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你想起来了（1 / 1）
晚上黎溯回来的时候南颜正好刚用完晚膳，南颜看着黎溯明显不太好的脸色，她也没主动开口，只是陪着黎溯站在窗口，一起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月光将两个人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屋中，在这样寂静的夜里，竟也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压抑而沉闷。
“你不问今日来的是何人？”良久，黎溯低沉的声音传来，似低喃，又似叹息，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南颜却不急着开口，黎溯也不催，此时万籁俱静，窗外月亮高悬，自古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而今夜的月亮竟然是圆的，是不是人也要团圆了？
“其实不问你也应该知道了，呵呵！”声音萧索，竟然还有几分惆怅，月光为他镀上一层明亮的光晕，使他整个人都有一种超然与世外的感觉，不知是月色太美，还是时间正对，南颜这一刻竟然有些心疼黎溯，直达心底，搅的她有些不安。一个人拥有这样庞大的山庄，拥有着不为人知的财富，可他似乎永远只有一个人，就连身边一个亲近的属下都没有。
“黎溯，孤独才是人生的常态，没有谁会永远陪着你的。”
“对啊，本族一向自视甚高，没想到会被孤独这种东西打败，竟然会情不自禁想起你，想要靠近你，可又总觉得你心里想着别人，你应该是别人的。本族虽不是君子，但是作为男人也不应该强人所难。现下你又要走，本族都不知道该不该留你。”
“黎溯……”南颜一直以为黎溯接近她是一种算计，甚至后来对她好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可今日猛的听到黎溯说了这么多，她一时之间不知是喜是忧。
“听我说完，颜颜，第一次遇见你，我承认是我故意设计，可是后来跟你在一起的日子里，我都是真心的，只是我这个人一直都很纠结，我想对你好，可是我又怕对你好。我甚至在心底想过也许因为我不曾得到你，所以抽身的时候也应该是容易的，而我也终究会习惯这种孤独，直到老去、死去。可是我把人性想的太简单，人都是贪心的，明明只感受过一点点的温暖，可却再也受不了曾经的孤独，颜颜，你……明白吗？”黎溯说完这句话，回过头望向南颜，月光洒金他的眼角，此刻他的眼睛像一汪深水，波光盈盈，似乎能包容世间的一切，又似乎只装得下一人。
时间仿佛停止了，他们互相凝视，眼中只有彼此，南颜怎么会不知道黎溯的纠结，从他对她说话时的自称就可以看出来，他有时候是自称“本族”有时候又是自称“我”，这种时而疏离时而亲近的称呼，让南颜也感觉一阵好笑，黎溯总是想着自己一人也可以活下去，可又舍不得放弃得到过的温暖。所以只能一味纠结，将自己困在一个无形的牢笼中。
可南颜并不会是他的温暖，她自己都已经千疮百孔又怎么给别人带来温暖，两个同样缺乏温暖的人待在一起，总有一日他们会累，会互相厌弃、直到“冻死”。
黎溯似乎看出了南颜眼神中的意思，急忙开口掩饰道：“算了，你不用回答。”这样的黎溯竟有些小孩子气，说完也急忙转过头，可南颜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狼狈，她知道自己不是那个能够解他孤独的人，于是她也只能继续装傻。
“夜暮天现下在哪儿？”
黎溯没料到南颜会问的这么直接，随机又苦笑一下，这样不是更好，不至于将不断理还乱。自己之于她终究什么都不是，即使没有墨轩还有一个夜暮天？
“在桦树林，只需半日的路程就能找到这里。”
这一次黎溯的话说的极为平静，但南颜看到黎溯袖中微微颤抖的手，伸手覆上了那只手，黎溯明显一怔，就连血液都凝固，全身僵住，什么都感觉不到，似是全世界只有那双覆在自己手背上温暖的柔荑，他转过头，双眼是不加掩饰的震惊。
“颜、颜……”话语都带着些轻颤。
“黎溯，我还有未完成的使命，所以我要走。”
听完这句话，黎溯眼中终于露出了悲伤的神情，仿佛被欺骗了感情，双眼满是控诉。上前一把拥住南颜，就连真个身体都有些颤抖。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留不住你，可是你答应过我，你答应留在这里一个月的。”
被黎溯拥在怀里，南颜感觉有些窒息，想要推开，可越推黎溯拥的越紧，直到后来就只剩下反反复复地重复着那句话。
最后南颜终于不再挣扎，黎溯到了后来才渐渐平静下来，也恢复了理智。
松开南颜，眼中有愧疚，一句对不起酝酿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口，如果说出对不起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南颜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笑了一下，纯洁中带着娇媚，也终于说出：“这一个月我会留在这里。”
“真的吗？”这一刻黎溯竟然笑的像一个孩子，眉飞色舞，放下纠结，真正的面对自己的心。
南颜点点头。
“颜颜，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没关系。”
这一夜的月亮似乎特别亮，直照入人们的心底深处，似乎可以将那些埋在心底的孤独，悲伤，绝望全部净化，只留下最美好，最纯粹的感情。
最后和黎溯商定，她必须先去和夜暮天谈谈，然后在这里住一个月。黎溯看起来有些难过，但也笑着接受了。他不奢求一生相伴，他只想要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而等到第二日下午的时候，夜暮天果然找到了这里，而南颜也终于见到了夜暮天，恢复记忆后的第一次见面。这个两年来夜暮天一直以墨染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不再穿他喜欢的艳红，不再举止轻佻，笑容魅惑。反而身上着一袭白衣，隐隐有些飘逸出尘之感，现下更是风尘仆仆，脸上带着淡淡的黑眼圈，明显好几日没睡，额头上的赤色火焰都暗淡了许多。
在见到南颜的那一刻，竟是笑了，眸角上挑，唇角微扬，不魅自妖，无形中一种强大的吸引，惊艳了天地，甚至迷乱了南颜的心。
可在他要靠近南颜拥她入怀的那一刻，南颜明显后退了一步，眼神还有些闪躲，这一步令夜暮天眯起了双眼，眼中带着审视，就连身上的气息都被他隐了下去，接着便是死一般的平静。
“你想起来了。”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南颜收起嘴角那抹苦笑，迎向夜暮天，眼神异常坚定，只是眼底深处带着浓浓的愧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