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车祸一般都是用来虐的(1 / 1)
程华涛坐在苏建辉旁边,助理则战战兢兢靠墙站着,苏建辉怕自己一身血蹭到程华涛身上便也站起来,站到助理对面。后来又赶来几个人,包括程伟京声称离婚了的老婆。
时间像被吸铁石吸住了,走也走不动。终于出来了一个医生被一拥而上团团围住。西泽洋没走过来,苏建辉也愣愣地站着没往前凑,一身血他不想碰着别人。
医生说好歹性命保住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医生离开,一圈稍显放松的人围着一张长椅站的站坐的坐,西泽洋一个人呆着就更显得孤零零。
苏建辉走向程华涛,貌中带点询问的意思说道:“董事长,我弟弟还小,我先把他送回家。”
程华涛一早看见了坐在不远处身上沾血迹的半大孩子,没想是苏建辉认识的,没想到沾的也是自己儿子的血,于是又打量了一眼。
程华涛想拍拍他的手,苏建辉稍一退步躲开了。
“董事长,我身上脏。”
“你回去吧,把自己收拾收拾,这里有这么多人,甭担心有事儿再叫你。”
苏建辉点了下头,弓着背,腿还不可避免的有些僵,手也还难以抑制地在抖。
西泽洋双手夹在腿中间猫着腰,垂着头。
苏建辉手掌轻轻落到他脑袋上,“走吧。”
西泽洋抬起头,有些恍然地问:“他怎么样?”
“人救过来了。”
“那就好。”
大年初一路上的出租车本就少,加上两人形象实在是吓人,在医院门口拦了一个多小时车,才有一个眼神不太好的老大爷停车。一路忍受着大爷投来的异样目光,苏建辉望着车窗外,而西泽洋望着他,车上谁也没有先开口。
钥匙□□钥匙孔,西泽洋等不到开门,迫不及待地问。
“你生我气了是吗?怪我不听话下车跑去找你?”
苏建辉旋开锁,推开门,缓缓道。
“没有,不是你的错。”关上门,苏建辉说:“把这身衣服脱了,先去洗澡吧。”
“你呢?”
“我等你洗完再洗。”
“一起洗吧。”
“地方小,你洗完我再洗。”
“建辉哥,一起洗好不好?”西泽洋倔强地拽着苏建辉胳膊。
西泽洋的眼神里闪烁着不安,苏建辉点了点头。
“好。”
苏建辉利落地脱了自己的衣服,换了鞋走进浴室,西泽洋进来时他正用最强的水流直冲着脸。溅起的水滴寒气逼人,溅到手臂的皮肤上,刺得西泽洋一激灵。
“建辉哥,冷。”
苏建辉抹了把脸上的水睁开眼,缓缓转动开关调到差不多认为合适的温度,退开一步让身说。
“进来吧,还冷吗?”
西泽洋的手搭上苏建辉肩膀,“不冷,有点热。”
苏建辉为他这明显的讨好扯动了下嘴角,露出一个称不上是在笑的微笑,转瞬即逝。
洗完澡,两个人简单在家里煮了速冻食品,苏建辉没什么胃口,只装模作样的拿了拿筷子,西泽洋同样对着速冻食品发怵。
良久,西泽洋咀嚼完食之无味的饺子,放下筷子。
“建辉哥……程伟京要是,要是……”
“你想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直接说。”预感西泽洋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苏建辉有点不耐烦地催促道。
西泽洋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有点担心他。”
“他没事,不会有事的。”苏建辉额上的青筋暴起,斩钉截铁地说。
“哦,那你要还去医院吗?”
西泽洋的漫不经心触怒了苏建辉。
“西泽洋,收起你的小心思,抛开所有不说,程伟京是我最好的朋友!”
说到“朋友”两个字之前,苏建辉有一瞬的犹豫,在他内心的界定里,他不认为他和程伟京还算是朋友,但他也找不到更好的词语来界定自己和程伟京的关系。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拿命赔给他!你最好盼着他没事!”
“建辉哥,你误会了,我没有,我不是那样想的!你误会我了!”
苏建辉站在原地,扶着椅背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
“抱歉,我情绪不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说完苏建辉越过西泽洋大步走进侧卧,门重重的落下,苏建辉上了锁。
坐了半晌,吃饭前还嘀嗒水的头发都已经干透了,西泽洋站起来,倒掉几乎没动筷的饺子,刷好盘子,把厨房和客厅都收拾干净,把染了血的衣服打包到一个袋子里面。
仿佛一根钉子被凿进了他心里,而后在漫长而安静的时间里,被戳进肉里的钝物缓慢地一点点撕裂他的心。做完这一切,他实在想不出还能再做些什么的时候,他终于再也拦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颓然地跌坐在侧卧门前,冰凉的瓷砖沁得他仿佛置身冰窟。
苏建辉没看见,但他看见了。程伟京的血不止从头上,脸上留下来,那血迹如同细流涓涓不断的流出来,是从他的耳朵里!
他没检查到明显的伤处,但血就那样渗出来。要只是单纯地耳朵外伤还是小事,无明显外伤的情况下,在他脑中为数不多的医学知识里,冒出的词一个比一个吓人:耳膜破裂、脑挫伤、脑脊液耳漏、颅底骨折。
与之对应的,听力丧失、植物人、下肢瘫痪、痴呆……
苏建辉说救回来了,却不知道是命救回来,还是人没事儿……
他不在乎程伟京是死是活,但,他在乎苏建辉。
他害怕失去苏建辉,脑中闪过的任何一个可怕的词汇都足以让他失去苏建辉,他想为什么受伤的不是我,做什么要救我,干脆让程伟京撞死我得了!
脑袋一下一下往门上砸,西泽洋是完全无意识地。
苏建辉“嚯”地一下拉开门,西泽洋身子一斜,往苏建辉腿上倒去。
苏建辉扶住他的肩膀,把他从地上提拉起来。他像被拎着耳朵的兔子似的仍在主卧的床上。
苏建辉脸色不善,冷冷地说:“不许哭,躺下睡觉。”
他翻起身,脸上还挂着两条泪痕,润湿了的眼睛委屈地盯着苏建辉死死板着地一张脸。
苏建辉真是见不得别人哭,以前最见不得女人哭,现在最见不得他家这小孩儿哭。
苏建辉软下来,跨坐在床上,哄小孩的口气说:“昨天一夜都没睡,躺下睡会,什么都别想,不是你的错,乖……”
西泽洋其实很困很累了,但又怕自己这一睡苏建辉趁他睡着的时候走。这时候不敢惹苏建辉也不敢问,只嘟囔着小声说:“你不也一夜没睡,干嘛只叫我睡。”
“你是小孩儿觉多,我是老年人觉少。”看西泽洋仍没有合眼的意思,苏建辉又说,“睡吧,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