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老友(1 / 1)
大年初一,我打开自己的某个通讯软件,里面占满了各种祝福留言,附赠更多催文信息,很多人表示对我小说里面男主角的喜爱,作为一个作者,我由衷地感到高兴。
啊——接下来的一年,要更加努力了,努力赚钱养活自己啊。
下午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跟风澈炫耀,“你看我几年就打拼出了一幢房子,再过几年,指不定都能买车了!”
人生啊。
他不屑,“这房子本来就是你的,搞定了个装修就破产的人还好意思说‘打拼’,再者,这种事情应该让你男朋友来操心。”
“我也不想啊,这年头要找到个肯给我买房的男人……我还是祈祷一下上天能不能让我中五百万吧!”我给自己倒了杯水,继续敲花生,我一直觉得每到春节就有吃不完的花生……和花生糖。
风澈随手捻起一颗我堆在一起被剥好的花生,扔进嘴里风轻云淡道:“如果你给我剥一百颗花生,我就给你买房。”
我看了他一眼,拨出十颗花生,“我现在给你十颗花生,麻烦你给我的领地扫个地。”
他站起身,嘀咕道:“只有你敢这么命令我。”
他说得很轻,但分明就是想让我听到,我忍住不笑,“别给小爷装大爷,喏,再给你五颗。”
我又拨出五颗来,放到另一边,“当然,如果工作不合格,我要扣百分之五十。”
结果当然是他工作不及格,因为我发现我的地板上有一根头发,风澈对我鸡蛋里挑骨头的行为十分无语,更加无语的是他看着我收走了七颗半花生。
嗯——我们都知道花生是双子叶植物吧?
村子里的人都在放鞭炮,噼里啪啦热闹的很,几个小孩子抱了一手的漏点燃的鞭炮到我家门口点,我和风澈一起到门口看。
这是个走几步路都会流汗的春节,阳光太暖和了。
他就这样斜倚着门框,随意而洒脱,神情是浑然天成的骄傲不羁,但他蓝色的眼睛涌动着抑制不住的笑意,这样温暖的笑,我觉得风吹到他身边都缓慢而静止了下来。
我答应晚上带风澈去游湖,今天是大年初一,照理说是没有人的,但是本地人也有船,每年这时候不打渔了就租出来,日子久了成了当地人游乐项目的一个传统,多半是年轻人,因为租个船可以在上面吃当地的晚餐,这种时候,冬泳的健身人员会自发地当志愿者当救护员,我会知道是因为我曾经有个同学当过志愿者,他每年都和他爸爸去冬泳。
但凡是游玩,都是风澈掏钱。
夜里湖上冷的很,好在船里面还很暖和,人意外的多且热闹,船夫慢慢悠悠地支着船,晃荡,晃荡,水声轻轻敲打就像岁月里悠长的那些铃声,岸边五颜六色的灯光映到起着轻微波澜的河面。
即使城市风景变得再商业化,依旧有些东西不会被改变,古朴而厚重。
喝了些酒,风一吹,我有些感慨。
“我小时候,这里还没有被开发,早起吃早餐摊的豆腐花的大锅和包子蒸笼里会冒出白色的雾气,一个早餐摊旁边摆两个桌子,每次都是那几个人坐在那里,抱着茶杯都能聊一个大早上,青石板铺成的路,会穿来巷子里自行车的铃声,早晨的石板路很潮湿,那些雾气,会缀在你的头发上。”
风澈专注地听,“难怪你那么爱吃豆腐花。”
船夫用当地话说:“小姑娘看来老早是住这片的啊。”
我回他,“对啊,就在旁边的村子里。”完了我给风澈解释,“船夫问我是不是住这周围的。”
船夫继续说:“现在开发得更加好嘞,就是没有老早那样清静。”
下船后我和风澈沿着石路散步权作消食,我小酒喝得急,头有些晕,风澈在前面不急不缓地走着,我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就抓着他的胳膊。
他侧脸,我说:“我头有点晕。”
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那你挽着。”
我就挽着他的胳膊,其实我只要往周围看一看就知道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大部分情侣都是这样逛街的,但酒精这东西大家都懂,麻痹神经,就是说我脑子这时候转不快。
“向朝阳?!”
