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番外1 First Birthday Together（1 / 1）
池誉的18岁生日就在这个月的30号，因为这日子与学校开学的日期十分接近，作为他最好的朋友（自称），欧克勤十分慷慨地借出了自家的一座林间小屋作为聚会地点，并号召大家借此机会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狂欢。筹备工作基本上被池母和欧克勤两人承担了去，因而顾南北最头疼的只剩下生日礼物的事儿——她从月初就开始琢磨，暗中跟无数人征求过点子，可折腾到月末也没折腾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方案来。眼看没几天就到日子了，她无奈破罐子破摔地找上了从小跟那人一起长大的欧克勤，希望这家伙能给自己提供点灵感。
“这还用想？”跳脱的男生把眼睛瞪得溜圆，完全不能理解别人的难处，“送点只有你能送的，别人办不到的呗。”
别人办不到的……
让蘑菇长出生日快乐的字样？
空手变出玫瑰花来？
顾南北想了又想，总觉得那些把戏都不够高大上。见她钳口不言，面露为难之色，欧克勤恨铁不成钢地继续提示道：“花样！整点花样出来！18岁！成年唉！搞点奶油啊、巧克力酱什么的多好。”
“伯母卯足了劲儿要做个超级大蛋糕，我再做一个不好吧？”
“就你这智商！你是怎么考上华夏的？！”欧克勤几乎暴跳如雷地甩出这么一句之后便迅速掐断了通讯，弄得另一头的女孩很是莫名其妙，再次坚信这家伙只配待在黑名单中。
果然谁都靠不住，最终只能靠自己！
顾南北对着PT发出这样一声慨叹，无奈只得继续折磨自己已经濒临爆炸的脑细胞……
终于到了某人生日当天，大家于中午时分集合，在欧克勤的带领下前往目的地。大概是已经毕业了的缘故，虽然这次李老师也受邀加入了团队，众人一路上欢声笑语得完全肆无忌惮，没有一丝一毫的拘谨。到达那栋林间别墅之后，欧克勤急吼吼地从地下室里找出几把□□，号召男生们跟他一起去打野兔子；对这项活动没什么兴趣的女生们则结伴在一片微微往下的斜坡上漫步游玩。这片斜坡上稀疏种着几株桂花树，浓郁的芳香令人神清气爽；树下是大片大片的波斯菊，什么颜色都有，红的火红，黄的金黄，□□纯粹，在艳阳底下开得十分精神。
池母在花树下支起一路由女儿背过来的画架，开始静静写生；进入状态之后，她的神情陡然变得尤其严肃而认真，一会儿微眯双眼审视远方，一会儿飞快地在画布上涂涂抹抹。绚烂的花田在她笔下慢慢成形，虽然在顾南北看来有点儿抽象，但至少那生命的火热色彩已经被表达得淋漓尽致。
玩了两局挖矿游戏，匡露心血来潮地给男生们发了条信息，问他们打到兔子没，可是半天也没得到回应，气得她哼哼唧唧地撅起了嘴，结果被汀汀嘲笑了一番：“就欧克勤那性子，打到的话一定会主动向咱们炫耀的。你要是再问，可能还会把责任推到你身上哩，怪你把兔子都吓跑啦~”
听到最后，一直在洗牌没吭声的顾南北略微缩了缩脖颈，因为她本人才是把兔子“吓跑”的罪魁祸首。别说兔子，现在附近就连最常见的喜鹊麻雀也没有，唯一会动的活物是各种虫子——男生们当然不会把那些当成猎物，所以太阳下山的时候欧克勤几乎是哭着回到了小屋前头，两手空空，还一个劲儿地抱怨都是学霸的错，没走出几步就借口好累找了个树荫坐下看书，完全破坏了打猎的气氛。不过，在池母温柔的劝慰和李老师热情的鼓励下，丧气的男生很快就振作了起来，以主人家的身份指挥大伙儿在屋前的空地上摆桌椅，铺桌布，再把订好的各色美食从餐盒里拿出来。池母亲手做的三层巧克力蛋糕被当成重头戏摆在最中央，点缀着洁白的奶油花和艳红的鲜草莓，18支细细的防风蜡烛被均匀地插在最上层，拼成一条小鱼的图案。
长辈们的出席让欧克勤没敢玩太多的花样，规规矩矩地走起吃饭唱歌切蛋糕的标准流程。分完蛋糕，池母极体贴地说自己要回房把下午画的画再润色润色，让孩子们自己好好玩儿。李老师倒是没有理会欧克勤恳求他也“照此法办理”的眼神，大大咧咧地坐在原先的位置上不挪窝，神清气爽地拍了拍桌子，大声吆喝道：“来吧，继续！现在还不到8点，你们还有差不多两个半小时！说好到10点半就统统乖乖洗漱睡觉去哈！”说罢便率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五粮液。
见老师先起了头，欧克勤也不含糊，嬉皮笑脸地跟他对了一杯红的，眼睛贼溜溜地在众人堆里晃了一圈，开心叫道：“咱们来玩国王游戏吧！好久没玩儿了呢！”因为各种经验表明他提议的游戏每次都很坑爹，大家最终还是玩起了女生们乐此不疲玩了一下午的挖矿游戏，当然同时也约定输的那一队要喝干一瓶香槟，反正有号称千杯不倒的李老师在，没人觉得会出什么乱子。
玩得火热之时，顾南北收到了一封来自安卓的邮件，看见标题与自己前几天拜托他去调查的事件有关，女孩把自己的手牌押给同组的汀汀，拐到别墅另一侧，靠上茁壮得犹如巨树的一株葡萄藤，在那些虬曲宛转的枝条底下谨慎地打开了主体内容。认真看完第一遍之后她又迅速地看了第二遍，再次确认没有漏掉或者看错任何一个关键点，而后第一时间清除了所有阅读痕迹。虽然已经想到过那件事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可现实真正摆在面前的这一刻，她还是在8月底的山风里打了个寒颤，胃里涌上一股扭曲的酸味，不得不慢慢蹲下身去抱住了膝盖。
