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1 / 1）
徐安消失了一个多月。确切的说，张嘉明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徐安了。张嘉明本想着再约徐安吃饭，却发现徐安的电话一直占线，徐安的微信一直不在线；在他们学校门口蹲点，见不到人，甚至在他们教学楼门口蹲点，都一无所获。张嘉明打电话给言念，刚提起徐安两个字，言念就立刻挂断了电话。张嘉明想着学校蹲点不成，还能去‘王行’碰碰运气。结果徐安也没有去‘王行’上班，陆吾从楼下调了一个服务生上去。陆吾人也不在，将生意暂时交给了阿良。
打电话问陆吾徐安的下落，结果电话那头陆吾吊儿郎当道：“不知道！我放了小安长假，也许去旅游了？”
旅游？下个月就是考试周了，以徐安的性子怎么可能去旅游！
“你放了他多久的假？”
“多久啊……”陆吾的声音从手机那头穿出来，透过耳膜，带着戏谑的笑意，“我忘了。”
张嘉明还来不及发怒，电话便被挂断了。
挂断了电话，陆吾回到厨房，锅里的油已经沸了，他小心翼翼地把酿豆腐下了锅。
张嘉明愤愤地想，徐安，我掘地三尺都要把你刨出来！
其实，用不着掘地三尺，徐安又不是土拨鼠，他没有藏在地洞里，而是一切照常。他还是照常上课，也还是照常上班。只是，他调到了楼下酒吧。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他决定给自己一段时间好好想想，弄清楚自己的真实心意。其实，他真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吗？说到底，他还是抱着鸵鸟心理，躲着人不见，希望两人之间的那点暧昧消散，希望把这段正在萌芽的感情扼杀在摇篮里，他不敢去投入这段感情。社会开放了，并不代表自己的父母能接受同性恋，更何况是自己的儿子陷入这种关系。他的顾虑太多了，比如自己逐渐年老的双亲，虽然徐安已经有一个结婚了也生小孩了的哥哥，传宗接代的压力不大；比如张嘉明对他是玩玩儿的还是认真的，言念的那番话他还是很在意的；比如他们两个人的世界相差太多，他总认为两个人相处起来迟早会有矛盾……坦白讲，无论基于何种考虑，张嘉明都不是一个好对象，但是徐安就是喜欢上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对张嘉明的思念越发清晰强烈，天知道他有多想见他，但他又不敢见他，他怕他好不容易建立的理性在张嘉明温柔宠溺的笑容下分崩离析。他想，既然没有结果，那就应该在幼芽阶段就扼制住，省得以后痛苦。
跟张嘉明相爱……
这样的东西太贵重，他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美好的像梦，这是他徐安要不起的。
晚上十点，徐安在桌椅客人之间穿梭，给客人们递送酒水。
一开始，徐安被搭讪过几次，但他的态度冷漠坚决，那些人被拒绝了，耸了耸肩肩膀便离开了。其实，他们也只是试一试而已，毕竟见到个新人，就想试试勾搭一下，不行也不会怎样。但是，徐安也不是那种对谁都冷淡到不行的人，他跟友好的客人或者同事，都处的来的，比如，Mark。
Mark是这里的常客，是个长相清秀的男生。酒吧中央有一个舞台，Mark兴致来了，会在舞台上热舞。一般他跳舞，会把气氛引向一个□□，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和口哨声，隐隐还能听见男人的粗重的喘息声。暧昧的灯光晃动，舞曲音乐震耳欲聋，一圈的男人围着舞台，他们呼喊着Mark的名字。
