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1 / 1)
渡边一郎终于确信自己受伤后身体开始麻木不是幻觉,更不是什么痛极而麻,他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一般,怒声道:“你!竟然在武器上下毒?!”
李云聪闻言实实在在的吃了一惊!
眼下已容不得他多想,渡边一郎已再次发动,他对李云聪手中的长剑似乎变得十分忌惮,但随着他上下窜动心跳加快,伤口的那种麻木感正越发往全身蔓延,如果这真的是某种□□,那么,随着他血液流速加快,很快他便要死在这药效之下。
天皇的命令是武士最至高无上的荣誉,比任何人的性命,比一切都要宝贵!
他必须完成自己的使命,为天皇陛下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一个人的信仰往往会促使他发出极大的能量!
这不是迷信,就如同一个母亲会在自己的孩子遭遇到危险是突然生出常人没有能力一般!
渡边一郎被这变态的信仰支撑,他似乎觉得自己身上的麻木消失了,充满了力量,这力量竟然使他在最后一刻将手上的刀送入了李云聪的胸口!
其实麻木没有消失,只是越来越重,以为的消失只是他的幻觉!
然而李云聪胸口的鲜血却不是幻觉,渡边一郎最后的那点力气还是发挥了作用的。
渡边一郎已完全不能动弹,可是他还没死,除了麻木,他没有感受到任何一点死亡的气息。这究竟是什么□□?
王振威等人已杀光了另外的倭寇,赶到李云聪身边,鄙夷的看着渡边一郎疑惑的双眼道:“对付你们这帮倭寇,用不着什么光明正大单打独斗!今日既然胆敢来犯,就要有死在我国人之手的觉悟!我们会用你的鲜血来祭奠将军手下那些被你杀死的将士,还有杏林村的无辜百姓!”
言罢将□□一挑,穿透了渡边一郎的胸腹,将他甩在了几丈外的坟冢前!
李云聪握着自己手中的长剑软倒下去,他心中有满腹疑惑,只是握紧了剑不知该向谁说起。
胸口一处伤还在出血,王振威忙按住伤口,沈飞燕慌慌张张摸出了金疮药开始往他伤口上倒,可是出血仍然不止,李云聪自感不好,这村子缺医少药,胸口的伤又太深,一般的金疮药根本不行,难道今日真是自己的死期,他急急喊了一声:“窦将军!将军!”
窦天德忙道:“李兄有什么话,我在,我在呢!”
李云聪道:“援兵尚未到来,不知倭寇是否还有党羽来犯,若是......若是不能运走大炮,就把大炮......炸了!决不能落到倭寇手中!”
窦天德哭道:“李兄你放心,你放心!他们绝对不要想从我们手中得到神武大炮!你快别说话了,我这就去找郎中来,我这就去!”说完起身就跑去找村民打听。
王振威叫来众人,合力将李云聪抬到了房中,沈飞燕把所有能用的药都给他用上了,所有镖局平日走镖时处理伤口的办法都使了,直到窦天德从外头拉了一个赤脚大夫来,才暂时把血止住,可是这大夫医术不精,而且没有一味能顶大用的药,眼看着他情况越来越凶险,一直等到第三天,再也没能找到一个大夫,李云聪面如金纸,王振威心急如焚,绝望大哭起来,道:“李兄,你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援兵很快就到了,大家也都出去找大夫了,等回到京城,你也不要当这什么劳什子官了,我们一起走镖,我们联手!一定能成为镖王的!”
李云聪只觉得疲累至极,勉力一笑道:“那很......很好!若是将来能同兄弟们一起快意江湖,那也很好......我打扰了你和飞燕的婚事......燕子......王兄会好好照顾你......照顾你......”
他已经有些听不清三人的哭声,看不清飞燕流泪的脸,他抖抖索索摸到了旁边放着的那把剑。
“阿......阿晏......”他张了张口,那个姑娘还在等,他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李云聪!!!”寂静的世界里突然炸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
是谁?是谁?是谁喊他喊的这样惊惧?
好像他是她最可宝贵的人,是她心尖上最重要最不可伤害的一块肉,是谁?
那带着哭腔的凄惶喊声激得他心口一阵闷痛,离他极近又极远,他很想抬起手去触碰,很想回应一声,对那声音说别害怕,可是他做不到......
有如狂浪拍打岩石一般凶猛,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了他......
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了整个杏林村,援兵来了!
“快快快!扶住头,小心别碰到,放上去,平着放上去!”
“都出去!都出去!屋里不能留人!”
王振威和窦天德还有小来几个被那气势汹汹的姑娘推搡着出去,而后房门被彻底关上。
晏南晏回把住门,严禁众人靠近,窦天德硬是扒着门缝问道:“这几个人哪来的?那姑娘是大夫?”
王振威抹了把眼泪,拍拍他肩膀,示意他放松,道:“别紧张,李兄有救了,这不是一般的大夫,放心吧!”
窦天德疑惑道:“她们怎么来的?我看那姑娘连马都不会骑,站都快站不住了,能给李兄治伤吗?”
晏南晏回闻言瞟了他几眼,王振威见状道:“放心吧,那姑娘可是给皇爷治过伤的,这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凶险了......不过说起来我也奇怪,她怎么会来?”
