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捉虫)(1 / 1)
运动会过后,萧蒙立刻从网上邮购了一套针具,都是精钢的,手掌长,密密麻麻排在红绒布上。萧蒙对人身穴位了若指掌,现在又有极方便的酒精消毒,也不必经过高温火烤,直接浸在酒精里,便可拿出来插在身上。
虽然事先跟他们说过针灸时不要打搅他,但看到萧蒙插针,几个活宝哪里忍得住。
崔明星立刻大呼小叫:“胖子,你这是干嘛,别是毒瘾犯了吧?”被李遇一掌扇头上:“人家毒瘾犯用的是注射器,你丫有没有常识?这是针灸,我说胖子,你是不是想自残啊?别是练了什么轮轮功吧?”
曹军在旁边笑:“针灸减肥,听过没有,两没大脑的家伙。别吵人家,一扎错了可不得了。”
萧蒙此时心无旁骛,眼也不眨又将另一根针扎进去,一边暗运内息,一点点打通经络,辛苦非常,额上见汗。
余下几人无趣,崔明星看着手痒,也拿了根针扎了一下,立刻血流出来,痛得吱哇乱叫,被李遇和曹军一阵嘲笑:“要扎穴位的,你以为什么地方都能扎啊,扎不死你!”
扎完手少阳心经等一列穴位并运过一遭气,已过了两个小时,萧蒙长吐了口气,将针慢慢拔出,收息止功。他在扎针时对周遭情形自是有察觉,只是要噎着气不能出声,现在弄完了,开始秋后算账,拿着一手针,对崔明星道:“你爱扎针,怎不早说,我现来帮你扎。”崔明星“嗖”的一下,大喊“杀人哪”就从门里出去了。
这针灸也不可太急于求成,运通手少阳心经,十几天后,再开始通手太阴肺经,以此下去,扎完周身穴道,要大半年的时间。
用过针灸后效果就好多了,出汗时总带出了许多油腻污垢,基本上一套衣服只能穿一两个星期就不能再穿了,幸好胖子以前存货多,扔了几十件也没缺衣服穿。
功力渐深,用膳后的饥饿感也就渐渐消逝,或许也是这个身体也开始慢慢习惯的缘故。开始还有人同情萧蒙破产后天天清汤寡水吃蔬菜,臂如曹军就常常借着机会打多些好菜让萧蒙吃,谁知他不领情,徐明比较清楚其中诀窍“胖子下定决心要减肥了!人没钱了,总要有身材吧,要不然到哪找老婆去。”
林庄在国内开公司十分忙碌,但总会抽出时间飞过来看看萧蒙过得如何。无论是萧蒙,还是众舍友,或者校友,对这个年少多金,气度不凡的帅哥都很有好感。
秋末,夜慢慢变长,而日慢慢变短,天色将亮未亮的时候,某位仁兄坚持在床上挺尸。
不一会儿,有个人跑进来,脚步声轻轻的,这位仁兄装没听到,再一会儿,寝室里响起英语磁带的声音:“My name is Li Lei. What’s your name? My name is Han Meimei…… ”
“蒙哥,汝欲让人活否?”某仁兄终于忍不住跳起来。
萧蒙笑眯眯道:“业精于勤而荒于嬉,李兄,晨光大好,君不欲锻炼否?”
“啊!!!让我去死吧!!!”李仁兄拿着枕头又趴回床上去了。半晌,李仁兄从枕头中把脑袋探出来,看着萧蒙一字一句认真跟着磁带练,忍不住问:“萧蒙,星爷和军哥都去S县参加比赛去了?”
