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二十九(1 / 1)
二十九
有一天,她躺在床上看书,他来了,坐在她旁边,戳戳她腰上的肉,她便把旁边的威化饼递给他,他接了过来,咬在嘴里。这时,她以平淡的语气说道:“诶,原来你爸爸是哥尔·D·罗杰啊,那个海贼王。”他噗地一下把饼干吐了出来,把她从床上拽了起来,一脸阴森地对她说道:“谁告诉你的?路飞吗?萨博吗?回去看我好好揍他们两个!”她撅起嘴,“他们没说,我好久没看到他们了。”他看着她的脸,“噢,那你明天到森林里来呗。”随后才意识到被岔开了话题,“不要岔开话题呀!你到底怎么知道的?”她勾起嘴角,“我知道就是知道咯。我还见过他呢。”
“什么?!”他觉得智商有点不够用。“你见过他?”运算在他的脑内运转起来,那家伙应该是在他出生一年还是两年前的时候死的,她见过他,那得意味着是在十一二年前,她今年五岁……他正脸道:“Sherlock。”她看着他一脸严肃,“嗯?”“你是妖怪吗?”她一听,换了个位置,枕在了他的腿上,笑道:“才不是,是他昨天晚上托梦给我。”这句话只有一半是真的。毕竟她很久都没有做梦了。但她见过罗杰,这是实话。比这跟真的实话还有,不是她见过他,而是她爸爸见过他。“他跟我说,说他儿子就请交付给我啦。”闻言,他的表情瞬间冰冷下来,他两手抱住她的头,把她拉了起来,然后站起来,有点生气地说:“我才不是他儿子!他也不是我父亲!”
他脸上的表情在迷蒙的月色下闪着光,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关窗,微风拂过他的头发,翻动着桌子上的书页,他似乎是刚刚洗过澡,身上飘过来淡淡的香味,她靠在墙边,无所谓地说道:“那不是就不是咯。”他愣了一下,觉得自己貌似有失体统,但他的怒气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消除,他觉得Sherlock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得他心烦意乱。再说了,难保她知道了之后不会讨厌自己,以往这么多人都想着要杀了他,多她一个不多。另一方面,他觉得就算Sherlock持保留态度,他也会认为原因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他父亲究竟是好人坏人,不知道他杀了多少人,夺去多少人的梦想,所以她才会认可他。但他讨厌这样。他皱起眉生气地看着她。看见他气鼓鼓地,她倒是觉得很好笑,走过去在他脸上偷偷咬了一下,然后说:“是或不是,都无所谓。”她把情话说得顺溜溜的,“我只在乎你是谁。”
太可恶了,他想。他认为她这是不要脸,是一种流氓行为,典型的无赖,她这是明显的温柔乡策略,让他跌进去,无可自拔。他才不会上当,虽是这么想,但他的脸还是红了,一脸恼怒地看着她,“哼!”她嘻嘻笑,拉着他到桌子边坐下,手磨磋着他的手,“我真的见过他呀,你想不想听听他的事?”
她坐在公园的许愿池边,侧过脸看着许愿池底下大大小小的金色硬币,想象着来这里游玩的人们会许什么样的愿望。无非就是恋爱、婚姻、小孩、身体、事业之类的,责任心强的许愿世界和平,其他呢差不多都局限在个人的范围里了吧。她看着城市街道上灯火通明,在夜幕即将降临之前,小贩们在为今夜的庆典做准备,她身上没带多少钱,远远看着好吃的独自垂涎欲滴,荷包却空空如也。她把书放在一边,拿出钱包,发现里面还有几个叮当作响的硬币,便挑了一个出来,在想自己该许什么愿,结果丢进去之后,才想起自己忘了许愿。她愣愣地看着硬币噗通一声慢慢飘向水底,稳稳地叠在其他的硬币上面。那一刻,她有种冲动要跳进去把自己的钱给捞出来,不过她没有,因为某个人叫住了她。
“哟,”她忘了他是谁,“丫头。”
她忘了他是谁,但看身上的服装,应该是红心海贼团的人,不过不是佩金。比较让她惊讶的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可她太懒,实在是不想问,便点点头,算是搭理了他,之后拿起书,放在手里翻看起来。
那个人有点犹豫,隔着一点距离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在灯光映照下的脸,说道:“呃……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他停顿一下:“我是夏其。”
她根本没想起来,嘴上却说:“噢。”
之后就是一阵沉默。在这沉默中,她抽了三根烟,看了十页书,背后噗通的水声响了十几下,小贩吆喝的声音在脑内盘旋,她的口水咽了无数次,最后,她终于忍不住,打起了夏其的主意。然而却被抢先一步。
“诶,姑娘。”他换了个称呼叫她,“那么久没见,不如我们聊点什么吧。”
她一下子就被接过了话:“聊什么呢?”
