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不见了(1 / 1)
眼下已是二月末。
寒冬的阴冷即将渐渐终结,初春的暖意也缓缓驶来。冰雪已然慢慢融化,北方的大地也正一日一日退去银装素裹,顽强的野草开始破土而出,露出星星点点的绿意。
不料,这一日午后寒风四起,气温骤将,天空竟然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地上房屋上堆起了厚厚的积雪。
真是应了那句话天有不测风云啊。
冰雪下的芙蓉阁。
依然是格外的温暖如春,满池的粉嫩荷花在温泉水的滋养下,正肆意灿烂绚丽的盛开着。寒风夹带着雪花,却丝毫阻挡不了那氤氲的芬芳。
此时,金锡泽正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素手握着一卷书随意的翻看着,如冰山雕刻般轮廓分明的俊脸上,略微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心里盘算着,无名己去花盘镇也有二十几天了,想必也就这一二天回来了。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那丫头,薄唇不由得噙着一抹笑意。
自从她走后,这几个月好似每日都会不由自主的思念她,尤其是晚上夜深人静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似是能闻到房中残留着的她身上淡淡的体香。
正在某人自我沉思陶醉之中,门外有人轻轻扣敲门板。他好看的眉角收拢着,是谁这么不知趣?
“进来。”冷冷的声间似是从地狱里穿透过来不带一丝温度。
门外的无名听着主子这森冷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主子知道了?
不可能吧?
无名如临大敌般推开房门低着头进来。
一看进来的是无名,金锡泽冷俊的脸部线条软化了很多,“路上还顺利吗?”说着就起身正要往外走,心情也大好,想着落秋肯定是去了房间。
“太子爷,那个……属下没有带落秋姑娘回来。”
无名不是没有注意到他家主子在看到他进来时脸上所呈现出的欢喜之色,更清楚的明白这欢喜是因何而来。
“为什么?她不愿意回来吗?”金锡泽稍微有些喜色的俊脸又瞬间变回了冷然,连声音也极其冰冷起来。
“太子爷,其实落秋姑娘根本就没有回花盘镇。属下是在十日后赶到花盘镇的,正好是天刚刚亮,就不想惊动他们,悄悄的飞到后院想找个地方先歇息下等到天亮再现身。谁知,到了后院发现所有的房门都紧锁着,根本不像有人住过的痕迹。我以为落秋姑娘是和刘婆婆住在一起了,可是我在前院从早上等到晚上天黑也没有见落秋姑娘出现,也没有凌霜的影子。听刘婆婆和汪婶的聊天中可以看出落秋姑娘根本没有回花盘镇。等到第二日,我假装说自个从京城来南边办事,路过此地过来看看。谁知刘婆婆见到我就问是不是落秋特意嘱咐的让过来看她的?”无名鼓足了勇气,一气说完,可是却不敢抬头看他家主子。
金锡泽此时陷入沉思,心里说不出的凌乱。
她没有回花盘镇,可是她又能去哪里呢?
为什么要骗他?又为什么不告而别?
到底是路上出了事?还是她自个躲起来了不见他呢?
一时间,他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刹那间也理不清头绪了。狭长的凤眸越来越森冷深邃。
看来他终是大意了。
当日,她说只带凌霜租辆普通的马车走就行,那样反倒不会引人注意,他也答应了。只是暗中派陆青随时盯紧金锡昌以防他对落秋加害,没想到到忘了她自个会逃掉。
相信她现在也是安全的,凌霜虽然看起来是个娇小的弱女子,可功力还是绝对上等的,不输给无名等人;平时一些小蟊贼应付起来缀缀有余,假若真是遇到什么凶险凌霜也会第一时间往京城发来求救信号的。
思至此,金锡泽能断定叶落秋还是安全的,应该躲在了某一处地方不愿意见他而已。
他揉揉眉心,之前不是都和她讲清楚了吗,她也理解他的无奈和苦衷了,此时这又是要闹那样啊。
“无名,你马上和陆青调动二百个暗卫,从京城到花盘镇这所经之地仔细的排查,一定要找出她。”金锡泽冷冷的道,这丫头真是让他不省心。
“是太子爷,属下现在就去。”无名领命后立马转身出去,却不料在打开门时却看到了晴雪,现在应该称柳如凝,当今的太子妃,无名弯腰行了礼:“太子妃!”
柳如凝一身华丽鲜艳的宫装,精致娇艳的小脸上尽显雍容华贵,微笑着向无名点点头,只是那笑早己不是当初晴雪那天真烂漫的笑了。
“你怎么来了?”
