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第一百一十一章 倔强（1 / 1）
柔木：柔韧而坚韧之木。
母妃给自己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吧。
小女孩有时这么想。
当天空染上硝烟的灰暗，铁骑踏过花草，曾经那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变得一片死寂，到处都有人被利剑刺穿，留下一地殷红鲜血。
……这就是，名为战争的东西？
母妃和父王……真的死了吗？
有的时候她会一个人蜷缩在角落，感到寒冷彻骨。
母妃为什么要把自己交给林靖？他不是个好人啊。
越来越害怕他的眼神了，小女孩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和他看母亲的越来越像了。
所以尽全力躲藏，赖在唯一对自己有善意的南亭先生身边，缩小自己的存在，拼命地保护自己。
可是南亭先生保护不了自己，他连他自己都保护不了。
好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起和林昭打下的赌。
那颗小小的苗，真的长成大树了吗？
不可能的……那么弱小的东西，被人踩一脚就会死的东西，怎么可能活下来长成大树……
早就死了吧……
然而她从不想死，绝对，绝对不想死！
在别人的士兵侵入己方的领地，就算是年幼如她，也知道彻底输了。
南亭先生似乎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在知道林靖自杀后，他只是叹了口气。
“南亭先生……带柔木逃走吧！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要死了吗？不！绝对不要，她只能一遍遍哭着请求那个她唯一信任的人带她逃走。
男人只是摇头：“殿下属下数十万士兵，公主难道要将他们弃之不顾吗？”
“林靖他不就……”
“他可以逃避，我不想。”他从怀中拿出虎符，塞到她手中，然后微笑着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公主殿下拿着这个，为了数十万士兵的命去投降吧，来的将军是秦逐，他会保护你的。”
小女孩慌忙抓住他的衣袖：“你呢？”
男人沉默了许久，终究是有些犹豫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南亭是个自私的人，不愿做投降之士。”
“所以麻烦公主殿下了，请救下那数十万的人命。”
如此郑重的表情，让她握紧了手中的虎符，眼前这个人，是要去死吗？
不……
“怎么又哭了……”男人似乎是有些无奈，“身为公主殿下，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哭鼻子啊。”
最后的笑容。
是啊……她可还是，公主呢。
七月，飞沙漫天。
小女孩站在营帐外，努力挺直了腰，看着策马而来的年轻男人。
秦逐停下了马，挑眉：“你是何人？”
小女孩深吸了一口气，她盯着马上的男人，伸手递出了手中的虎符，一字一顿：
“大炎公主林韧，在此率领三军，降于林月殿下。”
她不会再哭了，从此以后，她会自己保护自己！
杨西子持着一柄长剑，独自一人入了林靖阵营。
一路上都没有被阻拦，他也早已预料到了这个情况。
虽然是第一次踏入这个地方，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该去哪。
一片安静的军营中琴声在回荡。
谢南亭最开始是以琴技出名的，他们的第一次相遇，谢南亭弹得就是这曲。
《雁落平沙》。
男人端坐在那里，低着头弹琴。
杨西子站在他面前，静静地等他弹完。
一曲终了，谢南亭抬头微笑：“好久不见，西子。”
杨西子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怎么不弹《凤求凰》？”
“弹了这么多年忽然明白了，我要求的根本不是凰。”男人低声轻笑，“他是东归之凤啊。”
杨西子看着他：“后悔吗？”
“大概有一点吧，比如如果我最先遇到的是西子就好了。”谢南亭轻轻叹了口气，“但是后悔向来就没什么用。”
“那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西子呐，我想知道，我是否曾经有机会拥有你？”他问。
“我承认跟柳花明比我更喜欢你，曾经确实也想过跟你在一起。”
谢南亭似乎是沉思了良久：“那么是我亲手把你推出去的了……是因为我想了解你的过去？”
“是因为你妄想让我示弱。”
男人沉默了很久，笑：“示弱有什么不好吗？我看着如此强硬的你只会心疼呢，是人都有脆弱的想让人保护的时候吧。”