“嗯~聊什么呢?”他脸上看似很困扰的样子,“我们可以聊点最近发生的事,可以聊聊你,可以聊聊我,可以聊草帽路飞,也可以聊堂吉诃德·多弗朗明戈,聊你刚买的衣服,想看的书,隔壁家的海贼,不如,我们就来聊聊你的心事吧!”
心事。她能有什么心事。就算真的有心事,她也懒得讲给你听,但是令她大吃一惊的是,她真的说出口了。她把书推到一边,烟也不抽了,就此把她的心事说了出来,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的心事。“有人跟我说,他身边迟早会有一个别人。”夏其花了好半天才知道他是谁,“我没有否认,因为这个对的。是我控制不了的。我既然是个吸血鬼,杀了那么多人,就必须得承受一定的代价。诶,我说,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多我一个不多,比我漂亮的、温柔的、优秀的真是多了去了。他以后要和任何人在一起,都与我无关。”
“可是,”夏其看着她的眼睛,似乎那样就可以将她拆穿,“我觉得是你不想和他在一起。”
她皱起眉头,不愿做解释。与其是解释,不如是掩饰。因为她发现自己确实不太想和他在一起。可能是因为有人跟她说了他们不适合之后,她无意识把它强行代入到他们的相处中去。她不明白什么是适合、什么是不适合。她转过头,不再看他,直视着前方的灯火,才想起自己最初与他谈话的目的是什么。“诶,夏其。”
“嗯。”他应道。
她指了指前方的小吃一条街,“我想吃那个。”
“你想吃那个?”他望了望前方,“那让佩金带你去吧?……”他指了指躲在树后面盯着他们两人看的黑影,Sherlock顺着他的方向望过去,那个黑影看到了,急急地就往树后躲。她感到很无语,“他怎么还在这?”
他倒是笑了,“你不要那么生气嘛。”有点安抚的味道,“他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讨人厌嘛。”
她哼了一声,“就是很讨厌。”
他为她只有在这时候才会展露出的少女般的任性而噗哧一笑,“我去叫他过来啦。”他站起来,跟路飞一样,在她的头上摸了一下,“诶,丫头,”他又换回最先的称呼,“答应我,以后和我们一起时,什么都不要想。不要想有多少人比你好,比你差的人也多了去了呀,不要担心会有人来杀你,不必担心没饭吃,什么都不要想。如果忍不住想了,告诉我。”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看着他走了。随后便点起一根烟,直到有人带着点战战兢兢地走过来,一脸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站起来,把书递给他,要他帮着拿,继而问道:“你今天带够钱了吗?”
逛了一阵之后,佩金手上全是零食,层层叠叠地堆得跟个小山似的。而她捧着个可丽饼,一口一口慢慢地咬,还在四处找有什么吃的错过了。他真不敢相信一个女孩子能吃那么多东西,在她后面呼呼喘气,“喂,Sherlock!”佩金心里已经抓狂了,他想把手上的东西一撂,直接冲她吼道老子不干了!Sherlock听到他的声音,转了过来,等着他的发话,结果他的老子不干了又变成“我好累,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吧……”
太没出息了!过后他都自己骂自己。少女听到了他的抱怨,眯起眼睛来盯着他,俨然一副你体力那么弱还算是个海贼么的神情,佩金哼哼地生气,“陪女人逛街是个体力活好吧!不要说得那么轻松!”她想说可我还什么都没说呢。鉴于他的无私奉献,她决定先在街角的咖啡店歇歇脚,过后再去其他地方走走。
他一落脚,把东西全堆在桌子上,瘫软地趴倒在桌子上。她点了两杯冰镇果汁,把一杯递到他面前,他没接过来,而是咬着吸管咕噜噜喝起来。“你自己拿着,这样很重诶。”在她的提醒之下,他才把果汁接过来,一脸要死的表情看着她。她咬着吸管,从桌子上的零食堆中找到了煎饼,打开包装便咔嚓咔嚓吃起来。休息了一半,佩金同学终于有力气说话了,而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诶,Sherlock,你喜欢船长什么呀?”