沈飞燕精神高度紧张又一朝放松之下,几乎软倒在地上,幽幽道:“你可真笨,云聪哥刚从牢里放出来,就马不停蹄跑来接应神武大炮,阿晏定是担心他身体,诏狱那地方是人待的吗,这才辛苦赶了过来,还好她来的快!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小来点头道:“嗯!有道理!有道理!”才说完话王振威就挥手朝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晏霜姿根本无法站立,直接是跪坐在临时搭起的矮台子边缘,不停的用棉纱按住李云聪胸口的出血点,没有好医好药,拖了两天,他伤口的出血自头天夜里便有些止不住的势头,碧桃也一样跪着快速包扎好了他腰腹和胳膊上的伤口,好在这两处伤口都不深,用了药之后很快就止了血。
晏霜姿闯进来看到他的样子时,几乎肝胆欲裂!她看似冷静,心里其实恐惧极了,要知道就算伤口处理好了,他此时伤口处已化脓,败血症也是会要人命的!中药治疗败血症,希望太渺茫了......
她拿了烈酒将他胸口的伤周围清洗了,开始想办法止血急救,出血仍在继续,无论两人怎么努力,就是堵不住,晏霜姿手越来越抖,越来越急!
关凛疾声道:“姑娘,这药喂不进去啊,三公子已经昏迷了,怎么办!”
不但要用麻醉药物,还要喂止血的药,补身子的药,晏霜姿啪的一声扔下了手上工具,拿过药碗仰头灌了一口,俯身下去堵住李云聪的嘴,捏住鼻腔,抬起他脖子,迫使他无意识开始吞咽,如此反复数次,终于将药汁给他喝了下去。
窗户缝里王振威几人看的目瞪口呆!
李云聪情况十分凶险,心跳微弱,意识全无,随时都能在治疗中停止呼吸。
“姑娘,找到出血点了!快!”碧桃兴奋的喊了一声,简直振奋人心!
晏霜姿压迫着伤处,这里没有很好的条件,做不出理想工具,碧桃小心翼翼将沾了止血药粉的棉纱填充到出血点,幸而当日在剑上留了后手,渡边一郎那把倭刀最后插入他胸口时,终究是因为中了麻药而差了些力气,割断了血管,却没有伤及内脏,只是他失血厉害,一时又输不上血,她只能尽力把最好的药用在他身上,给他喝下去,手上动作尽量快,使他能有恢复生机的余地,一时虚弱些也不怕,只要过了这个坎儿,京里多的是好药材。
“姑娘!不行!没脉搏了!”关凛又一次查看心跳脉搏时惊跳起来!
碧桃慌了,道:“心跳没了!姑娘!”
仿佛当头一棒!晏霜姿不相信!她不相信自己救不活他!
血都止住了,怎么可能没心跳?凭什么!
“胸外按压,碧桃你来开始!关叔来压迫住他伤口,我不说放,你不要挪开手!”
关凛碧桃立刻开始照做,当数到三十,晏霜姿便低下头去抬起李云聪下巴,严严实实覆盖住他口鼻,吹气进去!
现在谁也顾不上什么礼法了,碧桃只知道,要是今天救不了三公子,她家姑娘怕是直接就能疯了!
连续四次,李云聪仍是没有恢复心跳,晏霜姿脸上不知何时已流满了泪水,她只是毫无所觉道:“继续!”
就算她不吩咐,碧桃也根本不敢停,她家姑娘看着像是冷静的可怕,关凛却觉得她是不是已经疯了!
“李云聪!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晏霜姿终于受不了哭出了声,俯下身去又往他口中吹气,她已经精疲力尽,全靠着一口气在支撑,八百里加急的路程,在马背上已将她所有的精力颠簸的所剩无几,心里那最后一点心念随着他失去了起伏的胸膛就要溃散了。
她机械的做着烂熟于心的急救,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已经死了,而自己也死了,她真的太累了,真的尽力了......
“有了有了!成了!”碧桃激动之下大哭起来,“吓死我了!姑娘你吓死我了!”
这一瞬间,碧桃的声音简直是世上最动听的天籁,晏霜姿在巨大的情绪波动之后是变得有些控制不住的念叨不停,她几乎入魔了一样一边麻利的开始缝合他胸口的伤,一边不停的说话:“我就知道这不可能!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碧桃你等他好了再找他赔你今天受的惊!他今天肯定能好!肯定能好!我就知道......”
疯了一般,她一边泪流不止一边手上还将李云聪胸口的伤用线缝得完美无缺,直到打完了最后一个结,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念叨不停的声音戛然而止,直直往后面仰倒下去!
关凛一把扶住了她,碧桃惊骇的叫了出来,窗缝里正看着几人施救的王振威和窦天德沈飞燕情急之下也闯了进来!
碧桃反应过来,大叫道:“都站住别动!谁也不准靠近三公子!更不许碰他!”
她拖着步子扑到晏霜姿身边,仔细查了一番,终于也软倒在地上,道:“没......没事......姑娘太累了,对,太累了,三公子的伤处理好了,她精神一松,才晕倒的!”
碧桃跌坐下去便再也起不了身,众人把她同晏霜姿抬到另一间房里躺下,又把李云聪挪到了床上,王老爷子赶来检查了一下,除了脉象虚弱些,血虚,一切都好,只是不知道人什么时候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