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想护着她（1 / 1）
言婧将筷子一摔，一句话也没有多讲，起身去了楼上。
当年跟霍司沁抱怨孩子是个拖油瓶的是她，可刀子嘴豆腐心见不得小恩受一点委屈的也是她。她总怪霍司沁对女儿太过严厉，可霍司沁非但没有改变反而要求更加严格。那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小娃娃，多少跟她同龄的孩子看动画片玩过家家的时候，小恩都只能被逼着提前学习小学的课程，还要忍受霍司沁毫不留情的批评。言婧看不下去，每次都跟她吵得不可开交。
沈心柠没有因为言婧的离席而受到分毫影响，将霍司沁夹给自己的肉夹进嘴里细嚼慢咽，鱼香肉丝的香气飘洒蔓延着，弥漫在餐桌周围，点点温暖晕染进两个人的心坎里。
“我很意外，你会赞同我。”像她这种过于法西斯的教育方式，大多数人都接受不了，包括萧骁，他经常同言婧联手批判自己。
“我只是不赞同她方才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那一句，不是你亲生的你就这样。这句话看起来像是一句小小的抱怨，实则杀伤力很大，可以将人所做的一切磨灭成灰。
霍司沁放下碗筷，将手覆在沈心柠的手上，眼角眉梢似是布满了点点星光：“你在护着我。”
“你跟她的关系，应该比跟我要近。”她们尚未确定关系，只是掺杂了暧昧的情愫，而言婧，应该跟了她许久，无论怎样算，她们的关系都比跟自己要亲近。霍司沁轻启朱唇，像是想要说些什么，沈心柠却反握住霍司沁的手，坚定而果断地说道，“不过，我的确是想要护着你。”
“心心，我不是真的不让她吃饭。”
“司沁，你是一位出色的母亲。”
听了她的这番话，反倒是霍司沁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顶着许多压力才将小恩养到现在，小恩不再是那个襁褓中的婴儿了，应该好好去教育了，而在教育问题上，她的两个好友没有一个人认同她，而是一味的指责她反驳她，她知道，无论是萧骁还是言婧，都是抱着关心小恩的心来劝解她。可是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力量是渺茫的，当她坚持自己的原则时，总有人跟她唱反调，无论那人出于什么心态，总归让人心里不舒服。
可沈心柠却能够理解她，甚至于支持她，护着她。
无法否认，当言婧看见满脸泪水贴着墙壁罚站的霍小恩时，心疼万分。她拿过桌上的作业本，看着上面大大的两个叉号，摸了摸小恩的头：“小恩乖，我们下去吃饭了。”
“可是妈妈会生我的气。”她抽泣了几声，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算错题，惹妈妈生气。”
言婧心下一紧，俯下身子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妈妈不会生气，不会生气的。”
当初将小恩留下来究竟是福是祸呢，这个孩子比同龄的孩子要聪明早熟的多，年纪这么小就很懂得察言观色，心思很敏感，像是很怕被谁给抛弃一般，想要取悦所有的人，可她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言婧时常会想，留下她，对她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言婧陪着小恩在房间里，跟她讲了几则童话故事，她才止住了眼泪，其实言婧心里清楚，她会哭，不是因为她觉得委屈，而是担心司沁会生她的气。就是这样，言婧才会格外心疼这个可怜的小女孩。
把小恩领下楼时，已经是空无一人，餐桌上除却方才的菜之外，多了一碗鸡蛋糕，还腾腾冒着热气，旁边是一小碟从茄子炒肉里挑出来的肉，小恩有些挑食，吃饭的时候爱挑菜里的肉吃，霍司沁虽面上批评她，可实际上还是纵着她的。
“小恩，妈妈跟阿姨出门了，咱们去吃饭。等我们吃完饭，她们就回来了。”言婧有些后悔，她方才，怕是真的冲动了，她明知道司沁对小恩有多好，万不该说那些伤人话的。
锦绣城夜里灯光四溢，静谧中又不乏浓浓的现代气息，沈心柠将手里的薄外套披在她身上：“你生着病，晚上本不适合出门的。”
“我在家，她会别扭，让言婧去哄哄她，她就会开心了。”
霍司沁心里很疼爱霍小恩，自己厨艺差劲，除了泡面之外只会做鸡蛋糕，为了哄她开心，身体不舒服也要硬撑着为她做饭。
“我倒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沈心柠停住脚步，拉住她的手，跟她一起坐在一个长椅上。
“怎么？被我迷住了？”霍司沁扬起嘴角，勾起专属的狐狸笑，“还是惊讶于，我也有这样温柔细心的一面？”
“嗯。”
“我对你可以更温柔，更细腻。”她揽住她的肩膀，语气里尽是柔情。
沈心柠轻笑一声，然而这笑意却让人骨子里发寒，她侧头迎上霍司沁的目光：“玩玩而已。”她感觉到揽着自己肩膀的霍司沁的手有些松动，继而接着说道，“无论是你，还是我，都负担不起真心二字，不是么？”
“你方才答应我，若我真心对你，你会给我一个陪在你身边的机会。”