他不问还好,一问,听到了一个大跌眼镜的回答。“生气的时候像艾斯。”逼得他差点把东西给吐出来。这个答案太令他汗颜了,要是船长听到,还不杀了她不可。于是他像是忠告一般,说:“……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噢。”
她只顾低头吃手中的煎饼,“只要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废话,知道了她的小命还要不要。
佩金也在零食堆里找东西吃,“那除此之外呢?”
她的答案吓得他手一抖。“脸。”
瞬间,他觉得自家船长真是太悲催了。怎么会招惹上这么一号人物。而且看他似乎真的挺喜欢她的。太糟糕了。让这样的家伙上船,还不闹得鸡飞狗跳不可。当初到底是怎么让她上来的,真是该把那人丢进海里喂鱼!“哈……脸?!”
Sherlock在这当儿想了一下,她觉得特拉法尔加·罗老是对她生气,做菜也很难吃,不主动,傲娇,年龄差,平时凶巴巴,不给她好脸色,还总是打她,真的除了脸长得好看以外,对她来说没啥优点了。多弗朗明戈都比他对她好。于是她说:“嗯,脸。”
佩金顿时要哭了。这个世界真是只要脸长的好看,就什么都好。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他觉得狗血已经洒了满地了,不如让它血崩吧,便继续说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
她呵呵了,“谁说我要和他在一起了?”
他惊讶了,“不在一起吗?”
“谁规定喜欢就要在一起了?”她也不知道特拉法尔加到底喜不喜欢她。
“可,可是……”她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他想,那你不会觉得可惜么。一辈子能碰上相互喜欢的能有多少个,你们刚好遇到了,却又错过了。他想极力劝诫她主动出击,但看她的样子又是要死不死的一副有他也好,没他我也无所谓,死不了的表情,他就有点无奈,决定帮自己的船长想着法儿整她一下,他换了个话题,把他的可是吞进了肚子里,“啊,”他像是突然想到以前的事情一般,灵光一闪了一下,“说的也是呢,以前船长也碰到好几个这样的。”
她把煎饼吃完了,又去翻翻,发现还有章鱼小丸子可以吃,便拿起竹签戳了一个,边吃边看着佩金。“什么?”她问道。
“嗯~”他双手抱肩,装出沉思的样子,“就是啊,他以前也碰到好几个可以喜欢的人,但都没有在一起呢。”佩金觉得自己扯谎的功力真是太一流了,但Sherlock只是很有意味地“哼~”了一声。她心里其实在想,看那家伙那么纯情的样子,没想到已经有好几位前任了。啊,她又转念一想,说不定只是暗恋,还没经验。
佩金觉得他的话没有达到自己预想的效果,决定再报猛料。“长得都很漂亮,而且有一个跟了我们好久,但是因为我们是海贼,她就没有继续旅行下去。”
Sherlock又戳起一个小丸子,“噢。”
她的无所谓不是假装的无所谓,是真的无所谓。就跟Ace的父亲到底是谁一个道理,她全部都无所谓。不管他的父亲是海贼王啦、犯罪者啦、海军啦海贼啦强盗啦天龙人啦,她无所谓。她只在乎他是谁,他是Portgas·D·Ace,这就够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在意那种无足轻重的事情,难道她受伤了伤心难过了,是他爸爸跑来帮她安慰她吗?别开玩笑了。所以呢,Trafalgar·Law之前的所作所为到底有多么糟糕,她根本懒得去关注。
佩金看她满嘴奶油睁着眼睛听着他说瞎话的样子,觉得实在是输给她了。“好吧,刚才是骗你的。”
“噢。”
“虽然我们有时候收集情报确实需要女人的帮忙,但我想他还是会留一定的界限的。”
“嗯。”
“就算真的会有女人缠上来,他也会挑明了拒绝的,虽然我觉得好可惜,上次女儿岛没能进去,呜呜呜。”
“呃。”
佩金火了,“你能不能不要用一个字来回答我?!”
