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未妨惆怅是清狂(1 / 1)
“哥,我们现在怎么办?”看了这么半天的热闹,南门子瑜悄声问着身边的人。
“静观其变,看看他们怎么做。”南门子洛说着看了看站在对面的沈晨和郁随羽,低声说道。
突然眼前紫色一闪,沈晨才发现,墨棠竟然一跃而入,进入了风枫下属的包围中。
“墨棠!”沈晨朝她大呼,她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啊。
“墨棠,你干什么?”方捷轩看到拔剑挡在他们身前的墨棠,大喊着。
“公子,”墨棠回头看着他,嫣然一笑道:“我来挡住他们,你带着周小姐快走!”
“不行!你为万花谷做的太多了,而且你身上的伤还未好,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方捷轩抬手就要把她送出去。
哪知墨棠回手更快,说道:“公子是墨棠的恩人,墨棠愿为公子肝脑涂地。”一语之后又对风枫说道:“世人都说盐帮仗义,却不料其少帮主竟是如此狠心之人,居然要活生生地拆散人家恩爱夫妻!”
“布阵!”风枫不和她理论,直下命令道。
“公子,待会我拦住他们,你趁机带着周小姐出去。”墨棠背对着方捷轩,低声说道。
方捷轩本要拒绝,却又看到怀里柔弱无力的周怡言,只得点头作罢。
“墨棠……”沈晨轻呼着就要去求风枫,沈逸一把拉住她道:“这是江湖恩怨,我们还是不要多事。”
“可是……”沈晨正要接着说,却看到上官祈也在一旁摇头,便只能摆弄衣袖干着急。
“郁兄,”身陷阵内的方捷轩突然喊道,“你我本不相识,若非你们救了墨棠,又特地赶至万花谷传信,我此时也见不到怡言,”说着看了看怀里的人儿,接着说道:“这是我万花谷和盐帮之间的事,你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话音刚落,外面又跑来一个小厮道:“夫人,外面来了好多人,把咱们周宅都围起来了。”
“糟了!”沈逸暗喊一声。
“今天谁也别想走!”风枫喝道,又看向郁随羽一行人,“我不管你们是谁,你既然同万花谷的人一道,就与我盐帮不是一路人!”
“少帮主……”外面又跑来一个人,至风枫身前又说道:“帮主和夫人来了。”
“盐帮的老大都来了,这下可有的看了!”南门子瑜小声轻笑一声道。
“别闹,小心惹祸上身!”南门子洛一扇子打在他的头上。
“快请他们进来!”风枫喜出望外。
“孩儿见过爹娘!”看着站在面前的一对中年夫妇,风枫忙行礼道。
“枫儿,为了那样一个女子,你至于这样吗?”中年男子指了指阵中靠在方捷轩胸前的周怡言道。
“爹,若孩儿就此作罢,武林之中,还有谁会看重我们盐帮?”风枫瞥了一眼阵中的那俩人道。
“向杭,枫儿说的在理啊,”中年女子说道,又对阵中的方捷轩道,“方少主,你若是将周小姐交予我们,我们就此作罢。”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
“怡言既是我的妻子,我为何要把她交给你们?”方捷轩冷哼道。
“既然方少主不肯交人,那咱们也不用跟他客气了!”中年女子长袖一挥,便上来更多人将他们三人围在中央。
“我今天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把怡言交给你们!”方捷轩低吼一声,右手一挥就要出手。
“且慢!”正当盐帮要开始围攻方捷轩之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方捷轩猛然回首,一个头戴乌色斗笠的人缓缓而入,看了看厅内的众人后又将目光集中在风向杭身上:“敢问风帮主可还记得这个?”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那人身后的婢女将纸呈给风向杭。
“你……”风向杭看完后满脸的惊疑,想上前看清斗笠人的脸,却被身旁的妻子一把拉住。
“向杭,怎么了?”中年女子看到风向杭脸色的变化,心里也充满了疑惑,但是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便拉住了就要上前的风向杭。
“你到底是谁?”中年女子问道。
“风夫人难道忘了二十年前在雪地里的那个孕妇?”斗笠人又响起了那沙哑的声音。
“是你?”听到斗笠人这么问,中年女子脸色大变,“你没死?”
