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1 / 1)
再说,对于人家如此盛情的款待,你一再拒绝也有失礼貌,你就按他们的意思暂且下去休息一下吧。”
赵云非常勉强地答道:“既然是主公的命令,那我就只好去了。”
他脸上露出极不情愿的神色,和文聘、王威等人一起退至别馆用餐。
刘玄德带来的三百名部下也同时自由活动,各自分散喝酒作乐去了。
蔡瑁心中暗喜:“吾计成矣!”他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的气氛。
这时,混在众多宾客中的伊籍对刘玄德悄悄地使了个眼色,轻声地说道:“您怎么还穿着正服喝酒呢?去换一件衣服吧。”
刘玄德会意地站起身来,装着去厕所换衣的样子走到了后园。他仔细一看,果然伊籍已经抢先一步在后园的树荫下等着他。
伊籍一见他,就焦急地说道:“现在你的性命万分危险,犹如风中残烛。马上逃跑吧,一刻也不要停留!”
听了伊籍的话,刘玄德终于恍然大悟。他立刻赶去牵马。
伊籍又在后面反复地叮嘱道:“东门、南门、北门三地都有重兵把守,绝不能去,只有西门好像还没有调动军队。”
“非常感谢。如果有幸保住性命,他日必报救命之恩。”
刘玄德说着,骑上马头也不回地飞驰而去。西门的卫兵见到刘玄德飞马而至,刚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刘玄德纵马奋蹄,一骑绝尘地扬长而去。
刘玄德快马加鞭地疾驰了二里多路,忽见前面道路已断,一条宽阔的檀溪横亘在面前。
檀溪波涛汹涌,白浪滔天,一望无际。
刘玄德的坐骑的卢马在岸边焦躁地徘徊,不时地发出嘶鸣声,刘玄德的衣服也被蒙蒙的水雾濡湿了。
他轻轻地拍了拍马首,真诚地叫道:“的卢,的卢,今天你是作祟妨主还是真心相救呢?要是你有灵性,赶快救我一命吧!”
接着,刘玄德一边向上苍默默地祈祷,一边策马跃入急流之中。
的卢马高扬马首,载着刘玄德在波涛中几经沉浮,艰难前进。当人马已过檀溪的中流之后,的卢马突然从溪中跃身而起,飞跳三丈有余,和着水雾奋蹄踏上了对岸的一块巨石。
刘玄德和他的坐骑一起战栗着,抖落满身的泥水。
“啊,我还活着!”
当他平安无事地站在大地上,回望着檀溪的奔流时,不由自主地为自己死里逃生而庆幸地欢呼。
接着,他又似乎感到不可思议的茫然。
“我怎么会越过如此宽阔的檀溪呢?”他想想都感到后怕,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时,他仿佛听到有人隔着檀溪呼叫的声音。定睛一看,原来是蔡瑁在呼叫。蔡瑁听到西门的卫兵急报刘玄德骑马逃走的消息后,立刻骑着快马急急追来。没想到,来到檀溪边上发现刘玄德已到了对岸,而眼前波涛汹涌的檀溪又令人不寒而栗。
“刘使君,刘使君,你为何如此害怕,要这样逃跑呢?”
听了蔡瑁的呼喊,刘玄德也愤然高声答道:“我和你有何怨仇?你却屡次三番地加害于我。我今日出走,实在是听从了君子的忠告。”
“阁下怎么认为我蔡瑁会加害你呢,不要乱猜疑!”
蔡瑁说着,悄悄地张弓搭箭,准备从马上对刘玄德射箭袭击。
刘玄德见势不妙,立刻骑马朝着南漳方向继续逃跑。
“哼,眼看着又让那家伙溜走了!”
蔡瑁只能在溪边咬牙切齿地干瞪眼。他心犹不甘地朝对岸放出一箭,只见那支箭就像一根稻草被奔涛和雾风戏弄着,终于无奈地落到了地面。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蔡瑁捶胸顿足地后悔不已,但他转念一想:“面对檀溪之险,刘玄德竟能策马安然跃过,恐非凡人所为。也许他受到了神明的护佑,神的力量是难以抗拒的,不如现在暂且回去以待他日。”他这样自我安慰着,悻悻地空手而归。
恰在此时,忽见对面陡起烟尘,一队兵马直奔而来。蔡瑁一看,为首的正是刘玄德的虎将赵云,还有他的三百名部下。他们正紧张失色地喘着粗气快步赶来。蔡瑁装作糊涂地抢先问道:“那不是赵云将军吗?你们要去哪儿?”
“你说去哪儿,我们的主公不见了,现正在四处寻找,足下知道他的行踪吗?”赵云焦急地问道。
“我也为这事担心呢,所以特地到这儿来寻找。不过还是没看到。他究竟会上哪儿去呢?”
“我怀疑!”
“真是不可思议。”
“不,我是说怀疑你的态度。”
“你怎么会怀疑我的态度?”