突然,有个雄浑响亮的声音在吵闹的人群中爆开,但该聊天的还是聊天,该欢笑的还是欢笑,我被这一声叫喊震了一下,下意识一回头。
喊我名字的人很快就大跨步走到我面前,高大魁梧的身材,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短平头黑眼睛,睫毛很长鼻梁很挺,五官端正,刀刻般坚毅的面庞,他穿着淡蓝色衬衫黑色西装,挺拔成熟,脸上是惊讶欣喜的表情。
我大概和他是一样的表情,老熟人,这不是严正朗嘛,就是那个每年冬泳的同学。
我还没开口严正朗就笑了,“我说呢怎么长的这么像,丫的咱俩都多少年不见了啊。”
说完,手掌在我肩膀上结结实实地拍了一掌。
风澈微微勾了勾嘴角。
我痛的咬牙切齿,酒彻底醒了,“严正朗你他妈的拍小爷这么重找死啊!”
严正朗哈哈大笑,“谁让你这么多年不联系老子的!”说完又很惊诧地看着我搭在风澈胳膊上的手,再看到风澈,一怔。
正说着呢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走到他身边,身上披了个超大号的羽绒服,拉了拉严正朗的衣袖,“正朗?”
严正朗把那姑娘一揽,“安晓,这是我初中兼高中同学兼好兄弟向朝阳,朝阳,这我女朋友易安晓。”
那叫易安晓的姑娘很漂亮,长长的黑头发白白的皮肤,乖巧可爱,我和严正朗多年不见,实在不好吐槽丫的严正朗都能找到这么正的姑娘。
“向小姐你好。”很腼腆。
我说:“你好你好。”
严正朗看着风澈,我差点把风澈给忘了,想着要介绍却无比震惊地瞪着我自己的右爪,脑子一滞说不出话。
向朝阳,让、你、手、贱!
严正朗直接,“向朝阳这你男朋友啊?你丫的居然也能勾搭到这样的男朋友?”
好嘛一见面一点面子都不给,“又放毒气你!”
我迅速把手松开后,正要解释,风澈就开始自我介绍,“我是风澈,严先生,你好。”
两个男人握手。
我再次试图开口,严正朗又拍了拍风澈的肩膀,“把向朝阳接收了,兄弟你也不容易。”
我怒,风澈却说,“没有,朝阳是个好姑娘。”语气温柔。
曾经的某个早上我把煎蛋煎得焦了之后,他也是这么“夸”我的——“向朝阳你真是个好姑娘。”
严正朗更加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半点不认生。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内,两个大男人一见如故,对于事业这方面聊的很投机,我……一点也插不上话。
作为严正朗的女朋友的易安晓同学,则娴静地坐在一旁,时不时微笑,我觉得我是唯一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明明我才是多年返乡的人好吗?
后来还是严正朗要风澈的联系方式时顺带问起我的联系方式!
严正朗这货吐槽起我的往事更是半点不留情,风澈一直淡淡地笑,到最后严正朗才知道他不是我的男朋友,这时候他反倒说:“兄弟,要慎重!”
风澈就很慎重地点头。
说起严正朗,有点来历。
我初一的时候他和我一个班,严正朗仗着家里有钱有势,还在很幼稚当小混混,逃课打架他少不了,我那时候成绩不好不坏,担当小组长的职责,每次收作业就缺他害得我回家很晚,几次下来我就找他谈话,没想到这货居然反过来指责我,后来我索性就不收他的作业,他被班主任罚抄写课文,我对这件事很满意。这货不甘受罚,跑来警告我小心点。
“……我气不过,就揍了他一顿。”
风澈:“嗯,这才是你正常的行为。”
严正朗想起这件事还是很生气,“我好男不跟女斗才没动手打你!”
我笑,“初一的时候严正朗没现在身材高大,很瘦小,还学古惑仔。”
气氛十分活络,易安晓笑得也很愉快,好奇地问:“后来呢?”
严正朗接着说:“后来朝阳父亲再婚了,她那个弟弟……叫什么来着?纪言嘉!去了个吉他店,摸了几下吉他又没买,店主讽刺了他几句,受了委屈被向朝阳听到,她就去把那把吉他买下来然后在那个店门口把吉他给砸了。”
风澈一脸“拿你真是没办法”的无奈表情。
我默默汗颜,现在听到从前的事,还真是有点尴尬,“我也有血气方刚的青春……有些冲动。”
易安晓听故事一样,还“哇——”了一声,看向我的目光就有些……崇拜?
“我当时觉得她挺酷,后来就请她吃鸡腿,就和这吃货成兄弟了。”严正朗大笑。
“我真是不计前嫌啊。”继续感慨,“当年一个鸡腿就被他贿赂了,早知道应该再多加俩狮子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