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番外（1 / 1）

我是秋天出生的，就在我出生半个多月后，就到了收割稻谷的时节。我母亲怀着我的时候，因为播种时动作猛了，差点落了胎。但是我生下来以后，却十分健康，长大后也成为柳家村力气最大的少年，也真是件奇怪的事情。

我比清寒大不了多少，次年播种前她就出生了。据我母亲说，当时还抱着我去看过嘞。柳玉芽和清寒差不多大，玉芽在播种的时候出生的，玉芽的母亲因此有几天没能帮忙播种，他们家的地都是靠着乡亲们帮忙才种完的。于是村里人纷纷夸清寒体贴人。可是这啥时候出生，尤其是这差上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能决定的不都是父母吗？

村里比我大的女孩就是柳妍了，她是一个非常棒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把好手。有人说她不应该待在村子里，到城里去会有更好的发展，但是她总是笑而不语。她参十岁的加仙门的考核，失败而归，这可能是她生命中唯一一次失败的经历，让她低迷了一阵。有人觉得我的气质和她相近，觉得我们两人是天生一对。我承认我们两个是很相像的人，但我并不喜欢她。

村里比我小的女孩，除了清寒和玉芽，就是柳妙，她比我小了将近四岁。父母总想让我和清寒、玉芽两个女孩多亲近些，毕竟年龄登对一些，我也十分乐意。清寒和玉芽两个人总是会待在一起，所以我也不得不拿出相近的态度对待她们，毕竟最后会和谁成亲还是一个未知数，但我最想娶的人是清寒。

十岁的时候，父母问我要不要上飞舟去仙门，我拒绝了。三年后我十三岁，也同样可以去，而那时清寒一定会去的。我当然明白年纪越小去学认字越容易，但是我无法忍受两个冬天无法与清寒相见。

十二岁的时候，我向清寒表露了我的心意，她不敢置信的表情表明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后来她拒绝了，我心底也是清楚的，她这样的性子，大概一定会进入仙门吧？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性子，所以不管我喜欢上的是清寒，还是其他人，其实注定是一场空。

十三岁那年的冬天，是我和清寒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时光，那时我才知道，清寒早就是识字的了。说来十分羞愧，当得知清寒考核没有通过时，我心中十分庆幸，可是她紧接着就说要留下来，留下来种四年地，只为了再一次考核的机会。我无法理解这种行为，但隐隐又觉得，如果是清寒的话，确实会这样选择。

就这样，清寒离开了我的世界。回乡后，在夏日不忙的时候，我和玉芽成亲了，选了个地方盖了个新房子。我们从来没有谈论过清寒，我知道我一直想着她，我也知道我的妻子一直对她有些小小的羡慕和嫉妒。

结婚以后，就算不清自己的年龄了，不用再一天天数着自己的年龄，期待参加祭祀舞蹈，期待到仙门认字。我和玉芽有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都很健康，我们也很幸福。我渐渐也忘记了清寒，不再惦念我人生中那一弯明月。

但是有一天，当我和玉芽在田间耕作时，清寒出现了。她还是以前的样子，不像我们，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内心也被日常琐事腐蚀一空。

“清寒，你回来了，真好。”我努力做出曾经温暖的笑容，而不是现在发愁生计的苦笑。

清寒她点了点头，也笑了起来，真的和往日一般，不，比我记忆中的笑容更加美丽。她说道：“回来见见爹娘，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回来了……”

最后一次吗？我低下头，心中苦笑着。这就是不同的人生啊，我爱的人注定要和我走上不同的道路。

站着我旁边的玉芽突然打断她的话，指着清寒背后的男子说道：“他是那家的孩子啊？你说你，下了山也不先回来，外面的人哪像村子里的人一样知根知底啊，保不齐……”

“玉芽！”我呵斥道，那明显是送清寒回来的车夫，她故意把话曲解成这样真是让人……

“这是载我过来的马车夫。”清寒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我想要出言挽留，向前迈了一步，但紧接着胳膊上就挨了一下。“你还念着她不成！”玉芽气愤地说道，也转身离开。那一瞬间，我脑海里出现的是清寒的身影，和家里的两个孩子。清寒已经成为过去，而孩子才是我的现在与未来。我追上柳玉芽的步伐，好言安慰了一番。她也没有多做刁难，我们都知道，未来一起生活的只能是我们两个。

第二天天刚亮，我和玉芽来到清寒家里，想要和她道个歉，再说说话，谁知她已经离开了。又过了两天，柳父和村民们商量，出钱买下了牛和牛车，和柳母一起离开了村子。那年秋收后，我走到镇子上买来了牛和牛车，带回村子里以后才将余粮拉到镇子上换钱。

又过了几年，我们的孩子也能参加祭祀舞蹈了。就在祭祀前后，时大时小下了一个多月的雨，最后祭祀也没有办成，因为雨水会浇灭篝火。那天我们正在田里耕种，大家都觉得这么肥沃的土壤一定能有个好收成。突然一个声音喊道：“乡亲们都到村口来！山上的土石要落下来了！”

我知道，那一定是清寒的声音。看着摇摇欲坠的土石，我和玉芽赶紧找到自己的孩子，抱着向村口跑去。清寒不停往返着，帮忙把孩子和老人抱出去。我们四人成功到达村口后，就静静地看着后面的人，因为我们也帮不上忙。眼见着山上的土石摇摇欲坠，落在最后的几户村民离村口还有段距离，清寒赶紧冲过去拉他们一把，同时一挥衣袖，那些土石勉强稳住了，等所有村民都安全逃出来了，清寒又挥了挥衣袖，土石立马砸了下来，整个柳家村都被这些土石埋住了。这就是仙术的力量啊……

安置好村民后，清寒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似乎是在疑惑柳父柳母的缺席。柳玉芽走到清寒身后说道：“上次你回来之后没多久，柳父和柳母就买下牛车，离开了村子。上次我……对不起……”

清寒想了一下才说道，“没关系的，我都已经忘了。”我听得出她说的是实话，正是因为是实话，所以我心里格外不好受。玉芽回到我身边，我们最后看了清寒一眼，回到了屋子里。我想，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清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