“我想了解西子的过去和伤痛，想让西子不要再那么倔强地摆出一副倨傲冷漠的样子，想让西子依靠我，这有什么错吗？”
“我不允许。”
“西子不累吗？”
“……”
“西子如果有一天想放松下来的话就和柳兄在一起吧。”男人把琴放到一边，“我希望西子幸福，就算那个人不是我也没关系。”
他闭上眼：“真的，只是心疼西子而已。”
杨西子默然，他下意识咬住了下唇，缓慢抽出了手中的剑。
他很想叫这个人跟他走，但是他很清楚不可以那么做。
誓死不降，是谢南亭最后的尊严。
可是如果自己是叫他和自己一起隐退山林……
不，那是妥协！那意味着自己对这个男人有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感情！
杨西子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他举起剑，沉默了很久，忽然道：
“我很喜欢你的琴。”
谢南亭微笑。
血溅三尺。
杨西子回来时已是傍晚。
“谢南亭？”见他回来，林月试探着问。
看上去心情很糟糕……
“死了，埋了。”杨西子面无表情，不知道想到什么冷笑，“你现在没必要对我小心翼翼了，反正你现在也就差称帝而已。”
林月:“……”
“我去休息一会，有什么事让王奉叫我。”他揉了揉额角，看都没看林月一眼就打算离开。
“诶西子。”
杨西子扭头。
“你今年二十七了吧，反正你已经帮我打下了江山，也算是完成了你自己的心愿了。”林月说，“我没打算过河拆桥，如果你不想留下的话，就出去游历吧。”
杨西子盯着他:“在谢南亭死后对我说这话，你是在嘲讽我吗？”
“……你不是还有柳花明吗？”
“他身体不好，根本不能走太多路。”杨西子有些烦躁，“你以为为什么当初跟他一起游历的好好的我突然要走？不就是发现了这点，如果我不走他还会强撑下去直到两条腿废掉。”
“……你还有别的朋友吗？”
“云白消失了那么久八成是把自己玩死了，非攻不是跟赫连流离开了吗？”
“……”
“我去休息了。”
林月目送他离开。
……总觉得杨西子为了自己的目标，牺牲的太多了，他根本没想过完成目标之后的事吗？
也许是把自己想象的太坚强，所以牺牲什么都不在乎。
直到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才会觉得后悔。
林月心中一震。
我好像也已经二十六岁了呢……
这么脆弱的身体，又能陪伴赤几年？
让拥有无尽生命的赤，看着自己死去吗？
林月默然。
赤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如果真的只剩几年时间，是不是应该疏远赤？这样自己死的时候也可以……
“月！”
红衣人兴高采烈地闯进大厅，他有些兴奋地拉过林月:
“我们去坐船！沧州的画舫好漂亮！”
“……赤我还有事……”
赤愣了一下:“晚上也没空吗？”
“有一些公务要处理。”林月笑笑，“杨西子一直很辛苦，总要让他休息一会。”
“……好吧。”赤沮丧了一刻，下一刻又高兴起来，“我陪你熬夜！”
“赤不会觉得无聊吗？”
“不会！”
于是就这样决定了，林月处理政务，赤在一边陪他。
“如果我枕在月的腿上月会感到不舒服吗？”赤趴在桌子上忽然问。
林月愣了一下，轻笑:“不会，赤躺过来吧。”
蹭到他的腿上，赤盯着林月露出的下巴与锁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心跳加速。
林月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腿上的重量虽然有些沉但是更让他感到愉悦。
只是七月着实有些热了。
赤看着林月脖颈上细细的汗水更加深切的感受到这一点。
……好热。
“赤？”
突如其来的吻。
林月被突然撑起身的红衣人压在椅子上还没有反应过来，赤已经离开了他的唇咬上了他的脖颈。
如果就这样杀了他……
不，自己不是想杀了他，而是想做别的事。
可是究竟想做什么？
赤有些茫然。
就这样把他的衣服扯开，亲吻他，然后呢？
那样就结束了吗？不，不止这些。
可是到底还要做什么？
……唉等一下！
这时候林月已经推开他调整了一下呼吸:
“我还有公务！”
赤无视了他的怒意好奇地睁大了眼睛，指着林月下身:
“那是什么？”
林月脸一红立刻起身，轻咳了一下:
“我去方便。”
赤望着他匆匆逃离的背影，有些困惑。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某个地方也和月一样。
那个地方立起来……代表什么吗？
赤并不是没有在一些早晨发现过这种情况，但是过一会就好了，所以他也没有过多关注。
可是看月的反应，似乎是什么很不得了的事呢。
他回来的时候，要问一下吗？
赤想了想起身去拿了把扇子。
看月很热的样子，等他回来继续枕在他腿上给他扇扇子好了。
月还有很多公务，这一次不能打扰他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