萧蒙念完一句,按了暂停,方道:“是的。”
“你就没点想法,军哥可说过你很厉害的,怎么大名单上没你。”李遇问。
“教练自有考量,非我等能过问。”萧蒙没有半点不甘心的样子。
真不知道是傻还是天真。李遇撇嘴,见萧蒙手伸出去,赶紧喊:“别开了啊,要不然跟你没完。老子难得睡个懒觉。”
萧蒙果然不开复读机,又摆开报纸,拿起这两天晾的画看了看,用手指沾了下,看见干了。便倒了墨汁,用小笔醮足,歪头想了一会,在画中上首留白之处随便诌了一赋写上,又从身上翻出一个章来,沾上自制的印泥,盖于题诗之末,“长安离人”椭圆形的四个殷红小字跃然而上,用的却非韩石本人的字,而是恩师申公的“蛾体”,纤细精致,别有意趣。
申公书法算是大器晚成。他早先以治六经而闻名,被尊为当世大儒。但书法一直不过纯熟端正而已,殊无过人之处。孰料一日见稚女扑蝶,蝶舞蹁跹灵动,美丽纤细,忽而顿悟,自创“蛾体”,以华美著称,世人爱其精丽,争相摹仿。花笺抄诗,或是请柬礼单等无不喜用蛾体,以增其色。
“蒙哥,你在干嘛?”口里说要睡的李遇,一直半睁着眼睛看着萧蒙忙活。
“班导前几日说,元旦校庆时有优秀校友返校,希望班内准备节目或书画作品等。你亦知,我却不会唱唱跳跳的,惟有胡乱涂一画应差。”
“傻不傻,也就你当真。那些艺术特招生和美术系的都是吃干饭的啊,你们班导是对他们说的,又不是对你说的。你这画了半天,到他那里交不交还两说呢。”李遇对这人的老实没话可讲,真是听风就是雨,体育生搞好体育比赛就好了,这种事凑什么热闹。
萧蒙听了,也不以为意,原就是应景的东西,道:“如今画了交上去便罢,其他事也一概与我无干。也不是什么好物件。”
公子的丹青素淡雅隽,与当时的艳丽华彩的画风主流不符,远不及诗书知名。他本想写一本行书帖子,奈何既无好笔,又太费功夫,点点差罢了,便拿出荒怠已久的丹青来,画了学校未名之湖的湖景。
现在天干气燥,字写上去,干得甚快,萧蒙还是等不得,便插了一个小电风扇来对着吹干。
李遇本想眯眼,又被电风扇的响声弄得烦躁,道:“胖子你放着干呗,又没什么事。”
“有事。”萧蒙话音未落,门框有人轻轻敲了敲,林庄走了进来,他今天一身休闲打扮,比平常正装更多了几分潇洒随意。
为什么世界上要有这种人呢?又要比老子帅那么一点点,又要比老子高那么一点点,最过分的是还要比老子有钱很多点点,靠,上帝真是偏心眼!李遇嫉妒中。
萧蒙见到林庄,先笑了笑道:“就好。”
林庄走过来看了看,道:“你不用着急,别把字吹坏了。”
“我自有分寸。”
林庄不懂国画,也不评论,径自拿起那枚章,问:“是上次找的那块玉吗?”
“正是,原想刻枚私印,只是削成四方状也太浪费了,而且也小气些,便合着石料削成椭圆的做枚闲章用。”
“长—安—离—人,你还取个号啊,很风雅嘛。”林庄仔细看那枚章,雕工精细,线条流畅,上部分是一个葫芦,下面便是印章,玲珑可爱。
萧蒙听到这话,笑容便有些寂廖,林庄觉得自己的心忽然被谁扯了一下似的,无缘无故痛起来。看着眼前的萧蒙,总觉着他孤孤单单的,仿佛世上只剩了他一个人一样,虽然在笑,笑意却没到眼底。
还记得萧蒙幼年时的情形,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孩子,常常被小他两岁的林墨欺负得眼泪直掉,当时萧婶婶还奇怪:“照说我们俩夫妻胆子都挺大的,怎么生出蒙蒙这么胆小的小家伙。”萧叔叔说:“或许负负得正。”
蒙蒙小时候胆子很小,做什么也不算聪明,但当时所有人都把他当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里,林墨也是因此而特别要欺负他。
岁月流过时,谁能料想,以后会发生什么?
“嗯,好了。”萧蒙忽然说。
“太好了,林总,你赶紧把你弟弟带走吧,吵得我一个懒觉都睡不了。”李遇哀号。
萧蒙不理他,把画卷好,说:“还得找人裱一下。”
“我让人拿去吧。”林庄接过来。
两人正要走时,却见萧蒙调皮一笑,啪的把复读机按开,便有英语对话在寝室中响起。
“胖子,你等着!”李遇跳起来去关复读机,还一边哀叫:“遇人不淑,吾甚悲矣!”
林庄见到萧蒙犹带笑容,心中又是微微的痛:是不是就是因为这看似没心没肺其实很脆弱敏感的样子,才格外让人心疼,一边也笑着说:“你们寝室的人说话跟你一个腔调了。”
萧蒙毫不客气的道:“久居芝兰之室,必得其香,他们的学识都大有长进。”胖子寝室里的人都被传染了,连曹军这等大老粗如今也会在女生面前装忧郁,大念酸诗“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有样东西给你。”两人坐进车里时,林庄递过来一本小册子:“听说这个人最近很出名,说他是近几年难得的考据学者,我想你会感兴趣。”
萧蒙接过来一个,却是《也说隋唐》四字,打开来,却是自己以慕庄为名发在报刊上的文章,一时心花怒放,上次编辑有联系过说要出一个集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出来了。林庄也算神通广大,他这个作者都还没拿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