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1 / 1）

暑往寒来，两年很快就过去了。对于柳清寒，这两年的生活是枯燥的，因为她要继续日复一日地耕作。但这两年又是令她十分新奇的，因为在这里种田，用法术多过用力气，而且种的作物也是那样的不同。她如饥似渴地学习着这些新奇的知识，她知道，之后她还要再教导另外一个人。

早几天柳清寒和那个与她搭伴的女子就完成了全部的收获与贩卖工作，此时柳清寒正站在台阶下，目送着相伴两年的女子参加考核，对方险而又险地走完了台阶，而炉中的香只剩下了短短一截。临走前，女子回过头冲柳清寒淡淡一笑。

柳清寒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想要现在就参加考核的想法，前辈教给她的知识，她应当传授给下一个人。她摸索着按照女子告诉她的路线，来到一座屋子里。

“你是外门来领用品的？”一进去，就有人问道，待到她点头，就塞给她一包东西，“东西都在这儿了，回去自己看吧。”柳清寒有些尴尬，也没搞懂对方口中的外门是什么，但没说什么就原路返回了自己的屋子。

回到屋子以后，柳清寒坐在床上拆开包裹，里面都是用纸包好的一个个袋子，上面都写着字。“灵谷种子”、“草药种子”，还有几本她见过的修炼手册、功法手册和草药图鉴。柳清寒一样样放到桌子上，正准备把布叠起来，发现了一个很小的纸包。她拿着纸包坐到桌子前，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粒黑黑的种子，包着种子的纸上隐约能看见字迹。她将种子倒在桌子上，将纸举起对着光看。

“窗台草……每三日浇水一次……每月用灵气滋养一次……栽培两年后方发芽……发芽后两年自然枯萎……而后无需打理……功效……发芽后可保护房屋免受蚊虫侵扰……”

柳清寒又看了一遍，确信没有别的内容了。她看向窗台上已经枯死的小草，露出了了然的神情，难怪之前她怎么养护都不见小草的情况好转。作为一个农村来的孩子，她很清楚这些地方都免不了蚊虫。她翻遍了整个屋子，只有这几株小草比较特别，早先她还以为这是什么特效驱蚊草呢，原来是这么回事。柳清寒用水将种子泡上一天后，将盆里枯萎的小草揪断，把土刨开，把草叶埋在底下，铺上一层土后放上种子，浅浅的铺了一层土。

柳清寒数着日子，算着大概是要开春了，便每天早上到台阶附近走一圈，看看新来的孩子们有没有开始考核。也不怪柳清寒搞不清日子，古代人，尤其是农民，总是通过气温变化来判断大致时间，然而这里却是冬暖夏凉，四季如春。终于一天她看到了开始考核的孩子们，愉快地告知了住在她附近的几个人，带着干粮就到山下等着。

等了许久，那些决定留下的孩子们出现在了视线中。柳清寒没有看到什么特别和眼缘的人，不过看到女孩子被抢的差不多了，也赶忙上前去找了一个小姑娘，看她的样子应该是镇子里的人家。柳清寒有些怀疑地想着，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会不会种上几天就哭喊着要回家。

领着她住进了之前那个女子的屋子后，柳清寒如那个女子一般讲两本书册给她，并拒绝了她交换姓名的请求。这是柳清寒第一次进这间屋子，她看着窗台上刚刚发芽的窗台草，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下地的时候果然出现问题了，小姑娘刚刚引气入体成功，没有练会土掘术和春霖术中的任何一种。柳清寒沉默了一下，让她在旁边看着，第二天找来了两把锄头、两条扁担和四个水桶，两个人一起开始用力气挑水耕种，不出一个星期，小姑娘就不仅将土掘术和春霖术都练会了，而且相当娴熟。柳清寒满意地笑了笑，这就叫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

当灵谷长出了高高的麦秆，开始开花结种的时候，柳清寒拉着小姑娘一起捉虫子。

“呀，这是什么玩意！”小姑娘一脸嫌弃地看着那个又白又细的虫子，坚决不肯伸手去碰。

“那是米虫。”柳清寒淡淡地回答道，似乎是把小姑娘的感叹句当成了问句，“如果不弄死它们，谷子就会被他们吃掉，许多人都要跟着你一起饿肚子。”

小姑娘兴许是担心自己饿肚子，最后还是忍着恶心把虫子按死了。不过这些虫子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小姑娘晚饭吃不下去了。

柳清寒看到小姑娘这个样子，进到她的屋子里“劝导”她。“既然你受不了这些苦，有为何要留在这里呢？回家嫁人不是一个更好的选项吗？”

