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四十九章】（1 / 1）
“小陆，还没忙完吗？”姚芳关了自己桌上的小台灯，
这两天纪殇不在，陆铭凯接了三班的班主任工作之后就每天忙到凌晨也是早有的事。
陆铭凯头也不抬，检查着学生的作业：“没，姚姐你先回去吧。”
纪殇放假了。三班的语文课换了一个刚刚从上届高三下面退下来的老教师，教的东西更能抓住考题，但学生们都叫苦连天。他何尝不是，只是比这群孩子更悲催的就是不能说出来。
“唉，我儿子今天回家，我要给他回去做饭。”姚芳一拍大腿便问他：“这么晚了你也还没吃饭，把身体累坏了可就不合算了，要不去我家吃饭吧。”
陆铭凯委婉得表示了今天是早不了的了，姚芳听完又像个老妈子似的叮嘱了几句，俯下身子把垃圾袋的口一扎然后提起来，“真的不去？”
陆铭凯点头。
“好吧。”姚芳轻声叹了一下，“要是太晚了就别回去了，去纪殇那边睡一宿。”
“嗯。”陆铭凯点头，最近这一个礼拜他几乎都没有回去，要么就是在办公室里呆一宿要么就是去纪殇宿舍里睡一晚。
张奇虽然不在高三教书但平常也留意着些，纪殇走了，虽然他不着‘家’但每天推开房门什么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也是让人觉得压抑、就当了回好人，如果陆铭凯回不去了就在纪殇房里凑合一下。
姚芳走了，陆铭凯放下马克笔揉着太阳穴。他到现在才知道纪殇居然每天都有这么多事可以忙。
说起来自从一个月前纪殇给他打过一次电话后，无论是他打过去还是其他，纪殇统统不回。瞅了眼手边的手机，他还是想不明白纪殇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纪殇离开学校的第三天，陆铭凯接到了打来纪殇的电话。
“喂？”陆铭凯接起电话用肩膀夹住，见电话那头半天也没有动静皱着眉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眼名字，“纪殇？”
“是我，听得见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杂，背后的风声很大。纪殇喘着气，“这边信号不是很好，我走了好久在找到有信号的地方。”
“你在哪？”陆铭凯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改用右手接电话，问道。
“嗯……”纪殇想了想，“我们现在在吉林的一个还没有开发过的山上，具体是哪里我也不太清楚。”
“你们？”
“对啊，”中间的几句陆铭凯没听清，“我现在和一群驴友一起，这边环境真好……”
陆铭凯摘下眼睛，“那……”
“纪殇，你快过来帮忙找些柴火，我们今晚要在这里过一晚了。”
背后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陆铭凯听着一清二楚，是个女的。
“我们这几天活动还挺多的，而且走得有点远……”那头说话的声音可以听出说话人有多么兴奋，但陆铭凯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你背后的声音，是谁啊？”陆铭凯尽量装得不经意些，但说出来的来还是有点结巴。
“啊，就，同队的一句妹子。”显然，电话那头的人并不是很想谈论这个话题。简单概括了一下就轻巧地绕过了这件事，“唉对了。学生们都还好吧？”
“还好。”陆铭凯没什么精神。那样子还真像丈夫三天三夜不回家，妻子一个人照顾一群孩子。
想远了就没听见纪殇又说了什么，直到陆铭凯反应过来自己走神了之后纪殇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唉，问你话呢。”他说了那么久这货怎么跟没听见似的一句都不回？
陆铭凯憨憨地笑了两声，就问：“什么？”现在这种状态还是原来的他吗？
“我说，刘瑶最近学习状态还好吗？”这也是纪殇出来了这么久最担心的事。
陆铭凯一噎：“还好。”果然……
“哦，那就好。”纪殇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好，“那，那就这样吧，我要去帮忙去了。”
“等等。”
“啊？”
“那个，那个女孩是，和你关系很好吗？”陆铭凯低着头用手指敲击着桌面，等着纪殇给答案。
陆铭凯看不见纪殇说话时嘴角微微翘着的弧度，只听见纪殇吸了吸鼻子，就说：“刚刚不是说了嘛，就是和我同一队的一个妹子。你还别说人家的身体素质确实是不错，作为我们队里唯一的一个女孩爬山都不带喘的。不过这两天爬得多了，我觉得我应该也有点进步了吧。”
听着纪殇有一句每一句地说其他人，陆铭凯听得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心不在焉地听纪殇嘴不停地在说。
“好了，不说了。”电话那头的声音飘远了，“我看了一下手机也快没电了……”
“那个……”
“又怎么了？”纪殇有些急了，毕竟今晚还得在这上面过夜，他的充电宝也没充满，要是真没电了他也太不好意思管刚认识没几天的人借。
“你觉得那个女孩好吗？”
纪殇一听，乐了。他算是明白了陆铭凯一直吞吞吐吐的是什么意思。
他还当是什么事呢。离着手机远些，吐了口气，然后又把手机贴到耳朵上：云淡风轻地样子就像是在讨论一个事物一样：“嗯，人还不错，挺照顾我的。是个会持家的人。”纪殇给了一个颇高的评价，然后陆铭凯就不乐意了。
黑着脸还想再问点什么，就被纪殇无情地挂掉了电话。
纪殇挂了电话心情大好，算是干了件爽快事。那天从村子里出来他就想通了，活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为别人而活，也是时候该出去看看了。
“哟，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纪殇一看是徐媛媛，立马恢复成平常样子，“没有啊。”脸上的尴尬却只多不少。
徐媛媛是谁啊，人精着呢。眯着眼，看起来跟个狐狸似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可要想清楚了哦……”