“今日襄阳盛会,你为何在各座城门调集了这么多的军队?”
“我是荆州九军的大将军。因为明天还要继续举行盛大的宴会,并召集州中的武士进行大规模的狩猎活动,调集来的军队士兵都是来当狩猎助手的,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好了。我们就不要在这儿一问一答地浪费时间了。”
赵云说着,率部沿着檀溪的岸边搜寻。他把部队一分为二,分别到上游和下游寻找。尽管他们反复地呼叫着主公的名字,回答他们的依旧只是檀溪的波涛声。
不知不觉已近日暮时分。赵云不得已又率部返回襄阳城内,那儿也没见到刘玄德的身影。
其实,此时的刘玄德正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悄然趁着夜色走向返回新野的归路。
十八 弹琴高士
黄昏时分,一望无际的天空逐渐由澄澈转为晦暗。此情此景,不由得使人产生了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的情怀。刘玄德一人默默地走在广袤的原野上,只有银色的繁星和淡淡的月影相随。
“啊,我自己已经到了四十七岁的年龄,这身孤影单地还要无为地飘零到何时?”
刘玄德突然勒住马,茫然地环视着旷野的氤氲。身处那条连接着过去和未来的道路,他对前途似乎感到迷茫,不禁连声叹息。
不经意间,他听到了对面传来了悠扬的竹笛声。过了一会儿,从雾里闪现场出一个骑在老牛背上的牧童正吹着笛子朝这儿过来。
当俩人擦肩而过时,刘玄德对牧童悠闲的生活状态突然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羡慕之情。
突然,那个牧童转过脸,冷不防对刘玄德问道:“将军,将军,您莫非是那个过去平定黄巾之乱,近来又住在荆州城的刘豫州大人吗?”
刘玄德听了,不由得惊异地瞪大了眼睛:“啊呀,你这个山野小童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我正是刘玄德……”
“啊,我果然没猜错。我师父和客人聊天时会经常提起你,日子久了,我在心里也会猜想着刘豫州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刚才偶然间看到您的一对比常人大而福气的耳朵,就大吃一惊,心想那不是诨名叫‘大耳朵’的刘玄德大人吗?”
“告诉我,你的师父叫什么?”
“他叫司马徽,字德操,道号又称水镜先生。他出生于颍州,亲眼见到过黄巾之乱。”
“平时和那些人交往?”
“他和襄阳的名士都有来往,其中和襄阳的庞德公和庞统等人关系特别好,他们也常来那林子里拜访师父。”
顺着牧童手指的方向,刘玄德放眼望去,问道:“我看到那树林中有间屋子,是你师父的草堂吗?”
“是的。”
“庞德公和庞统我都不认识。他们是怎样的人?”
“这两个人是叔侄关系。庞德公字山民,比师父大十岁。庞统字士元,比师父小五岁。记得有一次他俩来拜访师父,正巧师父到后山捡了一点柴薪。他们就烧柴煎茶、温酒,终日谈及世事的盛衰,品论世上的英雄,谈兴甚浓,没有一点倦意。他们都是些健谈的人。”
刘玄德听了牧童的一番介绍,顿时产生了拜访高士的兴致。他问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去你师父的草堂拜访。小童,你能为我带路吗?”
“那太容易了,我师父一定会欢迎你这位意想不到的贵客。”
牧童骑牛前行,为刘玄德做向导。大约行走了二里路,突然看到林间亮着一盏灯,并从树林的深处显露出那座幽雅草堂的屋顶。草堂越来越近了。听着潺湲的流水声,他们顺着小路来到了草堂,推开柴门进入后。又听到里面传来了美妙的琴声。
牧童把牛拴入牛棚,对刘玄德说道:“大人,把您的马也拴入牛棚好了。请跟我来。”
刘玄德谨慎地说道:“小童,见你师父之前,请向他禀报一声。我这样莽撞地进去不太好。”
刘玄德伫立在草堂前,正与牧童客套之时,琴声戛然而止。少顷,只见一位老人从草堂内推门出来,责怪道:“是什么人来这儿?我刚才弹琴,原本琴音清幽,突然音律紊乱,变为杀伐之声。想必门外之人是从充满血腥的战场上下来的落败者吧?请报上名来。”
刘玄德听后大吃一惊,他偷偷打量着眼前的老人。此人约五十多岁,松姿鹤骨,初一见面就觉得他是一个具有清雅之风的高士。
“啊,原来您就是司马徽,道号水镜先生?”
刘玄德对司马徽谦恭地稽首施礼,致歉道:“承蒙先生的小童指引,我得以拜见尊颜,心中不胜欣喜。岂知打扰了先生的清居,恳请谅宥。”
牧童在一旁插言道:“先生,这位就是您和朋友们经常提起的刘玄德大人。”
司马徽露出异常惊讶的神色。他急忙恭恭敬敬地对刘玄德还礼,并殷勤地把刘玄德引入草堂内,宾主分席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