“我不要嫁人！”小女孩的脸上出现了愤怒的神情，“我不要受那等迫害，付出同样多的时间，男人就能拿到钱，女人就什么都没有！什么叫男人养着女人啊，除了那些真正的城里的大户人家，女人可以什么也不做，难道你们，我们这些女性，就不要做活了吗？最后什么也不给，到底是‘贤惠’还是‘好吃懒做’，全靠外人的心情……我面前只有两个选择，回家嫁人，在这里留一辈子，我是决计不会回去的，再苦再累我也会忍。”小姑娘脸上的坚毅打动了柳清寒的心，她感觉这个小姑娘教给她的，似乎比父母教给她的都重要。

“那名声呢？你看你付出一点点……”柳清寒淡淡地问道，仿佛小姑娘之前那番话没有影响到她。

“一点点？那哪里是一点点，那是一辈子！我要是卖身去大户人家当丫鬟，每个月能有几钱银子领呢，嫁了人，什么也没有，就有个虚的不得了的名声。愿意拿实惠换名声的人，都是实惠多到不在乎这一点的！可我，什么实惠都拿不到，难道还要我拿未来的实惠去换个虚名吗？”

柳清寒止住了这个话题，小姑娘或许没有一颗向道为民之心，但是当她的退路被封死以后，她也只有这条出路了。她心有感悟，决心帮帮这个小姑娘。“你应该大概感觉到了，考核的台阶前面三节是考验毅力，或者说是力气，总之是两者之一吧。后面七阶是营造环境来考察我们是否具有某种坏品质，我问过许多人，大概是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贪食和□□，从这几方面下手，端正你的心，抹去内心不好的部分，就能够通过。”

小姑娘十分感动，不停的道谢。柳清寒感觉自己心中五味杂陈，感慨这世间的不公，她的内心摇摆了，最后还是自私地选择了继续向道。等我拥有更大的能力以后，才能更好的帮助这个社会。她这样安慰自己。

灵谷收获以后，柳清寒和小姑娘反复来回了几趟，才把谷子都交到了指定的地点。送完最后一趟时，柳清寒和管事说了些什么，得到了一个不小的木盒。回到屋子后，柳清寒直接进了小姑娘的屋子。“这是咱们两个的劳动所得，理应平分。”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两小碗米饭，和一些银两，柳清寒取走一半后就告了别。

不一会柳清寒就听到了敲门声，她打开门一看，外面正是小姑娘。“姐姐，这个米饭怎么没味啊，是不是坏了？”在青国，米饭不是那么容易吃到，小姑娘本来特别高兴有米饭吃，结果一入口就觉得不对劲。虽说米饭吃起来确实没有太多的味道，但它也有稻子本身的味道，而这碗米饭却什么味道也没有。

“这是灵米做出来的啊，自然和普通的米饭不同。这里面都是纯纯的灵气，自然不会有什么味道了。再说了，修仙之人哪能讲究口腹之欲呢？”柳清寒一番忽悠，让小姑娘似懂非懂地回去了。她也回到屋子里，三口两口吃完碗中的米饭，立刻打坐吐纳，吸收饭里面的灵气。

小姑娘和她搭伙的第二年，她们要开始种草药。种的时候还算好，毕竟所有的植物播种方法都差不多。可种完以后小姑娘就晕掉了，她分不清一个个小苗都是哪种草药，记不清哪种草药要如何照顾，更别说药效了。这倒是让柳清寒意外，柳家村因为临山，山上总会有不少草药，为了能换几个钱，小孩子们都将草药的习性、形态和药效记得滚瓜烂熟，柳家村的每个人都是个半吊子医生，所以她总觉得所有人都应该知道。无奈之下她翻了翻当初包裹里拿出来的东西，找到一本草药图鉴，交给小姑娘让她去记忆。不过虽然这些草药小姑娘绝大多数都记不得，但像是人参、灵芝等名贵补药，她倒是认得挺清楚，看起来家境应当很不错。

草药一批批成熟，她们上交了一批以后，剩下的都由她们自行出售换取生活所需的银钱。柳清寒带着小姑娘一起去山下，熟门熟路地领着小姑娘来到她两年前来过的药铺，却被小姑娘阻拦。

“这里卖不了太多银钱的。”小姑娘说道，神情十分自信，“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一家，那里一定能卖更多。”事实也确实如小姑娘所说，柳清寒分到了比两年前更多的银钱。

“你们靠着田地过活，只要卖力气就有回报，但我们这些靠买卖过活的镇里人，就得学会讨价还价的技能。那个店子也没其它的问题，对于你们这样老实的庄稼人而言是最好的选择，但对于我们而言就不是了。”小姑娘解释道，言语中并没有鄙视或者自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