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素戒（1 / 1）
PART 18
“啪——”清脆的一声响。
佘司辰停下动作。
梁晓珏猛地从他怀里出来，扭头就是狠狠的一巴掌过去，手还僵在半空中，瑟瑟发抖，麻嗖嗖的。
佘司辰的脸往左边歪了过去，皎白的俊脸，右边脸颊上，是清晰可见的红印子。
那吻过她脖颈的双唇上，星星点点泛着水光，微微崛起的弧度，似是意犹未尽，几秒后抿成一条长线，又是几分纠结。
“抱歉，请你出去吧。”静静的几分钟，梁晓珏浑身还在发抖，却较真的要自己镇定下来，平气和他说话。
佘司辰缓缓把头转正过来，抬头看她时，一双眼睛变得又大又亮，像极了某种又乖又萌的大型全科动物，看得梁晓珏心一抖一抖的：“你想赶我走？”
“......”梁晓珏扶着太阳穴，嘴角抽动几下，脸上尽是无奈的表情，看看外头的夜幕，再看看突然转型成无辜男.性形象的佘司辰，一个头两个大，“我说佘教授......我真不是你什么未婚妻，哪怕你觉得我和你未婚妻多像或者是同名同姓，可是我真不可能认识，你认错人了。”
梁晓珏说得尽量委婉再委婉，边说还边看佘司辰脸上的表情，奈何佘司辰掩饰的很好，除了睁着闪亮的眼专心听她讲话外，没有多余的皱眉亦或者恍然大悟的情感变化。
梁晓珏真真是不敢多想自己能是这个佘司辰大教授的未婚妻。
也许，只是，巧合。
她正好长得和他未婚妻几分相像，他寻了两年，杳无音讯，万灭具灰的人，脑子里剩下的最终并潜意识，便是自个催眠自己，认定这个人就是他要寻找的那个人。
以此来说服自己，那个人还活着，好好的或者，和他在一起，同一片蓝天下，呼吸共同的空气。
梁晓珏觉得自己很不幸，成了佘司辰假象中的‘这个人’。
“佘教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老就放过小女子吧......”梁晓珏是欲哭无泪了，脖颈上麻麻的还有他留下的触觉，手掌心里，也是麻嗖嗖的，那是她情急之下打了对方一巴掌。
......这样是让头儿知道了去，保不准会把自己吊起来鞭打一顿......
......怎么可以动手打这尊请不走的大神啊！
“叫我名字。”佘司辰扯着嘴，不悦地开口。
梁晓珏盯着他看，她之前没有分寸，可以大胆的叫着他的名字，可是现在，不同了。
梁晓珏没理会他的话，等着他的下文。
佘司辰换回了最初的漠然表情，眼垂下来，不知看地板上的什么东西，说话的语气略微低下了嗓音：“我怎么可能认错人。”
“......”啧，又自大狂妄起来了。
梁晓珏表示不想再说什么，手指着大门口，“这里是我公寓，请你出去。”
佘司辰仰头，看了她几秒，那眼神，冷冽，质疑，似乎还有一丝眷念。
梁晓珏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指着大门让他滚的气势都没了。
梁晓珏把手收回来，佘司辰拉了下微皱的上衣，从沙发上站起来。《法制专栏》节目还在继续，只是已经无人听取主持人如何绘声绘色描述案子详情了。
梁晓珏给他开了门，佘司辰换好鞋，站在门口，一米八多的身子仿佛就是在大门口立了个电线杆。
“梁晓珏，你从车祸里醒过来时，左手无名指上，有没有一枚戒指。”
梁晓珏准备关门不送时，佘司辰大手伸过来，按在门板上，挡住她关门的动作，而他说出来的话，让梁晓珏诧异地抬头看他。
佘司辰把手收回来，当着她的面，两双手并有，修长的指节，缓着速度，解开衬衫上前两颗纽扣。眼神不偏不离紧盯着仰头看他的梁晓珏，神情专注，嘴紧抿着，不说话。
气氛突然沉了下来。
两人站得近，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衬衫口子微敞，露出一片小麦色肌肤。
还有，藏在衣领下，用黑绳子挂着的不知何种首饰。
梁晓珏脑袋里闪过一道光——
——不会是......
佘司辰不紧不慢把黑绳子抽出来，梁晓珏脸上的微妙变化，他一个都没错过。
一枚素戒展现在梁晓珏可视范围内。
“你当年，左手无名指上，是不是也带着这枚一模一样的戒指？嗯？”佘司辰把那还带着他体温的素戒用拇指并食指夹起来，放在眼前，“戒指内侧，是不是还刻着 SL这两个字母？”
佘司辰挑着眉，一句接着一句，质问她。
不同于审问犯人的口吻，而是换了一种方式态度，用着信心满满，志在必得，绕着性子在反问梁晓珏。
梁晓珏紧紧盯着他手上的那枚素戒，余光撇了他手上无名指指节，很明显，她之前都没注意到，那里留着一道带久了戒指留下来的痕迹。
而他口中的SL两个字母。
她想到了......
佘，梁。
S,L.
还有佘司辰邮件的名字......
