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再次相见(1 / 1)
这些年来,何琳作为她手下唯一一个女性,受到她不少照顾。她不仅让她当上了外科主任,还给她买了房,就算说她是她的再生父母,也绝不夸张。所以无论什么事情何琳都会站在沈心柠的角度考虑,她不愿意惹她生气。
快到沈心柠所居住的别墅区时,她才伸手揉了揉何琳的头发,柔声道:“没吓着你吧。”
“爷,你不生我气了?”何琳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很是可爱,完全不像二十四岁的大女孩,“我真的被你吓到了。
沈心柠扬扬嘴角,有些无可奈何:“我有这么可怕吗?还有,不是跟你说过,你不用叫我爷,管我叫姐就可以了。”
“不行的,爷就是爷,你是我们的老大,是我们的救命之恩,我们说好了要这样叫你,就不能改。”何琳看起来模样小,一脸严肃的样子像个小大人似的,可爱极了。“还有,爷,我说实话你别生气,爷有时候,真的很可怕,不准生气!”
何琳的话将沈心柠这个不爱笑的冷美人逗得噗嗤笑了出来,敢这样当着她的面讲她可怕的,这个小丫头倒真是第一个,胆量不错。
“爷,你笑起来真好看。跟明星似的。”
“我也觉得。”沈心柠挑挑眉,无比自信道。
“可惜爷你不常笑,否则咱们医院的男医师估计都要被电晕了呢。”
沈心柠无视她这种每隔一段时间就对着自己的脸发一阵子花痴的行为,而是说:“小琳,虽然我方才说话语气重了些,但是内容我不会收回,作为一个医生,不能逃避责任,更不能害怕承担责任。”
“我明白了,同样的错误,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乖巧和识相是何琳最大的优点,该认同时,她绝对不会恃宠而骄,随意顶嘴。
车里没有人再说话,一时陷入了冰冷而尴尬的气氛。沈心柠时而眯着眼,时而又将眼睛紧闭。
“那个,爷,这次回美国,一切还顺利吗?”
“嗯。下次回去,应该就是去参加订婚宴了。”沈心柠美眸微闭,睫毛颤抖着,说话的语气似乎没掺杂什么感情,如一盏清水一般,不咸不淡。
“是您大姐的么?”
“是我的。”
虽然沈心柠素来淡定,但是显然关于这件事情的淡定程度已经超出了何琳的想象。婚姻是人生中的大事,而身旁这个女人却将订婚宴说的如一个平淡无奇的晚宴一般,毫不在乎。何琳不敢多嘴追问,只是安静地等待沈心柠接下来的反应。
“老爷子已经安排我同他见过面,看起来是个很规矩的人。”
“那这样看来,爷应该还算满意吧?”
沈心柠冷笑一声,美眸微睁:“满意,自然满意。”
“不过,在我看来,爷还年轻的很,不至于这样仓促订婚。老爷子似乎有些着急了。”
“爷爷一方面无法接受沈谟,有意扶持我。另一方面自然要找个孙女婿替他监视着我,洞悉着我。我的婚姻终究是我无法作主的,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么分别。房地产大亨的公子,自然是好的,不仅是沈家的合作伙伴,又受制于沈家,我同他结婚,算是双赢。”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沮丧或是感伤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就像是在讲一道数学题一样,只有平静和顺理成章。
“我想不通,既然老爷子想把权利交给爷,可为什么又要处处限制,处处监视?”何琳费解。
“小琳,唐明皇的晚年,可是一点都不幸福。残羹剩饭,断壁残垣,仅靠着心里那点对杨贵妃的思念撑到了生命的终点。”
豪门世家,权利的交接根本没有旁人想象的那般简单。老一辈的掌权者不可能完全将权利交给下一代,他需要筹码,需要一个在必要时候仍然能够独当一面的法宝。唐明皇将权利托付给了错的人,晚年凄惨,他的手中没有砝码,有苦难言。沈复又怎会重蹈覆辙,他不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儿孙。
何琳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有些堵:“爷,这些年,你不容易。”
从上车之后一言未发的司机布莱克说话了:“是啊爷,豪门的苦,通常苦在有苦难言。”
“我有什么苦的。比起权利斗争与亲人之间的暗算,我更不愿意过被人踩在脚底的日子,这一点,你们比我懂。”
何琳尚且未来得及接话,便被一阵铃声给打断。她想沈心柠投去目光,沈心柠点点头示意她可以接电话。
“什么?闹事?多久了?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医院。”一通电话下来,何琳的脸色显然不是很好。
显然,医院又出事情了。
“爷,医院有人闹事,让布莱克送您回去休息,我在前面的路口下车去医院处理一下。”
“怎么回事。”
何琳抿抿嘴,心情甚是不悦:“说是有个病患,一直嚷着头痛,却不挂号不就诊,只是执意要见院长。”
“我跟你一起去。”
“可是您刚下飞机,还是先回去休息比较好,这点事情我能处理的好。”
“医院的事比我重要。”说实话,沈心柠的确很累,对别人来说回家是休息,对于身心的放松,对她来讲却是煎熬。但她不得不考虑到,医院的医疗事故还没有解决,现在又有人闹事,是个非常关键的时期,闹事的人又指明了要找她,她不可能不管。