她默默地保持刺猬的姿势，双眼瞪着脚尖之前20公分的距离，大约过了两分钟才开始使劲用掌心挤压自己的脸颊，想要找回一些看到那封邮件之前的状态。事实上，她现在非常后悔自己没有压住自己的好奇心，另找一个时间来阅读那封邮件……
“你可以使用更好的方式来创造独处的空间。”
从头顶上方传来的说话让苦恼纠结的顾南北速度极快地站直了身子，讷讷地轻声说了“不是这样”四个字，最后两个字低哑得几乎完全没能说出口。她侧开自己的视线，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那个人，可学霸显然不打算容忍这种逃避行为，直截了当地做出了命令：
“看着我。”
看……看就看！
女孩抬起头来，直直地盯上了面前的男生：虽然光线昏暗，那双清凌若水的黑眸和比一般女生还要白皙细腻的肤色仍是那般摄人心魄。她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他的脸——不似安卓一般温雅和煦，也不像卫启那样阳光帅气，更没有唐宋那种英朗而又有点呆萌的小味道，乍一看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然而看久了就会觉得果然还是自己家的最好看。
不过，呃，他居然脸红了！？
顾南北迅捷无比地眨了几下眼才敢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发觉自己被看破，学霸第一时间就用扭头来掩饰自己颧骨附近的微红，带着些许怒色略微提高了音量，“说吧，你在纠结什么。”
由于事体重大，女孩嗫嗫嚅嚅，前后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把前因后果说出来；于是不耐烦的学霸再次把嗓音提高了5个分贝：“我是谁？”
“呃……全世界最聪明的人？”
凭着这句话，顾南北为自己赢了一个大大的爆栗；被敲打之后，她终究鼓起勇气捂着头顶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说了出来：从前往“飞星”的游览船上遭到的袭击开始，说到自己的反击和Sophos的帮忙，然后便是安卓刚刚告诉她的，那五名袭击者最后的下场，最后没忘了补充一句：
“并不是针对我个人的行动，我只是被殃及的池鱼而已……哦，池鱼，哈哈——噢！”
她的无厘头被第二个爆栗果断镇压了下去，这一回，女孩没有伸手去揉那带着隐隐疼痛的部位，而是深深垂首，双手抱住对侧的胳膊肘，苦笑着用低得有些沙哑的声音慢吞吞地说道：“其实，那两个人……我一点儿也没感到愧疚。如果能够再选择一次，在那种情况下我同样不会留手，不会给别人任何反击的机会。之所以……”她猛地闭上双眼，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才往下说：“刚才之所以不想说，是害怕你知道以后会觉得我是个，冷酷的人。我只害怕这个……正因为我只害怕这个，所以我才会、更加地……”
“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吻你么？”
池誉的打断令顾南北瞬间懵得不知道东西南北，方才的各种担忧和不安当即被她抛到脑后，整个脑海当中顿时只余下这么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吻自己？！不会是交往了几个月才发现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吧？！好吧，她承认自己不是很有女人味的那种类型，所以完全没有吸引力？！正式交往也三个多月了，按理说好像的确不应该还没接过吻的样子……
顾南北在心里急得捉耳挠腮，简直恨不得直接联网查查别人是怎么样一个流程。就在这个时候，学霸开口说了一个单词，“Adrenaline。”于是三秒钟后，她终于想起了那条拿来唬欧克勤的段子，嘴唇一个劲儿地发抖，彻底想为他跪一个。见她眼神涣散快要彻底崩溃的样子，池誉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脸颊，鼻尖相对，悄声问道：
“不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有经验吗？”
“什、什么有经验啊！”被那温热的吐息激得往旁边踉跄了半步，女孩气得眼睛有些发红，委屈而又恼怒地叫道：“你才有经验呢！一会儿喜欢生物老师，一会儿喜欢英语老师！还给人家送花！！”
“比起实在的证据来，你更相信欧克勤？”
实在的证据……证据……难道是那视频？！
顾南北觉得自己好像被炸弹轰了一下，浑身上下都热得滚烫，烫得能感觉到有烟气从每一个毛孔里嘘嘘地冲出来，好似烧开水的水壶或者蒸汽锅炉之类的老式用具。学霸用一只手轻轻托起她的下颌，拇指碾住那微微颤抖的唇瓣，笑得好似女孩的宠物之名所代表的那位恶作剧之神：
