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五十七章 何作鼎?(1 / 1)
“凝夜这是要去上朝吧?我跟过去的话……”她有些犹豫了,出去是好,但若是因此又让凝夜承担了什么后果……
——再不过来官员们都会上朝来了。
过去?还是不过去?楼兰有些慌了。一咬牙,她硬下心唤道,“来人!替本宫拿套宫女的衣裳来!”
等络纬秋上朝来了,她还有得玩么?想到这里,楼兰更衣的速度有愈发快了,没有片刻就动用术法挪到了兄长的面前。
挪过来后,她又换了一次衣裳,是和言灵换。穿上言灵有衣裳,戴上言灵的面具,现在她就是言灵了,替凝夜发言的言灵。
“记得了,进沧然殿的时候不要让人发现!”楼兰小声地叮嘱。沧然殿的人一向是不出沧然殿的,所以她让连碧拿的不是沧然殿女侍的衣裳而是宫女的衣裳,但宫女又不会进去沧然殿,所以言灵进入的时候不可以被发现。
以言灵的轻功,翻进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换过衣裳后的楼兰到处摸摸看看,不时发出惊奇的声音,活似游大观园的刘姥姥。很难想像是吧?她自小是就在这里长大的。
“凝夜你看!那年我们划的痕迹还在!”她像发现新大陆的小孩子般蹲在柱子前低声叫嚷。
没有听到凝夜的回话,于是她抬起首,发现对方似乎在望着另一个方向。顺着他的视线调首望去,她看到一队巡逻的侍卫向这边走来。那领头的侍卫在与凝夜对视一眼后,带着众人走了另一条路。
隐隐地,她听到有侍卫在问为什么不往这边走。
那领头的侍卫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也瞒不过她的耳。他说,“要走你去走!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不要说我没提醒过你们,今儿在发现异常前谁也莫走这条道儿!”
看来是落缨的旧人呢!楼兰咯咯地笑。还真是难得,在凝夜送走泰半精兵、又有妩昼宫火烧众士之事、再加上更朝换代,在这之后竟然尚有识得从前的凝夜的侍卫。
很怀念呢,这种被其他人避之不及的感觉。只是,从前他们避和可不止凝夜一个人呵,见了她,他们也是绕道走的!
“凝夜,你确定络纬秋会走这条路?这可不是上朝必经的路呢!”
“我有告诉他,昨儿戏弄了那么多的大臣,他们也许会报复也说不定,最好换条道走。”
的确,络纬秋好像一直在听凝夜的……不过凝夜就这样浪费掉络纬秋对他的信任好么?直觉告诉她,凝夜报复的还不止这样。呵,谁让络纬秋敢动到凝夜头上的?凝夜小小报复一下又算得了什么?她是凝夜的胞妹,也加入一起报复也是很正常的不是么?
她没有注意到凝夜递过来的那一眼。在看到她不自觉地向上扬起的唇角后,那眼底的冰霜有瞬间的溶解,下一瞬间,他的眼即垂下,掩住了眼底的柔和。
“凝夜,你要做倾荧的剑鼎?”
楼兰扮作的言灵恭敬地跟在“主人”的身后,一举一动看起来都与原本的言灵并无二致。当然,这只是举动,不包括言行,如果是细心的人,就会发现这“言灵”并不像往常一样跟在几步开外而是只有半步距离。而且,即使是压低了声音,言灵的声音也应该是清亮的,而不该是这样低低的柔和。
汝嫣凝夜应了一声。
“因为潦皇兄和瑟瑟都死了,所以你想补偿他?”
“为什么?对皇兄下手的是我,即使补偿也该是我来偿啊……”
他停下脚步,唤了一声,“楼兰。”
“嗯?”
“记住,潦皇兄之死与你无关。这事你休要再提。”
“可是以如今的凝夜……你承受得了第二柄剑吗?”
“我承受不起,楼兰就可以了?”他反问。
楼兰垂下首。一柄剑就已经是一个人的极限了,有谁能够再承受第二柄?前朝就有承受第二柄剑爆体而亡的例子。做得到的,也许只有神殿祭司云渺雾了,她无法承受,凝夜自然更不能承受。“凝夜,你这是在找死。”
“楼兰,我做过没有把握的事么?”
也许没有,也许有,她怎会清楚?无论任何事,凝夜看起来都是胸有成竹,这样的凝夜,她从来也读不懂。破城后的那几日,他差点死了啊!但即使如此,她也在凝夜的面上找不到一点“出乎意料”。
“更何况,若要安抚倾荧,非得是与我相关的事物才成……”
兄长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她陡然回神,“你知道?!”
“他自小一直跟在我后面,我怎会不明白?”所以本来有杀了他的打算的,在他某一年生辰的时候。
原来,凝夜也是懂的。她跟在他的后头,目送他入了衔倾宫,没有跟进去。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样面对。随皇兄是死在她手上的,而这衔清宫内所住的,是她所杀的那位皇兄的儿子,她是倾荧的杀父仇人,虽然倾荧本人并不知情。
悔吗?本来她是不悔的,正如瞑皇兄曾说的,她是凝夜的逆鳞,若有人触到,即使是看起来无害的凝夜也不会姑息让触及他逆鳞的人。同样的,凝夜也是她的逆鳞,角到之人她亦不会放过。
现在,她有些悔了,如果早知杀了潦皇兄会造成这样结果,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下手的。
抬起头,楼兰看到上首的“衔倾宫”三个大字,这名字,是凝夜起的。原本的太子宫叫什么她不记得了,只记得潦皇兄登基后倾荧怎么也不愿搬入太子宫殿,非得让凝夜给他改个名不可。而且对这新名字他也是有要求的,必需将他名字的其中一字给镶进去。
在她正苦思冥想到底该改个什么名时,凝夜已经大笔一挥,直接书了个“衔倾宫”让人给送去。的确是按照倾荧的“镶一个他名字的其中一字”进去呵,直接叫“衔倾”了……
楼兰望着那匾咯咯地笑,笑着笑着,这笑就变了质,因为她感觉到了奇怪。为什么凝夜非得安抚倾荧不可?倾荧在之后还会有用么?凝夜打算做什么?复国么?不对,复国的话还有瞑皇兄与雳皇兄在,南方也还有另一落缨皇子后裔,实在不成凝夜自个坐上那王位她也赞成……那凝夜留着倾荧究竟是为了什么?
等凝夜出来要问他吗?啊,还是算了,凝夜打算告诉她的话自然会说的,如果不打算告诉的话他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让她发现的……咦?不会让她发现?对了,如果是什么不愿让她知晓的隐蔽事情,他该是会藏得好好的不叫她发现才是,就这么大赤赤地带她来就是说明倾荧这事他并没有什么长远的打算……
如果只是突然想做的一件事,就算她问,凝夜也答不出吧?就像是面前有几条路,同样都可以到达终点,你想都没想就走了其中一条,然后有人问你为什么要选择走这条路,你该如何作答?是茫然地站在那里,还是当场编一个理由说服对方与自己?
但,即使是临时起意,不也该拿命去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