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几名侍卫和婢女都是视若无睹地木然站着，直到看见山茶开了门，才躬身施礼：“王后。”

山茶此刻已经全然没心思去跟他们争论称谓的问题了，直冲着百里玄月怒声问：“你怎么还没走？坐在这里干什么？”

百里玄月因为怀里搂着思，没法马上站起身，只得挪了挪屁股，仰起脸谄媚地贱笑着：“那个……我想见你。你又不肯开门，我只好在外面等……阿——嚏！等着你出来了。”

山茶恨声道：“百里玄月，你还是人吗？你自己发疯也就算了，思还这么小，你居然拉着她陪你一起坐在这里吹风！这河边傍晚寒湿气重，你这个做父王的就不怕孩子着凉生病吗？”

百里玄月一脸冤枉地辩解道：“不是我拉思留在这里的，是她自己非要陪我一道等你……”

“好了，现在你已经看见我了，可以走了！”

百里玄月还待再啰嗦，可看看山茶那冰寒三尺的眸色，再看看怀里还熟睡着的女儿，只得讪讪地答应，挪起身抱着思两步一回头地走了。

来日方长，至少她已经肯开门了，他想。

山茶满心疲惫地关上门走回窗边，抬手推开一扇，只望见夜色下的达睦河披着月光，波影闪烁，宁谧安和。可她的内心，却为何这样一片纷杂、缭乱不堪？

第37章 尾声

涂山茶挨着窗边的椅子坐下，再度回到西夜王廷以来的一幕幕都悠悠浮上脑际。

他不容商议地向王室跟子民宣布她是西夜的新王后，垂光王后。她拒绝，她不肯接受王廷里安排的立后仪式；他便说，仪式不要就不要，只要我百里家的人、全西夜的人知道你是孤的妻子，就够了。

他求她随他住进月殿，她拒绝；他说要不那就还回垂光殿去住吧，她还是不肯——所有能勾起她不堪回忆的地方，她都不愿再进。无奈之下，他决定要为她在这达睦河边建造一座只属于她的水心殿，她还是拒绝。她说，为了取悦一个女人就大兴土木、劳民伤财，这是昏君的作为，令人憎恨不齿。于是，他又妥协了，只命人在河边盖起了这座简单质朴的小屋，让她清净独居。

她生病了，他要来探望陪伴，她不许他进屋，他就一直坐在屋外守着，不断向国医和侍从询问她的病情，直到她好起来。

……

凡此种种。

那人的的确确是为她改变了太多太多，改得几乎不再像以前那个他。然而，这样她就能说服自己就此屈从接纳下来么？她也曾千百次地问过自己的心，可始终也办不到。

不是矫情，也不是不能容人悔过；而是既有的记忆，都已成为烙印一般的存在，那些曾经炼狱般的耻辱、灵魂与肉体的双重煎熬，每一次哪怕再小心翼翼的触碰，都是极致的疼痛。还有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无法修改重置的上辈深仇，要如何丢心弃肺才能当作不曾有过？就算仇恨已销、恩怨已了，但心债要如何清偿得尽？有些事，不是你相忘就能忘；人生有些痕迹，不是你想抹去就能抹去、想揭过就能揭过的。这不是原谅与否、宽恕与否的问题，而是心魂无法跨越的本能禁忌。

百里玄月、百里炎风，这两个在她生命里各自刻下迥然不同的符号的男子，于她而言，都已经是永远不再可能的存在。

既然无法迈过从前、无法忘掉那些满是黑暗不堪的过往，既然心始终无法跨越这重障碍去接纳，却又为何要这样不尴不尬地留在这里，过着自己完全不知所谓、不辨方向的虚无生活？山茶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笑话，自己活得这般荒唐可笑——一面抵死不肯承认自己是西夜的王后，一面却又以王后的身份住在这里、受他的圈养。她的自尊和骨气呢？

她忍不住嘲笑自己，笑自己的窝囊没用。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一切都是时候该有个干脆的了结了。

三个月后，天佑王妃凫鱼的生辰。这天，山茶破天荒地主动走出了房门，带着自己亲手赶制的寿礼和身边的两名侍女，去王廷给天佑王妃贺寿。

所有人都觉得十分意外，百里玄月更是意外中带着说不尽的惊喜。他觉得山茶这番举动说明她有了回心转意的可能，不由得满心希望。

寿宴上，山茶大方得宜地同每个人谈笑，对百里玄月的态度也显得和缓得多，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这是想通了，准备要接受目前的一切，重新开始了。百里玄月心中更是激动不已，开怀痛饮起来，直喝得酩酊大醉。