“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所以不要挑衅我的记忆力……只有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这种在通常情况下往往会招致反感的态度令女孩眼眶一热，用力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因为她知道，包含在这种高高在上里面的，是她一直在追寻的东西；他在告诉她，不需要在他面前隐藏什么——这不是承诺，在某种程度上却比承诺更可靠。
压住双唇的手指松开，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暖热而柔软的事物，在这个瞬间，女孩的呼吸和心跳一起停顿了半拍，而后，心脏在胸腔里开始越发狂热地剧烈跳动……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仿佛周围的氧气被抽空，整个人都软麻麻地漂浮在另外一个未知的空间。浑身上下的力气好像都被身上异乎寻常的温度燃烧得一干二净，她不得不向前伸手，紧紧抓住了什么东西，因为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飘走，飘进最广阔最幽深的虚空……
“顾·南·北！”
这种飘飘然的情绪被某人无奈的长音打断，努力眨动几下迷蒙的双眼，看清面前的形势，女孩当即倒抽一口冷气，愤怒地开始拍打纵纵横横如同蛛网一样缠上学霸的葡萄藤，气哼哼地叫道：
“放开，嘿，快点放开！他是我的！从头到脚都是我的！”
等到那些藤蔓如同小蛇般灵活地退去，她才讪讪笑了两声，垂首不敢看那人漆黑的眼。大约是被那些热情植物吓到的缘故，学霸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脑袋，用一贯简单叙事的口吻表明如果再不回去，其他人会觉得他们俩偷偷地做了什么。
虽然顾南北觉得过了很久，但事实上他们离开人群的时间并没有超过十五分钟，所以沉浸在游戏当中的其他人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由于心情大好，某人在接下来的游戏中大显神威，生生超过了包括学霸在内的所有人，成为今天晚上的挖矿女王，就连李老师也啧啧称奇，连连赞叹她脑袋瓜子好用。于是，当她乐呵呵地指挥着欧克勤他们做100个俯卧撑的时候，看不过眼的学霸在她耳边来了这么一句：
“说吧，你想被怎么惩罚。”
“为啥？！”顾南北一个紧张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差点喘不上气来，连眼角也沁出不少水色。她疑惑万分地瞪着学霸看，眼神无辜得如同初生的婴儿。
“在别的男人夸奖你的时候笑得跟傻子一样。”
这样也可以！？
女孩望望数数数得很欢乐像个幼儿园小朋友的李老师，觉得某人把他称为“别的男人”实在是高估了他，虽说心里有点小高兴又有点小伤感，还是灵机一动，决定用换话题的方式来逃避惩罚：
“那个，你上次说考上华夏有奖励的！还没给我呢！”
“报名那天就知道了。”
报名那天就能知道的……
想起安卓说过全校前三名可以决定自己小队的成员，顾南北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揪住学霸的衣服大声叫道：“是我想的那样吗！？真的吗？！”
“不准拖后腿。”
得到这样一个虽然语气冰凉却相当于承认的答案，女孩乐得都快疯了：同一个小队的成员将分享学校宿舍的同一个套房，这意味着就算专业不同，她也可以天天跟他一起度过除了上课之外几乎所有的时间！
不过，那样的话他会不会嫌烦？
据说时不时要保持一点距离和神秘感才能更好地维持一段感情？
队里还有没有其他女生？有的话，想想他会欣赏另外一个女生就有点小郁闷；可要没有的话，跟其他四个男生一个套房又觉得有点那个……
想着想着，顾南北额头上又挨了一下，她侧侧脑袋，发现学霸手里捧着一个拆开的礼物盒，大得与其说是盒子不如说是箱子，里头整齐地码着几张爵士乐的老唱片，一本德文版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一对用水晶盒装着的四叶草袖扣，一盒手制的树叶书签，还有其他一些零碎的小物件。粗略点了点东西，池誉皱着眉头问那经常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你是要把以后十年的生日礼物在今天一次送完吗？！”
“是以前18年的礼物呀~”
顾南北把脑袋微微侧向另一边，笑得眯起了双眼，弯弯的眼眉如同跳出水面的小鱼儿一般鲜活灵动。她并没有令人惊艳的长相，但是一旦笑起来就会由内而外绽放出一种自然天真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谢谢。我今天的确得到了很好的礼物。”
不过，我指的并不是盒子里的这一些。
池誉珍重地抱着礼物盒，略微倾身在她额头正中印上一吻，然后便看见女孩瞬间睁大了双眼，眼中雾色朦胧，从脸到脖子都铺上了一层粉扑扑的色彩，好像酚酞试液里滴进了一滴强碱——他喜欢她这样的反应。书上说，两个人在一起需要互相磨合，可是他更乐意借用“驯养”这个词，并非按照某个完美的形象把她培养成那样，而是训练她眼中只能看到他一个人，只会在他面前显露这样天然诱人的羞涩。
自私也好，贪婪也罢，这便是，他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