看到柳如凝,金锡泽很意外但是并没有惊喜。虽然她可以随意出入芙蓉阁,但是一般无事时她还是能安份的呆在富丽堂皇的凤和轩,享受着她太子妃应有的奢华和荣耀。
“太子爷,臣妾看着这天突降大雪,特意炖了参汤送来给太子爷暖暖身子。”柳如凝娇柔的笑着,然后从手中提着的食盒里端出参汤。
“这种事就不劳太子妃操心了,我的饮食落秋早已交代给厨房了,该怎么调理吃什么他们都知道。而且这参汤落秋说还是不易食用,你自个留着吧。”金锡泽冷冷的说着,起身坐回太师椅中不再看她一眼。
柳如凝脸上依旧堆着得体温柔的娇笑,只是双手紧握成拳十指几乎陷在肉里要掐出血来了,心里藏着一团火,烧的心都要炸了。
看着金锡泽冷若冰霜的脸,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又气又羞。最后只得抿紧唇畔一脸委屈的出去了。
走出书房,刚刚那柔情似水的丹凤眸此时己载满怨怒。
叶落秋?
原来他心里终究还是在乎她的。
跟在金锡泽身边这十多年,还从来没有看到他会为一个女人牵肠挂肚过,而且这个女人还只不过是一个穷酸的乡野丫头。
如若不是当初走了狗屎运,凭得那点破手艺有幸医好金锡泽的病;否则,现如今谁知道她是谁啊?还不是在那二间破旧的茅草屋中穷酸的如乞盖一样的活着。
想她堂堂的三朝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容貌在整个燕城都是数一数二的,人品才华更不再话下,就是那显赫的家族背景令多少王公贵族讨好巴结,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一颗芳心早早的暗许给金锡泽,京城得有多少男人等着她来挑。就连如今权倾朝野的二皇子奕顺王爷,都前去她爷爷柳丞相哪里求了三次亲,可是她都断然拒绝,发誓这辈子非金锡泽不嫁。
如果不是对金锡泽一片真心真情,她又何苦由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相府千金跑到他边当一个任人使唤的丫鬟呢?
可是金锡泽眼中始终看不到她的一片真心,更不懂她的一片苦心。
自从大婚后这一个多月来,他只有在成亲当晚在她房里和衣而睡不得不留宿一夜;自此后别说同榻而眠,就连白天想要见他一面都是难上加难。
他整日里不是去宫中忙于政务,就是躲在芙蓉阁不出来。就连陪她用个餐都不愿意。
柳如凝走到荷花池边,看到满池娇艳欲滴的荷花,气的发抖地掐断了一朵荷花,在手心里狠狠的揉碎。
这芙蓉阁,看似没有她住的凤和轩富丽华贵,实则恰恰相反,任何一个太子府的人都知道,芙蓉阁才是太子府一个女人权势得宠的象征,因为这里是金锡泽日常的居所,只有他在乎心仪的女子才能在此与他同吃同住,而这个女人却不是她这个明媚正娶的太子妃,而是那个至今没有一点名分的乡下野丫头叶落秋,所以在太子府所有明眼中都看的出来,到底谁才是太子爷心尖上的女人。
刚刚她在门口似乎听到那丫头不见了,没有回花盘镇,最好是在路上出意外被土匪给抢去杀了才好。
柳如凝想到此,冷冷的扯出一丝得意的笑。
叶落秋就凭你?就算是你从新回到太子府又如何?你真以为有本事站得处脚吗?你能在京城平安的生活下去吗?
金锡泽也不过是一时图个新鲜罢了,要不他也不会娶她柳如凝了。
说到底金锡泽还是和所有男人一样,只爱江山不要美人,更何况叶落秋还算不得是美人。
聪明如金锡泽般,他心中早已知道:他想要在朝中巩固自个的权势,想要和金锡昌对衡,必须借助她娘家强大的实力做后盾。
只要她耐心忍耐,相信金锡泽终究是她的,至少现在她己经成了人人眼羡的堂堂太子妃了,迈出了比别人高大的起点不是吗?
走出荷花池,柳如凝的贴身丫鬟柳茵茵己站在湖边撑着宫灯等着。一看到柳如凝,就忙着跑来为她披上大红色狐裘披风,那红的似火般的艳丽之色正如当日她大婚时穿的那件红色亮丽的嫁衣般,这大红之色也只有她这堂堂的太子妃才配穿。
不管叶落秋如何在金锡泽心中有那么一点份量,也终是穿不得这颜色。
怕是叶落秋这一生,都不能披着大红色嫁衣,堂堂正正的从太子府的正门中被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因为她不配,这份独有的荣耀也只有她柳如凝这样高贵的身份才配得起。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冷,一夜风雪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