“你可知道真心二字怎么写？”她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霍司沁，一双桃花眼里像隐匿着一片深邃而忧郁的蓝色大海，“我们可以做彼此的情人，但是，情字，终究无法变成爱字。”
宛如进入了一条封闭的时空隧道一般，周遭变得一片死寂，没有虫叫，也没有路人嬉笑的声音，只剩下微风拂过树叶留下的细微声响。她的桃花眼对着她墨黑色的眸，许久，不曾有人打破这份寂静。她们原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一场晚宴让她们出现在彼此的生活里，她们不知晓彼此的过往，不了解彼此的生活，只因那份莫名产生的情愫，纠缠到让两个人都不舍放手。
“我有些乏了。”霍司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亮，毫无起伏与波澜，仿佛她们方才不曾谈论过什么令人不悦的话题。
沈心柠起身，夏日的微风吹乱了她的长发，令她的妩媚肆意张扬：“回去吧。”
这张脸，无论怎样看，都该是一个热情奔放的人儿，奈何这娇艳动人的面容之下，藏着一颗比铁石更加坚硬的心。沈心柠的理智让霍司沁感到挫败，可挫败之中又有些庆幸，她总以为自己是孤独的，是一个孤单而独立存活在世界上的矛盾体。沈心柠的出现让她愈发感到惊喜，在沈心柠的身上她仿佛看到了世界上的另外一个自己，一样的寂寞，一样的骄傲，一样的不相信真挚的爱情。
或许就是因为太过相似，才会忍不住靠近彼此，舍不得远离。
“明日有空吗？我们一起去露营吧。刚好可以让言婧帮我带小恩一天。”快走到家的时候，霍司沁主动握上沈心柠的手，同她十指相扣，温柔问道。
“恐怕不行，明天我刚好有事情要处理。”
“真可惜，明天大概是我这个月唯一一天的假期了。”像她这种当红的大明星，别说一天，半天的假期都是很难得的，言婧是咬了牙才把通告推掉让她休息一天的。之后每一天的行程都拍的满满的，并且月底就是顾导新戏的开机仪式。
“我争取上午处理完，下午应该可以。”
霍司沁唇角上扬，展现出了最沁人心脾的笑，没有刻意勾人，也没有标准的八颗牙，可是却让人心里溢满了浓浓的温柔。还记得沈心柠头一次在晚宴上看见她时，她那张绝色出尘的脸上洋溢着魅惑的笑容，虽然美丽但却虚假，跟此时此刻的霍司沁是截然不同的。现在的霍司沁，柔弱中带有一丝刚毅，刚毅中弥漫着些许纯真。
“可以带上我吗？我就在车里坐着等你，不下去，好不好。”
沈心柠没有回话，只是不自觉地更加握紧了霍司沁的手，不住地摩挲着。
“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跟屁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霍司沁总觉得，此刻的沈心柠不仅一点也不冰冷，语气里甚至带了几分宠溺的意味。夜晚的静谧使两个同样高挑而美丽的女人看起来格外的迷人与和谐，长长的背影被路灯拉开，仿佛就能这么一直到地老天荒一般。
“九点起床，吃好早饭，我开车来接你。”
“九点半。”发挥影后专属撒娇本领。
“不许讨价还价。”拿出院长独特强势架子。
“九点半。”继续撒娇。
“赖皮。”继续强势。
“九点半。”
“……嗯。”
回到家时餐桌已经收拾干净，言婧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臂看电视，眼神却是空洞的，电视声音虽然是响的，但是霍司沁看得出她的心思并不在画面上。
见两人回来了，言婧整了整自己的短发，起身说道：“小恩已经睡了，我走了。”
“明天帮我带一天孩子。”霍司沁放软了语气，这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争吵，她了解言婧的脾气，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言婧抱肩不看她：“我帮你带孩子可以，但我可不会逼她学习。”
“好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言婧这才轻咳一声，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
两个人的关系其实有点微妙，吵的频率高，和好的速度也很惊人。公司里其她的经纪人跟言婧都有很大的不同，很多明星出名之后开始耍大牌，时常会拿助理和经纪人撒气，经纪人自然也不敢吭声。但言婧不仅头脑惊人，气势上也不输霍司沁，所以两个人相互压制到了今天。
随着言婧的离开，很快，偌大的一楼又只剩下了司沁和心柠二人，心柠握住司沁的手，往楼上走去。霍司沁这次学乖了，也不问她要做什么，就乖乖跟在她后面。
温柔的女人身上总像是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当沈心柠端着水杯让她吃药的时候，她觉得连这苦涩的药都可以变成甜蜜的糖果。
“这药明天早上吃过饭之后再吃，不要就着牛奶吃，一定要喝白水，记住了？”
霍司沁笑着摇摇头：“我头好痛喔，记不住，不如你留下来明天监督我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