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1 / 1）
王浅他们去的是离书店比较近的县城剧院，售票处排队的人数虽然不能和郭敬明的售书会媲美，但可能是周末的原因人也不少。王浅他们研究了许久介绍电影的海报最后决定看《青红》，演员和导演都不熟悉，但是海报上介绍说该影片在戛纳电影节上拿了大奖，冲着这一点就很吸引两人。毕竟王浅熟知的拿过戛纳大奖的电影是她喜欢的哥哥张国荣主演的《霸王别姬》，这部电影她看了三遍，百看不厌。
昏暗的电影院里，王浅抱着一桶爆米花边吃边看，电影走的是现实主义路线，题材离王浅的生活有点远，电影情节比较沉重、缓慢，王浅是坐不住的性子，她渐渐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陈子旭身上。电影开场不到半小时，王浅已经变动了不下十次的身体姿势，而她身边的这位却一直维持着挺背坐直的状态，两眼平视前方大荧幕，貌似看得特别投入。光线太暗，王浅想看清楚陈子旭的表情也宣告失败，她只有又看起电影。当情节进展到小珍和李俊在昏暗的舞厅亲吻时，王浅特别不自在，身边坐着一个自己对其抱有幻想的男生，屏幕上是香艳暧昧的场景，王浅实在做不到面不改色地继续盯着屏幕看，她也不敢看陈子旭，只好转着脑袋偷瞄周围的人，一看不得了，暗沉光线里一对人影正在拥吻，王浅惊得瞪大了双眼，她在心里暗诽：我仁慈点儿，你们这对狗男女太伤风化了，我不说你们是狗男男或是狗女女了。
“你笑什么？”一股温热的气流从王浅的左耳窜入她大脑。她一激灵急速转头，鼻尖突然感觉到温热柔软的触感，王浅脑中瞬间空白，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陈子旭也是身体一震，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呵呵···呵呵···”虽然压低了音量但仍然清晰的笑声让王浅回过神来。
“那个，你笑什么？”王浅不敢去看陈子旭，只是低着头看着抱在手里的爆米花。
“那你告诉我你刚才在笑什么？”陈子旭的声音清亮。
王浅有些莫名地抬头，幕布上反射的光把陈子旭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照的很亮，因为离得很近，王浅还可以看到陈子旭眼里淡淡的笑意，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陈子旭，他虽说不上是西门吹雪式的冰山男，大概是当班长的缘故平时和同学们的互动也还不少，但他也绝对不是温和爱笑的男生，平时话不多，笑就更少。
“什么意思？我没笑啊。”王浅有点儿莫名，好像笑得是他吧。
“就刚刚，你笑了。”陈子旭紧追不舍。刚刚？亲到鼻子应该没笑啊。那是腹诽的时候，这个怎么可以告诉他，自己想法那么变态。
“哈哈，没笑什么，真的，你知道的我本来就爱笑。”
“我也没笑什么，哈哈。”陈子旭也跟着低声打哈哈。王浅看着与平时不同甚至还带着点逗趣的陈子旭，只觉得特别开心，真的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最后两个人哈哈地笑作一团，不过毕竟是电影院，他们还知道压抑着声音，声音中的喜悦却是压不住的。
从电影院出来太阳已经有些偏西，王浅和陈子旭沿着护城河悠闲地走着，可能是接近傍晚气温下降的关系，河边的人也越来越多，尤其是老人和小孩，初夏的大太阳让他们在家里躲了一天，终于等到太阳退场可以出来活动活动了。
“陈子旭，你等会儿怎么回去啊？”王浅虽然很享受跟陈子旭这么慢悠悠地散步，但是看着越来越接近天际线的太阳，她必须要回家了，不然妈妈又要担心加唠叨。
“我家就在城东，坐公交就可以。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去车站吧，你坐车一个小时能到吗？”
“一个小时能到，你不用送我去车站了，等会儿你从城南再到城东太折腾，你回去太晚也不好，不然你家人会担心的。”王浅是真的觉得让一个不顺路的人送她是件很麻烦别人的事。
“没事，我爸今天有夜班，家里没人。送完你我回去也不是很晚，我肯定比你先到家。”最后王浅没有坚持过陈子旭，跟着他上了去往城南的公交车。公交车上虽然还没到人挤人的地步但人也是不少，王浅跟陈子旭站过了两站才有一个空座位，陈子旭让王浅坐，他就站在她的座位旁。王浅偶尔看看车窗外的风景，大多时间都偷偷从下方打量陈子旭，陈子旭个子高，手抓着扶手看起来一派轻松，他一直在看着窗外，而且还是一副似在认真看什么的样子，窗外的风景也都是一晃而过的，王浅有些奇怪他看得到底是什么。
“你在看什么？”王浅怕他听不见还顺手扯了扯他的衬衣下摆。
“呃？什么事？”陈子旭有些茫然地低头看王浅。
“你在看什么，窗外有什么好玩的吗？”
“我没看什么，我在想问题。”陈子旭说的很诚恳。