因着这意外的高兴事，寿宴进行得分外久，直到众人都尽欢疲惫，才陆续散去。山茶亲自搀了醉得快要不省人事的百里玄月，吩咐跟着她的人：“王醉得厉害，今日我就不回河边住处去了。你们替我照顾好思公主，让公主早些睡下。我要陪着王。”

底下的人遵命去了，山茶半搀半架着一步三晃的百里玄月，踉踉跄跄地回到月殿，好容易将他安置到榻上，自己就坐在他身旁，听他口齿含混地说着醉话。过了许久，婢女来回，说思已经睡下了，她才挥退了所有侍从，命他们自去歇息。

待人都退下了，山茶走回床边，看了眼醉意昏沉的百里玄月，轻轻从他腰间解下令牌，藏进了袖中，快步走了出去。

王廷外的侍卫一见她出来慌忙施礼：“王后，夜色已深，您要去哪里？”

“今日天佑王妃寿辰，我一时高兴便多喝了几杯，出来走走，散散酒气。”

“属下们侍卫王后。”

“不必，我自己随意走走就好。”

侍卫们还待继续坚持，然而被山茶冷冷地一瞥，便不敢再多言，忙垂头称是，诺诺退了回去。

山茶悄悄地独自回到河边小屋，匆忙换上早已做好的一身侍卫衣装，握了百里玄月的腰牌，取了匹快马，趁夜直奔山下而去。

夜色苍茫，群山连绵。

最后一次回头时，她眼中是平静的决绝。

别了西夜，别了礡山。

此去中原，永不再相见；是生是死，全由天命。无论中原等着她的会是什么，她都绝不回头。从此，她只想自自在在地为自己的心活着，谁也不靠。

她不信无所依傍就真的无路可走。

也许没人能真正完全主宰自己的命运，但至少可以主宰自己的心，只要意志足够清明坚定。此生无论是缘是劫，都惟愿再无关风月。

翌日的西夜。王廷的石阶前。

从酒醒闻报后的癫狂、心碎到痛至麻木的西夜王百里玄月已渐渐恢复了冷静。

“她终究还是走了。”他目光空远，似哭似笑地自语道。

“二哥，那你……打算去找她吗？”

“不了，我现在都明白了、彻底明白了，那不是她想要的。既然我如今只一心盼着她好，我想，我也该彻底放手了。注定了留不住、弥补不了的，无谓再勉强。只要她觉得好过，就够了。”

“月，你能想通就好。你也已经尽力了。她是个不肯屈心的女子，非要活得明明白白，不愿有半点糊涂不明。如果她想要的就是离开，那成全，便已然是最好的弥补。”

“是啊二哥，你尽力了。我想山茶她其实也有尽过力，只是，很多事并不是尽力了就能有想要的结局。假若你们真的该有这缘分，总有一天，她还会回来的。”

“父王，我也相信，假如你的心意能感动上苍，天神会为你们赐福的。到那个时候，茶姑姑一定会再回到这里、回到我们身边来的。”

百里玄月目光中略带着茫然，浅笑着回过头望向大哥、三弟、小妹和女儿。

“也许吧，我等着。”

（全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特别说明：

首先抱歉，这篇文一直断更了很久，中间的过程也是断断续续。原因很多，也不想过多解释。因为最根本的缘由是，这篇文从一开始就只是作者为了在修改前一篇完结文期间不会荒芜了笔头、失了写东西的手感而临时开着练手的一篇玩意儿，并没有认真和用心对待，从题材到结构，都不是作者本人擅长和喜欢的，只是聊作尝试。因此点开这篇文的读者也不必对它抱有太高的期望，甚至我都不建议你们浪费时间看这篇粗制的东西。

拖到今日，终于腾出心力来勉强完结这篇文，只是为了给曾经阅读和错爱过这篇文的读者一个交代，哪怕并不合格，但至少要做到不坑，才对得起你们曾经付出的时间和我自己的心。

再次抱歉，隔了这么久才完结了这么糟糕的一篇文字。这次尝试给我的最有价值的教训就是以后万万不可轻率开文，更不可率性尝试。若要动笔，一定是要有了谨慎构思才开始。

以上。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shukuai.com---整理

附：书快电子书论坛 http://www.shukuai.com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