“这是当年找陆白给我们定做的婚戒，我当时和你说，除非你不爱我了，不然，永远不能把它摘下来。”佘司辰对她说。
“......”梁晓珏学着他的样子，抿着嘴，别开脸，顿了几秒，才冷下语调，也不管他是谁了，她态度硬烈，“抱歉，没有，你真认错人了。”
不可能的。
她的家人，她的身份。
搞笑，怎么可能认识他。
就算是认识，她母亲，也不可能答应他们的订婚请求吧。
这么好一条件的男人，母亲不该是用尽浑身解数拆散他们，然后把她关起来拷打一顿：癞□□想吃天鹅肉，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你姐为了这个家牺牲那么多，你好意思过得比她好？
怎么可能走到订婚这一步。
她倒是觉得司徒嵘和她凑一块，才让母亲看得顺眼......
“嘭——”甩下这句话后，顺带把门也给甩上，一扇门，瞬间隔绝了两人的对视。
——
佘司辰回公寓时，阿joy已经回C市了。
草草洗个了凉，就接到肖离然的电话，是在质问他给他发的那条短信内容：“辰哥，买那么多房子干吗？我可不会答应搬过去住你楼下啊！”
“我性.取向正常。”佘司辰点了根烟，夹在手里。
夜色暗浓，他依在落地窗边，刚想把烟送嘴里去，却又被它浓烈的气息刺激清醒，盯着手上点燃的香烟，没来由扯着嘴角一笑，仿佛想到了什么，走到茶几边，把香烟灭了，丢烟灰缸里去。
电话那头肖离然还在嚎啕大叫。
佘司辰没理他，看着烟灰缸，脑袋里闪过的是另一番画面，梁晓珏举着烟灰缸，一脸愤怒，小小的个子，一手托着烟灰缸，一手插.着腰，瞪着他，威胁他：“佘司辰你再不戒烟我就和你分手！戒烟！戒烟！戒烟！重要的事情强调三遍！我可不想一辈子当二手烟回收站！”
一辈子啊......
她当年就已经会用这三个字了。
“辰哥，说吧，是要给那天那个女的买的吗？她和你要？缠着你不放？那女人......”
“肖离然。”佘司辰突然开口，叫他全名。
清冷的语调。
肖离然浑身一抖，抖擞的大起精神来。
“我更希望你叫她嫂子。”
......
那晚，佘司辰做了个梦。
一个很久没做的梦。
梦里的他和梁晓珏，窝在那狭小的沙发里。
梁晓珏没有给他一巴掌......
他一路做了下去......
直到某个瞬间，佘司辰从梦中惊醒。
窗外的天气，雾蒙蒙，显然天还没全亮。
他一股脑的把睡衣裤和床单丢进洗衣机里，低头盯着那堆衣物，没来由，轻笑了出来。
那是寂静清晨里，清朗的笑声。
——
相比较于佘同志的神清气爽，梁晓珏一觉醒来就很不开心。
以为破了双尸案后世界可以太平一阵子。
哪里知道，这世界又不是大同社会，怎么可能太平？
只是不同于是局里的工作，这次是大学舍友连芯发来的求助。梁晓珏刚洗漱完毕就接到连芯的电话。
“晓珏，当年“诗意杀人事件”又爆发了！”
梁晓珏准备拿钥匙出门买早餐的动作僵在原地。
“我已经把资料都传你邮箱里了，快去看看！”
梁晓珏是立马打开笔记本链接网络翻阅邮箱。
邮件是昨晚连芯发过来的，只是昨晚自己睡得早，又被佘司辰和戒指的事情干扰，什么心情都没了，手机又关机充电，大概是那会连芯联系不到她，才早上早早给她打了电话。
邮件里有几张图片，都是案发现场的图片，最显眼的是那一面雪白的墙壁，血红的字整齐排列，字迹龙飞凤舞。
那是一首纳兰性德的《木兰花令》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是犯罪现场。昨天晚上，一名少女被勒死在自家公寓里，用的是金色尼龙绳，少女的裤子被脱到膝盖处，却没有遭到性.侵.犯。墙壁上写着纳兰性德的这首《木兰花令》。”
“......和我们当年参与的案子，一模一样。”
连芯在邮件里附着这几句话。
梁晓珏盯着屏幕看了了几分钟，手机短信铃声响了起来。
她拿过来一看，情绪似乎比看到邮件里的犯罪现场还惊讶。
那是她昨晚关机前发给司徒嵘的短信，以为他不会回复，没想挑在了这个时间回复。
短信里的内容，足以让梁晓珏傻眼。
那是比“诗意杀人案件”更让梁晓珏神情恍惚的事情——
“抱歉，你说的戒指我早已让我母亲代还给你，没有收到？”
梁晓珏傻眼，还没消化完这句话，对方清清冷冷又发过来一条，补充说明。
“当年是顾忌你伤势，我顺着你母亲的意思说那戒指是我送给你的。你如今来问我这戒指的事，想必是当年真正送你戒指的人找到你了。”
梁晓珏缓不过神了。
对方又来了一条短信。
也许，也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一条短信。
“对不起。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