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医生（1 / 1）
医生
梁晓珏夜里睡得有些不踏实，许是轻微认床的原因，早晨天还没亮就醒了。
外头是雾蒙蒙的天气，从窗户往下看，院子里湿漉漉的一片，是昨晚雨后的杰作。
雨已经停了。
梁晓珏开门出去时，对面的客房门恰好也开了，露出佘司辰的脸。
“早。”梁晓珏打了声招呼。
佘司辰走出客房，顺手把门关好，对于梁晓珏起这么早表示得一点也不惊讶，“诗允他们估计要起得比较晚，我们出去外面吃，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梁晓珏跟着佘司辰身后走，佘司辰突然停止步伐，梁晓珏差点没刹住车撞他后背上去，摸摸鼻子，佘司辰回眸一笑，笑得神秘兮兮：“去了就知道了。”
佘司辰带她来了市医院......旁边一家冷饮店里。
梁晓珏上上下下打量观摩这这家叫“爱来不来”的店铺子，除了比其他地方装饰好看点外，梁晓珏实在想不到为何这位佘公子要带她来这里。
看着叶不符合佘司辰平时的口味！
“我们等一个人。”佘司辰看了看窗外马路对面市医院急诊大门，不紧不慢道。
鉴于刚吃过早饭的原因，佘司辰只让服务员上了两杯小杯的温奶茶。
梁晓珏捧着那香浓的奶茶，温温的，随意“哦”了一声后，接着问他：“我没失忆前是不是认识？”
说着倒有一番滋味了佘司辰一眼，佘司辰不说话。梁晓珏却明显看到他眼里闪过的那笑意，仿佛是在称赞她：不错，智商长进了不少。
梁晓珏不再搭理他了。
佘司辰所说的那人在迟到半小时后终于赶了过来。
模样真的算得上是：风尘仆仆。
“抱歉抱歉，刚要下班又来了一病人，耽搁了时间。”来人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年纪，带着金框眼镜，男.性，发型一丝不苟，提着公文包，落座前紧紧和梁晓珏对视了几秒。
梁晓珏不止记性好，鼻子也尖，那男子一靠近来，梁晓珏就闻到了除了香浓咖啡外的另一股味道：医院消毒水味。
在联想到佘司辰半小时内时不时往医院门诊入口观望的举动，那男子刚才的说辞，男子的打扮，梁晓珏已经下了结论：医生，昨晚值夜班，和佘司辰关系不浅，嗯，极大可能是妇产科医生。
“梁小姐，又见面了。”那男子和梁晓珏问好。
梁晓珏扯着嘴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佘司辰坐在她身边，揉了下她肩膀，低声和她说话，不紧不慢，像是想让她以这个慢速度记下对坐男子的基本信息情况：“他是方泽，帝都市医院妇产科主任，你大二时来帝都，见过的，你经.痛，他来过我家，给你看病。”
“......”梁晓珏脸上的表情些许僵硬。看对坐叫方泽的男人，嗯，一个医师，她推理得没错，一丝不苟的装束，即便是值夜班也在尽力维护自己男人的形象，彬彬有礼，不似形如外科内科医师的作风，倒像是生活在女人堆里，时刻保持形象的一职业：妇产科医生。她猜对了。
只是怎么也没想，佘司辰道出来的话如此......
那方泽对于佘司辰和梁晓珏的微妙举动，但笑不语，镇定的样子让梁晓珏一下子意会出来了，八.九不离十，佘司辰会请他来，必定已经把她失忆这件事说了出去。
“司辰，那边我同事也安排好了，要不现在就过去检查？”方泽指了下玻璃窗对面那医院门诊大门。
佘司辰摆手，叫来服务生，拿着菜单塞给方泽，“这家店甜品不错，你先将就吃个早饭，我可不想以后你和肖离然那些人说我虐待你啊。”
方泽皮笑肉不笑看了佘司辰一眼，接过菜单点餐，末了还不忘来一句：“这家店我可比你熟。”
“熟熟熟，老板娘都快泡上手了还不熟？”佘司辰反将他一句。
方泽不说话了。
梁晓珏是听得有些懵，趁着对方专心点餐的空挡，戳戳佘司辰，“刚才你们在说什么，谁要去检查？医院里检查？”说着指了指医院方向。
佘司辰扭头静看了她一眼，摸摸她脑袋，语气轻柔，眼里是无线弱宠，“带你去检查下身体。”
“不用吧，我每个月都会按时去我小叔那边医院检查的，我发小余荒月月准时通知我过去复查。”梁晓珏下意识猛摇几下头，拉开与佘司辰之间的距离。
她是下意识抵触医院这种地方。自从出了车祸后，无一例外，每个月都要去医院复查，即便给她检查的医生说好听点那都是她小叔的得意门生，可是这和她喜不喜欢医院没有半毛钱关系，往医院走一趟两趟还可以，每个月都要去，一年十二个月，要去十二次，年复一年，还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坚持多久。
检查出来的结果也都是正常，就是搞不懂为什么家人要这样安排她定时去复查。
——