纪殇见徐媛媛的手越靠越近，狠狠地打掉了快伸到面前的爪子，就快要被气笑了：“你个小丫头子，都跟你说没有了。真的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这就是陆铭凯听到的那个妹子的声音，徐媛媛。之所以没和陆铭凯说实话也是因为怕以前被监视着相亲的时候被陆铭凯知道了徐媛媛的长相或者名字。虽然两个妹子保证了没有拍照，更没有人肉徐媛媛，但，谁知道呢？
其实简单来说他就是喜欢看这个处变不惊的男人着急的样子。还真别说徐媛媛贼，其实他也是八斤八两罢了。
自从那次在纪殇看来很荒唐的相亲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这次能碰上徐媛媛也纯属偶然。
说来也是巧，纪家要分家的那天徐媛媛刚好回家了一趟。一到家就听见他爸和他妈在谈论这事。
“唉，还好我们家媛媛没和纪殇谈朋友。”徐父在厨房里忙活着。知道宝贝女儿回来，特地杀了只鸭子要给女儿补身子。
“话可不能这么说，”他徐母坐在一旁看着火：“纪殇是个好孩子，估计也是纪家婶子做了什么才把孩子给惹急了。你没听见他们都在说吗？”
“也是。”徐父听了点点头，“这孩子确实是个好孩子。”
“不过啊，这别人家的事我们也管不着。”徐父把锅里的血水抄出来，又刷干净了锅。
“爸妈，我回来了！”徐媛媛放下包，撩起袖子走到厨房里就要帮忙：“你们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徐父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老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上次女儿和纪殇相亲回来看起来还挺高兴的，不过后来没成。所以到现在他们都还在担心女儿会不会提起伤心事，一直都闭口不提。
“别在厨房里站着了，”徐母把人推到外面，“去去，看电视去，过一会就开饭。”
徐父在一旁帮着赶人，“对，听你妈的。”
拿了个苹果，徐媛媛坐在沙发上还在想自己爸妈刚刚的对话。想着今晚要不要打个电话给纪殇问问到底是怎么了。
说做就做，当天晚上一个电话就打给了纪殇。了解了大概的情况之后，徐媛媛的第一句居然是：“唉，要不要出去旅行？”
纪殇在电话的另一头挑挑眉，对于徐媛媛的建议他倒是挺感兴趣的，“这话怎么说？”
“明天我要和我的几个朋友一起去吉林玩，”徐媛媛的话听起来很有诱惑力，“怎么样？要不要算你一个？”
“行。”于是，当天晚上纪殇就回了宿舍把情况和张奇说了。张奇这回看起来倒是没多大的反应了，还帮忙收拾起了行李。这也是他不知道纪殇一去就去了这么久，否则怎么会轻易放人？
纪殇就像那脱缰的野马，不出门吧就哪里也不出去，一旦下来这决心出去玩了就比谁都要疯。
话说回来。
看着徐媛媛，纪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定，看起来无比尴尬。纪殇看这气氛也是尴尬到了极点，往左边稍稍挪了两三步，这时候就听见同行的另一个人叫他们。
“喂，你们愣在哪儿干什么呢？”那人挥了挥手臂，“快点过来帮忙！”
“就来！”纪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看向说话人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感激之情。
正要跨步走，就被徐媛媛拦了下来：“真的没事？你可别瞒着我。”
纪殇不得已地停下来，看着徐媛媛。
对于他的性向，他还没有那么有勇气地直接说出来。也不想让听的人有困扰，于是站直了身子，说道：“没有。”
徐媛媛见着纪殇表情这么严肃，当下也就不再多问了，随意地拍了下纪殇的肩膀打了气哈哈：“哈哈，没有就没有嘛，不要这么严肃嘛。我去帮忙了。”
徐媛媛就是这么一副德行，对着有好感的人时就是一副公主的样子，只要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就能分分钟成哥们。也是因为这样，纪殇才可以和徐媛媛相处的这么自然。
等徐媛媛走了，纪殇才抓着自己的肩膀疼得直不起来。心说这小丫头的手劲也是随着年纪渐长啊。是了，也不看看他们家是干什么的。
而陆铭凯呢，他还在因为纪殇有意无意中说的那句‘是个会持家的人’而苦恼不已。
再次接到纪殇电话的那天晚上，陆铭凯正一个人坐在宿舍的沙发上。
“喂？”陆铭凯接了电话，起身走到了窗户边上。
“是我。”
陆铭凯轻笑了一声，就说：“我知道。”
纪殇：“……”
“你怎么了？”纪殇不说话，陆铭凯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陆铭凯？”纪殇躺在另一个城市的发呆，眼泪顺着眼眶流到了枕头上。这两天玩也玩够了，疯也疯够了。以前每天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一到房间沾到枕头就着了，哪里还会管什么要不要洗澡。但是现在……
“怎么了？”
“你们那边下雨了？”
纪殇前言不搭后语，但还是回道：“是啊，下得还挺大的。”
“我这边月亮可圆了，”纪殇坐起身，盘着腿看向窗外，听着电话那头淅淅沥沥的雨声，开口说：“你给我唱个歌吧。”
陆铭凯先是一愣，轻笑了几声不说话了。
“快唱。”纪殇催促着，这可是现场啊，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现场。
“我以为你懂得每当我看着你，我藏起来的秘密在每一天清晨里，暖成咖啡。安静的拿给你。愿意，用一支黑色的铅笔画一出沉默舞台剧。灯光再亮，也抱住你……”
“纪殇？”
“嗯……”电话那头的翻了个身，回应陆铭凯的只要浅浅的呼吸声。
陆铭凯放下电话，开了外放。
听了电话那头有规律的呼吸声，电话这头的人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