音乐声如捣鼓般击打着徐安的心脏，徐安的眼睛里全是清明。
徐安，摇了摇头。
疯了。
徐安不喜欢这样的氛围。
所以，看着这种氛围的缔造者缓缓向自己走来时，徐安本能的想逃避，他不想跟这个人接触。
但是，两人依旧接触下来。经过交谈，徐安觉得这人还挺好的，容易相处，就是行为比较开放。对于Mark来说，这里不只是喝酒跳舞的好地方，还是找419对象的绝佳选择。这点，他非常坦然地告诉徐安。之后，徐安想起来自己刚开始过来找兼职的尴尬场景，其中一个男主角貌似就是Mark。
去跟Mark证实，Mark思考良久，缓缓道：“抱歉，次数太多，你说那一次？”
徐安气绝。
徐安也曾向Mark倾吐过自己的烦恼。也许，跟比较陌生的人会更容易倾诉；也许，Mark能让他有倾诉的欲望。
Mark一直微笑地听着。
那一刻，Mark的笑容让他觉得很微妙，徐安觉得自己眼前这个恬淡微笑的男生仿佛跟舞台上那个魅力四射的Mark不是一个人。而他比较倾向于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个男生才是更真实的。
但他并没有追根究底，他知道，人都是有面具的。
开放，诱惑，或许这是Mark的面具，就像不羁是陆吾的面具，冷淡是他徐安的面具。
徐安很好奇，张嘉明在面对他时，是不是也戴了面具？
这一天，如往常一样，徐安下了课，从文学院的教学楼独自走了出来。这幢教学楼除了大气的正门，实际上还有一个后门，不过一般不会有人从这边过，这里还是挺隐蔽的。也如同往常一样，这扇门微微敞开，徐安轻轻地推门而出，周围十分静谧，远处几棵盆架子树影婆娑，听得见几声活泼的蝉鸣。
夏天到了。
徐安享受着初夏的美好，离开了教学楼。
他没留意到，远处盆架子后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静静地看着他，嘴边嘬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那副金丝框眼镜，暗想，原来是这儿还有道呢。
此刻的张嘉明就干着痴汉的勾当，一路尾随着心情愉悦地哼着歌的徐小安，窥探着徐小安的日程。
在逗弄小狗……原来小安喜欢小动物啊。
吃饭怎么只打了青菜，难怪长得那么瘦！看来要好好监督他吃饭了。
怎么跟几个女生在吃饭，还有说有笑……可恶！
这是……去酒吧的路！
从徐安进了“王行”楼下的那一刻，张嘉明得知了真相。敢情人就一直在他眼前晃悠，他还愣是没看见！
看见他家的徐小安在一堆居心不良的基佬之间穿梭走动，张嘉明有些恼怒，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而当他看见他家的乖小孩在跟一个看起来不正不经的男人嬉笑打趣时，张嘉明彻底被点燃了，他不太清醒，以至于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居心不良的基佬。
那个今天正好穿的不正不经的Mark挺无辜的。他今天走的是朋克路线，穿着比较狂野，已经遭受了徐安的吐槽了，没想到在不经意之间还遭到了张嘉明的记恨。
而被点燃的张嘉明，快步走向徐安，一把抓起了Mark搭在徐安肩上的手，对着错愕的Mark微笑：
“先生，请不要随意触碰我的家眷。”
徐安正在跟Mark谈笑着，突然间觉得肩膀一轻，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偏过头去一看，那张躲了一个多月的脸霎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徐安不禁有些错愕。待他回过神来，消化下了张嘉明的话，淡淡的绯红爬上了他的脸颊。
“谁、谁是你家眷!”