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想要越爬越高,地上的人羡慕在云端生活的人,多少平凡家庭出身的人奋不顾身的想要出人头地,为的就是摆脱贫穷。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看似是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然而又有几人能够切身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悲哀。
经过今天这么一闹,霍司沁觉得整个娱乐圈再也找不出比自己更癫狂的女明星了。此时正值初夏,她用一块藏青色的头巾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一副黑超遮着自己半张脸,并且戴着口罩,这般模样,她自己站在镜子前都有些认不出自己是谁。为了防止有人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她还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嗲声嗲气,搞得人家以为她是神经病要把她送到神经科去。
沈心柠同何琳刚刚来到医院,一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仅有三十岁的年轻男子就跑到了她们身边。
“怎么回事?这么多人竟然应付不了一个闹事的人么?”何琳问道。
“这位病患奇怪得很,先是叫嚷着头痛,怀疑自己脑子里长了肿瘤,我们让她去挂号拍脑CT,她不去,却一定要见院长。我们已经跟她说了,必须先拍个片子才能确定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头痛,可她……”
“她现在在哪。”沈心柠打断道。
“哦,现在就在院长办公室门口,说是等不到院长回来她是绝不会走的。”
“好了,你们都去忙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男医生想着跟沈心柠一起去,还未开口就被何琳抓住衣袖示意他尽快闭嘴,随后说道:“知道了,院长。”何琳了解沈心柠的,这个时候她的心情不会太好,出口反驳她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霍司沁在医院闹了许久,又在办公室门口站了老半天,腿都有些麻了,看见穿着米色西服套装,头发绑成马尾,万分娇艳又霸气十足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沈心柠时,她觉得自己闹腾这么一天也算是值了。
其余人都已经去忙了,门口只剩下霍司沁同沈心柠两个人,场景有些尴尬。霍司沁原本有许多话想说,但当隔着墨镜看着她那双勾魂又冷漠的眼睛时,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院长。”
“进来吧。”
沈心柠将门关上,拿出纸杯在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递给她:“渴了么?司沁。”
霍司沁先是一愣,继而将自己的头巾,口罩和黑超尽数摘下,不得不说,当真是把她给热坏了。不可否认,沈心柠的这一声司沁,明明用的是很冷淡又寻常的语气,偏就让她觉得心中万分温暖。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记得你的声音。”
方才看着她太激动,便没有故意用娃娃音同她讲话,只不过霍司沁不曾想到,自己不过说了一句院长,她就听出了那是自己的声音。
霍司沁扬唇笑笑,像初春时山头上盛开的明黄色小花一样明艳动人,她倒是一点也不害羞,伸手便揽住沈心柠的肩:“院长大人,今天的事,你不会怪我吧?人家只是想见你而已。”
“你想见我,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那我以后不这样了嘛。”霍司沁本就是科班出身,演技一流,撒起娇来更是千娇百媚,若是寻常男人听了怕是骨头都酥了,可奈何沈心柠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寻常人,“对了,院长,我记得那天晚上你肚子疼的厉害,第二天起那么早,应该是去赶飞机吧,路上有再痛么?”
对于内心寒冷的人来说,这种恰到好处又不动声色的关心通常非常奏效。正如现在,虽然身旁的影后一脸不正经,但漫不经心的关心的话语实在是无法不触及到沈心柠的内心。
“没有再痛了,谢谢你关心我。”
“那就好,亏你还是个医生,自己都不懂照顾自己。”
“我以后会注意。不过,司沁,能不能告诉我,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沈心柠已经尽可能放软了语气,奈何本性如此,没办法听起来太过温柔。
“想你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