那头，方泽点的点心送了上来，方泽饶有兴趣看着对面小情侣间的互动，点心都搁一边不急着吃了，他看得出梁晓珏的那点小抵触。
“梁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除了警察以外，我们医生这一职业是唯一可以合法杀生的。”
梁晓珏和佘司辰停下细细碎碎的对话，扭头看着插话进来的方泽。对方泽所说的话还挺感兴趣。
见两人终于停下对话，方泽笑笑，接着道：“我们为病人治病，挽救他们的生命，这是为生命奋斗，而我们为医学研究，却可以用活体做实验。”
梁晓珏同意他这一矛盾的说法。
警察这一职业何尝不是，可以帮助百姓为民除害，为死者解冤，可是在刑场上，又可以枪毙一条生命。
“愿不愿意听我说个故事。”方泽端起热牛奶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时对直勾勾盯着他看的梁晓珏问道。
佘司辰静静坐在一边。漫不经心看着方泽，猜测着他小算盘里打的什么主意。
梁晓珏点头。她对医院这地方虽是抵触，但是医院这种神秘的地方，她是感兴趣的！除开在乔南市陆琳那案子让她亲身接触了医院这神秘地带，前前后后她是没其他机会去八卦医院那些事。
方泽吃了口面包，梁晓珏眼里是闪烁着的好奇加兴奋。
方泽笑了。
——
那是方泽刚实习不久，跟的带教老师是一主任。正巧遇上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刑场取尸体眼球。
那日当班的医生较少，主任叫不到人随他去，便叫了方泽。主任却没事先告诉方泽要去干嘛。
直到上了辆警车，在刑场下车，看到拉死囚的车后，方泽才知道这是准备做什么事。
“没告诉你是什么事直接把你带过来，你怕不怕？”主任问他。
方泽只是摇头，怕，有什么用。主任说一他哪儿敢二。
那是方泽第一次去刑场，初次站在刑场的感觉，犹如第一次站在手术台上的感觉一样。紧张，却又兴奋。
主任回头对方泽道：“如果说手术室是天堂之门，那刑场，就是当之无愧的地狱之门。”
方泽和主任站在角落边，等着死囚的尸体。
“我们来取什么？”方泽问主任。
主任头也不回，盯着外头，“心脏”
“给508那5床的老爷爷？”
主任回头看了方泽一眼，点了个头，回头继续看外头情况时叹了口气，“人家有本事弄到，我们就得给人家治。”
那天刑场上只有一个死刑犯。
那时还没有广泛推行无痛死刑。
刑场外头冷冷清清。一切都安排妥当。
死刑犯跪在地上，身边的警察穿戴整齐，戴着大得可以遮住整脸的墨镜。
方泽跟着主任一起往刑场上看，一声预备口令，警察手中的□□对准了犯人的头部，再听到口令时警察的枪瞬间转移到了犯人的后脑心。
随着一声巨大的枪响，犯人的身子一抖。
方泽转开视线。
再转回视线时，那原本跪着的犯人倒在地上，鲜血直流，警察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候。
原来死是这么迅速......
直到一警察朝他们这边招手，主任才拉着方泽，“走，到我们了。”
——
方泽讲到这里，早餐也吃完了，牛奶喝得一干二净，方泽抽了纸巾来擦嘴。
佘司辰还是静静坐在梁晓珏身边，手揽在她肩膀上。
梁晓珏看了眼方泽吃得一干二净的餐盘，再看一眼方泽淡然的模样，啧啧了两声，她是知道有些感慨，“你们医生都这样吗？吃饭的时候谈这些东西？”
方泽把纸巾丢进旁边垃圾桶，“你没听过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吗；一讲到医生说话，当然是要把吃放在一起说才算有趣。再和你讲一个故事，手术室里都会用到电刀，嗯，用电刀灼烧肉的味道和烤肉很像。”
梁晓珏：“......”
方泽朝梁晓珏再一笑，“我讲了那么多，你有什么体会？”
佘司辰低头也看着梁晓珏。
静了几分钟。
梁晓珏才伸手把佘司辰搭在她肩上的手拿下来，扯着嘴和佘司辰笑了下，再对方泽道：“那就麻烦方医生帮我检查一下了。”
方泽一副孺子可教也模样朝佘司辰频频点头。
梁晓珏却觉得一阵苦涩。
对啊，方泽无缘无故和她讲了个取器官的故事，先不说故事是否真伪。故事里的寓意她是听出来了。
——人家有本事弄到，我们就得给人家治。
——佘司辰有本事为她请到方医生，给她检查身体。
——别忘了佘司辰下飞机时那番话：到了自己的地盘上。
——她虽不知这位方医生什么来头，但却为了佘司辰一要求上完夜班就赶过来赴约，内容还是为她身体状况着想。
——她怎么好意思博了佘司辰为她做的这些事。
——她也有点想知道自己身体真实情况。
——哪怕是有人觉得她身体状况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