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春日温情(1 / 1)
“公子的琴音可真是悦耳。”
那抚琴的男子住了手,玉指轻按在银弦上,十分的赏心悦目。他抬头看向一旁啧啧赞叹的流霜流云,眸光清澈,琉璃一般。
他在公主府也住了两个月了。公主府上上下下早已不把他当外人看,与他相处也大大方方的;独有这个鬼灵鬼灵的流霜,把“主子真幸运”之类的话在府内四处散播。
他总是不以为然,一笑了之。
可他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内心深处,似乎有一根弦在微微作响,那微颤的声音仿佛弓弦的拨动。他像一只惊惶的野兽,在弦音里慌不择路。
冥昭勾唇一笑:“你们家主子什么时候回来?”
流霜闻言,又是坏笑起来:“唉,公子你对我们家主子当真是记挂得紧啊。”
冥昭笑颜不改:“我迫不及待要把你这些时日好吃懒做的事告诉她了呢。”
流霜脸色一变。糟了!公主府的清洁还没安排人做呢!这事要让主子知道还不得让她给扒一层皮下来?
她勉强笑了一下:“多谢公子提醒,我这就去忙活了啊。”话音落下,她人影已经一溜烟不见了。
流云望着流霜的背影,禁不住笑了。她那个泼辣的姐姐啊,碰上第二个敌不过的了。
她转头便向冥昭道:“主子这几日就该回了。”
冥昭微笑点头,指尖又划过几颗音符。
那琴声仿佛是雪山之巅被春日暖阳融化的一股流泉,晶莹剔透,曲折流淌,流过鲜嫩的草地,流过盛开的小花,不失清冽,却也映着春光,轻盈前行……
琴声里忽然透过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当真是闲适自在啊。”
冥昭手下猛地一顿,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
那一月不见的少女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她脸色依然蜡黄,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也消瘦了不少,看上去更弱不禁风。但她那一双眸子还是眼波流转,神采奕奕。
兰渃见他不说话,就凑近了些,眨了眨眼睛:“冥昭,不会清闲了一个月把你给清闲傻了吧?”
冥昭挑眉,露齿一笑,一瞬间晃人眼睛:“兴许是吧。”
兰渃睨着他,摸了摸下巴:“我辛苦了一个月,你清闲了一个月。这不公平。”
“那你要怎么样呢?”
兰渃敲了敲那把琴:“我要听上一天。”
一向淡定的流云这才从怔愣中醒过来,对着兰渃诧异开口:“主子你怎么忽然回来了?其他人呢?”
兰渃微笑:“我和疏影暗香快马加鞭先回了。其他人明天早上才能到呢。这样冥昭弹琴就是不折不扣地犒劳我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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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渃坐在院子里,撑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枝头的小花。前一阵子满园飘飞的小白花已经了无踪迹,如今点点绽放的都是些水红的、妃色的花。兰渃心想,这些色泽娇艳的花开了,春天才算真正地到了吧。
花香在鼻尖缭绕,淡淡怡人的气息,摒除了心中的杂念。兰渃呆呆地想,要是有一大片花海,那该多好……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兰渃听着那声响,微微一笑。那是流云。她的这些伙伴们啊,简直是一朵朵快乐的小花。
忽然,流云的轻呼声从茂密的灌木那边传来。
兰渃一惊,起身快步走出灌木丛去看,却不料刚探出的身子就撞上了另一个硬朗健硕的身体。她“哎呀”地叫了一声,脚下一个趔趄。
兰渃心想不妙。自己身后可是青石板砖的地面哎,以这个速度磕上去……
但她的后脑勺碰上的不是坚硬的青石板砖,而是一处温热柔软而不失刚硬的胸膛。
兰渃不由得一愣。
一双大手扶着她的胳膊,她的后背贴在那人身上,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浓郁的清香瞬间将她包裹。
在她意识到那是谁之前,她就已经跳出了那个怀抱。
她刚回过神来,就不由得又是一愣。
冥昭那双琉璃的眸子正紧盯着她。
阳光照进那瞳孔深处,这一刻那眸中所有凌乱翻动着的色泽都无处隐藏。那一张俊颜忽红忽白的,看上去愈发瑰丽。
冥昭空白的脑海里渐渐涌上了思绪。方才经过此处的他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那突如其来的、缭绕着幽香的娇软身躯带着冲击力贴上他胸膛的那一霎,仿佛有一股一直被压抑的洪流冲破了重重桎梏,从心底汹涌而来。
兰渃并没有理会在一旁发愣的冥昭,而是走向了刚才她撞上的那人——没错,正是琅苍。很快她就弄清楚了这场事故的始末:琅苍撞见了流云,引起了她的轻呼,想一探究竟的兰渃撞上了琅苍,过路的冥昭接住了差点摔倒的兰渃。
“两位小姐,在下冒犯了,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琅苍不住地赔礼道歉。
一旁的流云脸颊微红,只不作声。
兰渃把琅苍细细打量了一番,眸光一转:“你可是冥昭的属下?”
“正是。”琅苍微怔地看着她。眼前的女子虽是病容,一袭白衣却是清雅无双,与他所见过的那些侍女绝不相同。难道她就是……
冥昭收了思绪,缓步过来,抿唇对兰渃道:“他是我的属下琅苍。”又转眸看了看琅苍,道:“这位是南清长公主殿下。”
琅苍闻言,对着兰渃一拜:“草民拜见长公主殿下。”
兰渃的目光在冥昭和琅苍身上来回逡巡了好一会,忽地一笑:“唉,真不巧,却叫我撞上了你们。”
冥昭眸光一动:“既然在这里遇见了,为何不坐下喝杯茶?”
兰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诧。他这是……别样的思绪涌上心头。“这样啊。那我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