Mark抽出自己的手，眼睛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之间滴溜了一圈，联想一下徐安之前说过的话，也大概了解了个七八成。Mark暗道徐安的心上人还蛮帅的，怎么还有点眼熟……
突然间Mark的眼睛瞪大了，一脸诧异地看着张嘉明，惊呼道：“是你！”
张嘉明瞥了一眼Mark，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大脑，记忆中那张脸跟眼前这个不正不经的男人的脸重合了。
张嘉明也不淡定了！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狗血会泼到他身上。
“你们认识？”徐安疑惑地看着两人。
Mark强装淡定地抢先道：“他之前来喝酒忘带钱，我帮他付了。他现在钱还没还我。”
开玩笑，让徐安知道他跟徐安的心上人约过，还能不能好了。
张嘉明瞪了Mark一眼——我什么时候欠你钱！
Mark会瞪——你是想我说出真相吗？
徐安看着这两个人的眼神交流，一脸糊涂的样子。
“那么现在，”张嘉明掏出钱包，抽出了几张钞票递给Mark，“现在咱们两清，以后……就没有以后了，OK？”
“OK。我还有事，先走了。徐安拜~”接过了钱后，Mark一溜烟儿似的离开了酒吧。
“小安，现在我想跟你谈谈。”张嘉明的眼神坚定而认真。
“好。”
张嘉明跟徐安在楼上的包厢里。这里的环境幽静，确实是个适合谈话的地方。柔和的橙黄色灯光笼罩在徐安的脸庞，那原本温润的线条更加温润。徐安让
张嘉明的心跳加速，他看向徐安，眼神中的爱慕近乎于迷恋。
“小安，我喜欢你。”
直接的，坦然的，不加修饰的爱慕。
“我知道接受这段感情是很有压力的。父母的、社会的，但我会陪着你，我会跟你一起面对。我也有信心跟你走下去。”
“你怎么就确定我也喜欢你？”
“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出来。你不是？”
“我是！但那又怎么样，为什么我就一定要跟你走这条路呢？”
“我相信，你会愿意跟我走下去。”
自信的，主动的张嘉明，帅得让徐安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你要再加把劲了。先从诚实开始吧？”
“啊？”张嘉明有种不祥的预感。
“呵，你不会真以为我信你跟Mark的鬼话吧？”
“你……都知道了？”
“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出来。”
徐安乜斜了张嘉明一眼，凉凉地说道：“坦白讲，都撞见过你跟别人的激情戏码，我还能喜欢的上你，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眼怎么长的。”
口气挺酸的，打翻醋了？
张嘉明一边在后悔，一边觉得这样傲娇的徐小安好可爱。
***
那晚虽然言念语气有些激烈，但在第二天，他还是回到跟徐安正常的关系中，就像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其实他们都不希望提起这件事。徐安不愿意失去言念这个朋友，言念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他们关系的平衡。作为舍友以及好朋友，言念觉得自己管的太多，已经不大符合自己的角色定位。他只能给自己找借口，是因为张嘉明太渣，他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受骗。但是，他心里十分的清楚，这是自己对徐安的感情在作祟，这叫嫉妒。
他告诉自己只要默默地守护就好，结果现在发现自己特么的憋屈到不行。
言念觉得自己走错了这一步棋，如果他不质问徐安跟张嘉明之间的事，也许徐安就不会发现自己的心思。他在推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发展。
几天后，张嘉明打电话过来问他徐安在哪里。
他把电话挂断了。
徐安在躲着张嘉明。言念心想，自己是在作什么妖。
徐安意识到自己喜欢张嘉明，所以才会去躲；徐安躲着张嘉明，就是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徐安在感情方面就是一张白纸，哪抵得住张嘉明一个在情场上叱咤风云的老手的攻势？下意识的，言念觉得徐安会受伤。
一想到徐安会哭红眼睛，会心碎，会受伤，言念的心揪着发疼。
守护住那个青年，这是言念想做的事。
言念跑到张嘉明家里，警告张嘉明不要靠近徐安。
“言念，我是真喜欢上他了。”张嘉明的话，让言念不禁苦笑。
张嘉明的语气太认真，张嘉明的眼神里是无限的温柔与爱慕，言念仿佛在张嘉明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但是，张嘉明毕竟不是言念，他有言念所没有的坚决。
“我一定会让他爱上我，就如同我爱他这般。”
不是叱咤风云的情场老手，而是堕入爱河的普通人；没有故作浪漫的风花雪月，只有真心实意的以心交托。
跟张嘉明认识了那么多年，言念可以很确定，张嘉明是认真的。
沉默了片刻，言念开口：
“我可以告诉你怎样找到徐安。”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怕憋屈到不行，也抢不过来。如果徐安的幸福不由自己给予，自己也总不能强来。
狠狠地剜了一眼张嘉明，言念阴测测地开口：“如果你敢对不起他，哼！”
张嘉明突然觉得追徐安其实就是上赶着被人虐，是一件特没追求的事儿。
不过一想到徐安……他愿意没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