“什么问题？”
陈子旭对着王浅扯开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不告诉你。”
“切，谁还愿意知道了，爱说不说。”王浅觉得这样被陈子旭拒绝面子有点挂不住，就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顺便也把脸转向窗外。陈子旭看了王浅一会儿觉得她似乎真的生气了，但是他还是不能说给王浅听他在想什么。他刚刚想的是待会儿如果在车站向王浅告白会怎么样，他不能确定王浅会是什么反应，虽然今天她跟着自己玩了半天还看了场电影，甚至还亲到了她的鼻子，他当时心里还真是矛盾，一边很开心，一边又担心王浅生气，最后看到她很平静才安心了。但这不能说明她和他就有什么，她平时就跟男同学很处得来，也不清楚她之前有没有跟其他人去看过电影或诳街，一想到她有可能跟着其他男生出去玩，陈子旭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其实在跟王浅做同桌前，他只是觉得这是个很幸福的女孩儿，她似乎经常笑，也爱和同学开玩笑，大家都很喜欢她，这样的女孩一定是有一个完整和谐的家庭，她一定是被爸妈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做了同桌之后陈子旭经常听到她和周围的同学聊天开玩笑，他发现她并不是那种只会傻乐的女孩，她是有自己想法和主见的女生，慢慢地他越来越关注她，知道她和林珂关系很好，经常一下课就跑到林珂那儿去或是两个人站在阳台上聊天，知道她语文和英语比较好，数学还过得去，物理和化学比较差。陈子旭有时也奇怪她本来是聪明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对物理和化学的一些知识点转不过来弯。当这种关注积少成多之后就汇成了一条流淌在陈子旭心中的泱泱大河。陈子旭决定今天还是不要告白了，万一说死了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毕竟现在王浅是她的同桌，发生在她身上的很多事都在他可见范围之内，他可以慢慢来。
县城的汽车站没有穿着制服的保安和戴红袖章的阿姨，黑车司机和挑着担子的商贩逢人就拦着拉客，地上纸巾、烟头和各种零食包装袋到处都是，人也比较多，整个一副闹哄哄的景象。陈子旭看见这幅场面稍微皱了皱眉。“你坐哪趟车？先上去，我去给你买点吃的。”陈子旭还是觉得让王浅在车上坐着比较好。
“去我们那儿的县巴半个小时一趟，还有时间，我带你去吃麻辣烫，我每次坐车前都吃，可好吃了。”王浅像个向客人炫耀自己藏品的收藏家。
“好吧，要不我们打的去吧，怕时间比较赶。”陈子旭觉得能多在一起待会儿也很好。
“哈哈，就在前面还打的，真是少爷做派。”一时嘴快说完王浅有点懊悔，“少爷做派”不是什么好话，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知道了，快带路吧，男人王”陈子旭嘴角噙着笑，故意一字一顿咬字特别重。王浅有些气恼地对着他呲呲牙。
当陈子旭被王浅带到她口中那个很好吃的麻辣烫摊前时，面对只有两条长板凳和一个铁皮小推车的小摊，陈子旭就觉得胃不舒服了，小推车中间一个大锅煮着各种串，锅周围的铁皮桌面上正趴着几个人在吃各自面前套着一次性塑料袋的盘中放着的煮串，有个吃相不好的脑袋都快伸到中间煮着串的锅里去了。可能真的如王浅说的这家小店的麻辣烫口味不错，除了坐在板凳上正吃着的，周围还挤着几个染着头发的年轻人在向老板报着自己要的菜名。
“我们走吧，我刚才看到旁边有个小超市，我们在那里买点吃的。”陈子旭实在没法在看起来特别不卫生的地方吃东西，他还在想说服王浅也别再在这种地方吃了，这种东西吃多了会生病的。
“怎么了？很好吃的，你是不是嫌脏。”王浅想陈子旭可能是嫌脏，她妈妈就常反对她在路边的小摊上吃东西。
“是脏，这种东西吃多了容易得病，以后还是别吃了。”王浅有点纠结，陈子旭说的是事实，她也明白，但是有时候就是管不住自己想买来吃。
“好吧，但是我如果忍不住了还是可以偶尔吃点，你说呢。”王浅一副等待大人许可的期盼模样让陈子旭有些忍俊不禁，也不愿把她逼得太紧。
“还是少吃，毕竟不干净。”协议达成，最后陈子旭皱着眉吃了几串在他看来稍显干净卫生的豆腐和白菜。吃完后王浅坐七点的县巴回家，陈子旭本来想陪着她等到车开，但是他也不好意思不乘车而在车上占座位，最后他只有沐浴着初夏的漫天霞光在王浅的注视下走出车站。王浅一直趴在车窗看着陈子旭的背影，晚霞在陈子旭的身边留下淡淡的金色剪影，像是王家卫的文艺片里剪辑出来的一帧图片。王浅只觉得这一刻的天如此空旷，空气如此清新，晚霞如此美，也许这会是尘封在心底的一张老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