她把最后一个小丸子塞进嘴里,吞下肚子,说:“好吧。”
“……”他真的要吐血了。
她找出纸巾,擦了擦嘴,正色道:“佩金。”
“嗯?”他斜眼看她。
“你有没有发现,你一直都在说□□的问题?”
“啊。”经她那么一说,“好像是那样的。”
“你不觉得烦吗?”她开启嘲讽模式,“每天这样不累吗?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你老是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当我是小孩子吗?我要是想说我早就去说了,难道你以为你说一句我就挑着……”他还没等她说完,便摆摆手,“不是呀。”
她皱起眉头。什么是不是?
他有点无力,一下子倒在桌子上,头磕着桌子边缘,“就是呀,他是第一次呀。我说的是我们家的船长。可你已经是第二次了吧,那个……”他不敢明着说出波特卡斯·D·艾斯的名字,“之前在草帽路飞的船上也是这样。你知道吧……就是,觉得你可能还对那个人还有感情,如果你还放不下,那他就绝对不会选择开始。虽然大家都很明白我们是去找One piece的,但有时候看着他,我又觉得本可以不必这样的。嗯……我的意思是,我们本可以更开心点,为什么要放弃呢?”
她看着他。他脸上的表情有点犹豫,说话坑坑洼洼的,似乎在犹豫说出这样的话会不会有好的进展,如果由于自己的一时冲动,导致不好的结果,那么他一定会很内疚的。终于,她说:“好吧,你带我去见他吧。”
当她一步步往海边走时,内心越来越纠结。她不大能明白,现在所做的事情是不是对的。她会不会间接害了自己,或者害了别人。嘴巴里还有奶油的味道,咸涩的海风迅速掩盖了它。佩金在前面喋喋不休,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觉得好烦,根本不应该来到这座城市,当初就应该不要搭理夏其,不过,既然吃了那么多吃的,现在手上还有一堆吃的,抱怨好像变成一件不人道的事情。她咽了口口水,正要踏上船的踏板时,有人从身后拉住了她。
有人从身后拉住了她。是她的那只乖乖的小狗。那只有点自私,却一直在为她考虑,为她卖命的小狗。他的表情像是要哭了,眼中闪动着银色的光芒,月色照耀在他的脸上,他那张好看的脸怎么都掩饰不了哀伤,看到他,她又想起了曾经那个人跟她说的那句话,他说他们根本不适合。而现在,他的手拉住了她的衣服,有点犹豫,最后像是在祈求似的说道:“Sherlock,拜托了,”他感觉自己要哭了,“谁都可以,但千万不要在所有爱你的人里面选择一个最不珍惜你的人。”说完,他立刻消失了,像不曾来过。他脸上的忧虑给了她极大的颤动。除了路飞以外,他是陪在她身边最长时间的人。他们的灵魂捆绑在一起,他会给她做饭,烧水,洗碗,会陪她打游戏,会听她抱怨,会在她难受的时候擦去她的眼泪。她突然犹豫了,有点担心自己的举动或许真的会把自己给毁了。
佩金走在前面,并没有发现后面发生的一切,他转过头来,发现她在发呆,便走过去把她怀里的吃的全部接过来,说道:“他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咯。”说完,坐在一边翻找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她走了进去,四下望了望,发现客厅里没有人影,经过厨房的时候,打开冰箱看了看,拿了杯酸奶又慢慢走下去,他的房间也没有人,正在疑惑到底去了哪里的时候,在手术室里发现了他。那时候他在发呆,手里把玩着手术刀考虑着别的事情,而她突然闯进来,一脸灿烂地说:“特拉法尔加先生——”
她推开门,看见他正冷笑着把玩着手术刀,像是一个做了坏事还沾沾自喜的无良医生,或者是正在谋划着一些不好事情的潜在罪犯,手术刀闪着阴森森的光,刺得她眼睛都要疼了。她先是愣在原地,对方也被她的突如其来吓了一跳,指腹不小心按上手术刀的刀刃,一阵疼痛传了过来。她一看,竟然想都没想就跑了!
跑了!
这让特拉法尔加·罗火了,每次闯了祸烂摊子都要由他来收拾,好不好意思!他用空间对调把她夹在腰间,再丢在手术台上,看着她挣扎着要跳起来,便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掐着她冰冷的脖子,怒道:“还敢跑?!”
她呜呜地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把差不多要喝完的酸奶递给他,“要不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