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风华(1 / 1)
古界。
秋子初睁开眼,看着伏在他床边的君玖,眼中微光浮动。他伸手抚上女孩的脸,轻轻摩挲,指间逐渐带了暖意。
君玖被他弄醒,也不恼什么,低笑一声,握住了秋子初的手。
秋子初的脸色苍白,薄唇却殷红如血,潋滟眸光里,神情温柔安静。
多日来紧绷的心终于悄然放松,君玖缓缓俯下身子,青丝几缕垂落在秋子初的胸膛。秋子初含笑看着她的清丽容颜,任凭她俯身下来吻他,然后纠缠不息。
君玖贴近他的耳边,轻声呢喃。
“秋子初,我怕你醒不过来,就没人陪我了。”
秋子初拨开她纷乱的发丝,眉眼盈盈,轻声道:“我也怕。”
他怕这一次真的挺不过来,真的就要永远沉睡在这里,然后就会慢慢忘记她,忘记所有,然后有一天清醒过来,仿佛南柯一梦。
秋子初亲了她一下,撑起身子,在君玖促狭的笑意里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堂而皇之向后院的温泉走去。
君玖在他撑起身子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的意图,只是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衫,欣赏着秋子初苍白瘦削,却极有质感的光裸背影,长发遮住了背部的伤疤,君玖却清清楚楚地记着,那十三处让她震动不已的伤痕。
在她和别人谈笑风生的时候,在她骄傲地站在所有面前微笑的时候,在她因为沈从彦而眷恋痛苦的时候,在她几乎忘却了古界里所有的欢笑苦痛的时候。
这个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散漫男人,用满身的鲜血伤痕,换来了她的安宁。
那个时候,她看着沉睡着的他身上大大小小二十余处的伤疤,哭了一整个晚上。
她怔怔地想着这些,屏风后显出秋子初的身形来。
绣着繁复暗色花纹的孔雀翎大氅,露出艳紫凝红交织的宽大袖口,长发肆意披散在腰间,一枚水兰玉佩悬在织锦腰佩上,眼尾慵懒地上挑,尽是靡丽散漫之色。
他缓缓走出来,笑得肆无忌惮,阳光退避,尘埃尽落。
如同初见。
不等君玖说什么,秋子初伸出手,一把揽过了她。
“好看吗?”低哑慵懒的嗓音在君玖耳边响起,带着某种诱惑的味道。
仿佛被什么迷惑住了,君玖下意识地回答:“好看。”
秋子初哪里还有之前的孱弱单薄模样,一双桃花眼妖妍入骨,他将君玖揽入怀中,提起轻身,迎向了漫天风雪!
“阿倾,我一生渴望自在,所求不过你一人,如今心愿已了,死不足惜!我秋子初,宁可死在这风雪里,也决不让自己像个废物一样躺在床榻上,直到老死!”
呼啸的凛烈风雪打在君玖脸上,冰冷,生疼,她紧紧搂住秋子初的要,抬头凝望这个明明虚弱苍白,却眼神明亮肆意的男人。
看着看着,君玖忽然就笑出了声,笑声轻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凛然坚决。
“想死?你当本凰是摆设吗?”
十天之内,君玖在陆昭的帮助下,体内凰脉几乎完全,此时一声长啸,响彻王家。
君玖抬腕摘下颈间融合了凤血凰脉而更加艳红的凰翎,不由分说挂在了秋子初的心口。
直视他略带惊讶的面容,君玖笑容纯粹而愉悦,迎着风雪,语气肃穆。
“秋子初,凰翎以命换命,你若敢死,必先见我尸!”
君玖一字一顿,坚定而不容置疑。她不说什么死后相随,她生来骄傲,所谓的沉静清贵,不过是一种姿态,真正做出抉择的那一刻,她可以比谁都刚烈,比谁都决绝。
秋子初捂住带有一丝奇异温暖的心口,眼眸中猛地爆发出一阵极亮极璀璨的光芒,仿佛日月昭昭,繁星隐隐,动人心魄。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透过漫天风雪,显得缥缈无言,却又灌注了满腔深情,如一道灿烂星芒,一闪即逝,却又震慑人心,永难相忘。
“阿倾,得你此言,今后上穷碧落下黄泉,人间三界,魔相六方,皆可取之,吾心安矣!”
闻讯而来的王闲陆昭等人怔在当场。
王闲回过神来,长叹一声。
他是最知晓秋子初身体的人,以他的状况,能不能活过二十五岁都是两说,今日这般风华,怕也只是强弩之末。
也罢,既然有人愿意陪他疯,那他王闲,也唯有求上天庇佑,愿两人长命百岁,来生···再相见!
陆昭望着远去的二人,心中一动,看向面色不再从容的王闲,沉吟片刻,走了过去。
“王庆之。”
王闲转身看到陆昭,微微颔首。
“凤锦年怀孕了。”丢下这一句话,陆昭干脆地离开。
唯留下一身白衣的王闲,一人站在雪地里,似乎被风雪淹没。
······
迷离喧嚣的灯光下,包厢的沙发正中央斜倚在靠背上的是一个容貌精致的混血儿青年,身上价格不菲的饰品以及隐隐的阴柔气焰显然让她成为了众多女人追捧的中心。
正是舒北归。
“大少,听说这里进了新货,咱哥儿几个也尝尝?”其中一个干瘦男子出声。
舒北归没有做声,依旧懒懒地晃着手中酒杯里的冰块,一只手不时摸几把身边女孩的大腿,惹得一阵娇笑声。
其余几个跟着舒北归时间长点儿的青年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这个新来的男人,重新为舒北归满上酒,开口缓了缓气氛,“大少,淼淼说她马上就过来,让咱们先点几首,她来了自罚三杯。”
另外几人也极有眼色地哄笑几声,气氛重新热烈,原先出声的男子倒是尴尬起来。
他的出身比不过这些大少爷,但也是在圈子里极有名气的藏毒高手,想着这些醉生梦死的少爷指不定对小玩意儿有兴趣,他是花了大价钱才进来的,怎么能轻易放弃?
他咬咬牙,忍痛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白色晶体,小心放到桌面上。
舒北归的眼神凝住,右手稍稍用力,酒杯连带着冰块顷刻崩碎。
一片寂静。
先开口解围的男子倒吸一口凉气,他之前之所以敢开口,是因为他和舒北归的关系是这些人中最为亲密的,正因如此,他才知道舒北归最大的忌讳是什么。
干瘦男子僵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