你去吧，不用管我。”我坐在椅子上环视了一下屋子。还算干净整洁，被子叠的有棱有角的，浅蓝色的床单铺在小小的单人床上。屋子里除了床就是床边的一把椅子和一个小小的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餐桌。再无他物，简洁到让我觉得这就不是一个家，只是一个临时的避难场所。看的出陆超现在生活的窘迫。辛酸难过，让我的情绪看起来十分低迷。

虽然这些年我过得不快乐。但这也仅是精神上的，并不包括生活上的折磨，至少我生活的衣食无忧，并且还算富足。我自己开了一家中餐馆，虽然算不上多大的产业，但也可以让我生活的安定富足了。而陆超的生活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艰辛和困难。想到这些，我的眼眶有些泛红起来。

“怎么了？好好地，怎么眼圈红了，不会是想家了吧？”不知什么时候陆超已经回来了，站在门口，揶揄的看着我，一脸的嫌弃。

“哪有，只是刚才风大，眼睛里进了沙子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赶紧找借口搪塞。

“哦……。我知道自己住的地方不怎么样，但多少还没有破到风可以在我的房间里卷起沙子的地步！”他一本正经的和我说到。

我瞠目结舌，一时竟无言以对。

“过来！”我朝他勾了勾手指 。紧紧的盯着他。他听话的走过来，随意的坐在我的身边，我一把搂紧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闷闷的开口“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我要是知道，一定舍不得你生活的这样的辛苦。”我尽量的选了一个不是很刺激的词语，以前的他就是这样对于经济上的纠葛很介意 ，更何况现在这么敏感的他。

“没什么，我感觉还好，不是很辛苦。”他平静的回到。

“唉，这些年叔叔阿姨怎么样，身体可还好？”我转移话题，想问一些轻松的问题。

“都死了，死了很多年了。”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到，就像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口气冰冷，毫无感情。听不出他话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1情绪。

我忽然感觉很难过，手脚冰冷，嘴唇哆嗦了半天，却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哪怕是最无用的节哀顺变都说不出来。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的掉下来。我泪眼模糊的看到陆超温柔的搂过我，口气轻柔的说：“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别哭了。。宝贝！”他轻轻地掰过我的脸，嘴唇轻柔的印在我的唇上，鼻子上，脸上，眼睛上，轻柔的吻去我的泪水。在我的耳边呢喃“别哭了宝贝，没什么的，都过去了，人总有那么一天的，只是早晚的问题，别哭了……”

可是他越说得云淡风轻的，我的心就越难过。我抽抽搭搭，断断续续的问道：“叔叔……阿姨……是怎么死的？”

“我妈生病死了，我爸自杀了。”他就像陈述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慢慢的一字一顿的道出。我呆若木鸡，哭的更凶了。他轻拍着我的背，哄孩子似的一直说到“不哭。。不哭。。没事了。。没事了宝贝……”

也许是我哭累了，也许他的话真的有让我安静下来的魔力。我渐渐地停止哭泣，只是肩膀还是不与自主，无法控制的一抖一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