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三章 赫咺（1 / 1）
另一边。
“堂弟来的真快呀。”
碣石是著名的避暑圣地，属于当朝二王辽王领下，当朝辽王膝下双子三女，兄弟两人早已成年，乃同父同母的双生子，地位不相上下，世子未立，鹿死谁手还很有看头。
意外的是双生子的感情很好，住同一个宅院，请同一个先生，甚至传言玩同一个女人。
平常更是同进同出，好不亲密。
赫连或月此次来碣石便是两兄弟亲自接待，说真的，赫连或月的身份在王室内部是公开的，他也已习惯于他人的不齿，所以在受到双生子热情迎接时，就算是赫连或月也有些诧异，愈加警惕。
开口的是双生子中的兄长林赫，弟弟林咺站在他身边，对赫连或月露出善意的微笑。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当真人如其名。
“林月见过堂兄。”赫连或月恭敬一礼，却被林赫止住：“堂弟既来碣石，就是我们的贵客，无需多礼。”
贵客？赫连或月挑眉，素闻这兄弟君子风范，但至于做到这个程度吗？
“是，堂兄。”因为林月的身份特殊性，所以他理应是天真而温顺的，所以赫连或月貌似天真而被感染地笑了，刻意靠近了两人一些，两兄弟也似毫无所觉一般，亲热地拉着赫连或月入城。
无事殷勤，必有图谋！赫连或月一瞬间得到结论，可是“林月”这个人，又能给这两人带来什么好处呢？
莫非“林月”……还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价值？
赫连或月浅笑着紧跟林赫林咺，一路上说说笑笑，转眼间便来到一处近海而风光别致的大宅。
“堂弟想必不会拒绝与我们两兄弟同住吧。”林赫笑道。
“这不妥当吧！”赫连或月脸上露出些许拘谨和仿佛想隐藏却没有隐藏好的期待。
“哪里不妥？我和大哥同堂弟一见如故，就住在一起好了。”林咺握住赫连或月的手，故作生气，“莫非是你嫌弃我们？”
“林月不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声调不由的扬高，尾调上翘。
鬼才信你们对一个毫无地位可言的禁脔一见如故，但是，林赫林咺，真得很好奇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赫连或月收了收袖子，那里面藏了一朵暗青色莲花。
碣石临海，相传史上第一位皇帝曾在此求仙，又有一代枭雄在此留下“东临碣石，以观沧海。”之句，故来碣石游玩的人甚多，尤以文人为重。
从地理上看，碣石属幽州，山海关在其境内，历史上曾有东洋简寇来犯，故碣石也驻守着重兵，名义上是由朝廷所任将军领兵，但由于幽州为当朝辽王临下，暗地里这支军队的领导权是掌握在林家双生子手中的。
赫连或月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对这对手掌兵权，又有王爷之位继承权的双生子的目的很警惕。
很快时间就过了半月，赫连或月在碣石获得了最大的自由，没有任何监视或限制，但他每天看看海，观光一下当地特色，暗地里与林赫林咺僵持了起来。
尽管赤说他并没有从这对兄弟身上感到恶意，但赫连或月坚信没有人会毫无目的地接近另一个人，只不过是他们还没有显示出他们的目的罢了。
终于有一日，他们登上了长城。
碣石境内的长城并不很长，依山而建，随山就势，险峻异常，远远望去，仿佛倒挂于山峦上一般，三人并未带随从，徒步缓缓向上爬。
“堂弟可知这长城为何而建？”林赫忽而开口。
赫连或月想了一下：“为了防御外敌？”
林咺点头：“简寇侵犯已有很长的历史，以前朝最盛，这长城便是那时所建，开朝皇帝时期，名将戚武毅在此大败作乱的简寇，自此近三百年来，碣石无简寇。”
在那个时代，出现了太多名将智臣，更有一代明君，灭九国而大一统，北降弘族，东败简寇，西域众国莫不称臣进贡，海外来宾无不跪拜行礼。
此功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无论是维护长城还是此处镇守的军队，朝廷无不耗资巨大。而这仅仅是为了抵御外敌。”他轻叹了一口气，“所以我一向认为，刻意挑起内乱之人当真可恶至极。”
赫连或月天真地笑：“林月倒觉得，若当今太子不成器，沉迷于声色之中，才是一大不幸之事，既然林家的天下会因此衰落，那倒不如换一个。”太子不成器暗示着当朝圣上亦昏庸。
和平自然是所有人所期盼的，但这近三百年的和平，足够没有任何威胁的林氏皇室走向灭亡。
“太子纵然昏庸，他也姓林。”林赫平淡地说，“他愿意延续林家的统治，他的子子孙孙都会姓林，天下永远是林家的天下。”
“朝代更替是规律。”
“但不是现在。”林咺扫了赫连或月一眼。
三人继续向前走，很快便登上了太平顶，为了看日出三个人特意赶早登长城，赶到太平顶时刚好赶上了著名的“瑞莲捧日”景观。
看到那瑰丽而盛美的景观，天边仿佛盛开出一朵艳丽的红莲，花瓣舒展，捧起闪光的太阳，赤的本体也是莲花，赫连或月下意识便联想起那青莲盛开的模样。
……该是绝世的妖娆吧。
林赫沉沉地开口：“林月，你是聪明人，我们也不想兜圈子了，我们不管你究竟有多恨林家，也不管你借你母亲的姓氏私下做的事。”
“我们可以承认林月的正统，但绝对不会承认赫连或月。”
他一字一顿，身体紧绷如弓，背影如山般坚毅。
而林咺手中的剑已然出鞘，目光比剑刃更加锋利。
当朝有三位亲王，一位异姓王，手掌重兵而比皇室更加出色，却忠贞无二绝无反心，他们为皇室镇守疆域，为皇室诛尽逆臣，可皇室有想过他们吗？
赫连或月心情复杂，沉默良久：“为什么？”
林赫微笑：“因为我们姓林。”
赫连或月盯着他：“皇室完全不信任你们，他们暗地里剥夺你们的实权，向王府中安插细作，害死所有优秀的而并非他们细作所出的男童，况且当朝妖妃作乱，命幽州每天上供上万斤海鱼而只做一盘点心而食。”
当真不怨？
林赫不语，扭头看向一旁，赫连或月顺着他的目光，只见在初升的太阳下，山海尽在眼下，长城一览无遗，赫连或月突然明白了他的回答。
他们所守护的不是皇室，而是……万里江山。
“东容鲜锐，西达不周，北抵大漠，南至南海。”林赫的声音飘渺，“这片江山，姓林。”
赫连或月望着他的侧脸，深深施了一礼：“……林月明白了。”
两兄弟看了他许久，林咺终于收回了剑，微笑点头：“是我们冒失了。”
就此无话，双生子有公务在身，没一会便先行离开了。
赫连或月立于山之巅，沉默不语。
“赫连，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赤疑惑地发出声音，他完全没听懂。
“没什么，是我自大了。”太低估那对兄弟了，若非他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自己毫无恶意，自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只是……他们的目的也真的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林家的祖上究竟修了多少阴德，居然在这种朝代将末的时候……还有这种子孙无私的守护着江山。
可惜……不是我的人。
男人眯起了眼睛。
不过……究竟是谁出卖了我的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