“哈哈哈,风夫人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但没死,还活得好好的!”斗笠人说着就仰头大笑。
“林岫舒,到底怎么回事?”风向杭一把抓住中年女子的手腕道。
“向杭,二十年了,你还是这样,一提到她你就脸色大变,你从没喊过我的全名,你今天居然会为了她对我这样!”林岫舒说着一手就指向斗笠人。
“沅儿,你是沅儿对不对?”风向杭不再理会喊闹的林岫舒,直直地看着斗笠人,小心翼翼地迈出了脚步。
“即墨沅已经死了,二十年前她就已经死了。”斗笠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而害死她的人,就是你!”说着手指风向杭道。
“她……可曾有什么要跟我说?”风向杭听到这话,眼神中是一片凄凉。
“她没什么要对你说的。”斗笠人冷冷道,“放了他们。”看了看阵中的三人,斗笠人又说道。
“不行!二十年前我要和你争,二十年后,我仍然要为我的儿子争,周怡言注定是我的儿媳妇!”看到风向杭就要命人撤退,林岫舒大怒道。
“风向杭……”斗笠人沉思许久,慢慢取下斗笠道:“若我今日说,轩儿他是你的亲儿,你是否还会如此?”
“沅……沅儿……”看到斗笠人的面容后,风向杭脸上竟淌下一行热泪。
“我说过,即墨沅已经死了,轩儿是你的儿子,你放不放他?”斗笠人手握斗笠,面上毫无表情。
“母亲……您不是身子不好,应该在谷内静养吗?”方捷轩此刻顾不上身陷险境,对着斗笠人喊道。
此言一出,满厅哗然。
“你放不放!”斗笠人不看他,又问了一句。
“收阵!”风向杭一语道。
“爹!”风枫的话语里都是不满。
“你给我回去,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出门!”风向杭喝道。
“风向杭,枉我爱了你二十年!”林岫舒说罢就掩面离去。
“母亲,您不是应该……”方捷轩牵着周怡言走至斗笠人面前。
“回谷。”冷冷地丢下两个字,斗笠人转身便走。
“沅儿……”风向杭在身后喊道。
“即墨沅已经死了。”斗笠人还是这句话。
“娘……”周怡言缓缓走到周大夫人面前跪下,“女儿不孝……”
“你给我滚!从今以后,再也不许你踏进周家一步!”周大夫人看也不看她,直接打断她怒吼道。
“怡言知道让娘伤心了,怡言走后,请娘保重身体。”说罢在地上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我们也走吧。”郁随羽看着众人道。
“嗯,好。”沈晨说着就把素倾往外推,趁现在还没人注意到她,先离开这儿还是最好的。
“二小姐……”不料沈晨的动作还是被一直盯着素倾的周伯看到了。
“她既然不承认自己是周家的人,去了又何妨?”周大夫人眼睛都没抬就说道。
“可是,夫人……”周伯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周大夫人接下来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让他们走,我现在看着就心烦,全部都给我滚!”周大夫人不耐烦的挥着手道。
华溪城外。
“郁兄,此次多亏你们相伴,小弟在此谢过了。”方捷轩说罢鞠了一躬。
“如此小事,何足挂齿?况且我们也只是陪客,真正替你解围的,还是谷主啊。”郁随羽笑道,“若是真的要谢,一杯喜酒就行了。”说时看了看面前的这对佳人,周怡言脸颊微红,一脸娇羞。
“郁兄放心,我们这就一同前往万花谷,定让你不醉不归!”方捷轩听了这话大笑道。
“轩儿……”方捷轩转身就要走,却听到风向杭在后面低喊着。
“我父亲是万花谷谷主方廉,风帮主有时间还是多管管你那儿子吧。”方捷轩斜视他一眼冷笑道。
“轩儿,我一直以为你和你母亲早就已经……”
“放心吧,风帮主,我们活得好好的呢。”方捷轩说着冷笑一声便扶着周怡言上了马车。
“走吧,哥。”郁随烟喊道。
“就来。”郁随羽看了她一眼,又回过来对风向杭作了一揖才上路。
五日后,几人刚刚进入北地,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琪国地震了,和琪国接壤的北地也有很大的震感,一行人不得不暂时停下行程,在边云停脚。
皇宫内。
“科儿,此次琪国地震,据说死伤不少,朕决定亲自前往,你就先监国吧。”刚下早朝严佑成就对严科说道。
严科建议道:“现在离年关已经不到一个月了,皇叔还是先在京中过年吧,待上元节后再行也不晚。”
“不,朕已经决定了,明日早朝朕就拟旨,由你监国。”严佑成立马回绝道,“所有事务,你处理之时,若有重大事件,切记快马加鞭送予朕,由朕来定夺。”
“臣,遵旨。”严佑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严科只有拱手答应。
“皇上,此次地震位置正好是琪国,若您此次离京,临王不会……”严科走后,方信觐见道。
“他若此时起兵,只要一入京城,红山的六万大军便可立即将京城围住,京内朕还会留下三万羽林军,朕正好来个瓮中捉鳖,朕料想,他是不会贸然出兵的,况且他的亲弟弟此时有难,他怎会不来相助?”严佑成摆摆手说道,“此次朕离京,你就留在京城,一面辅佐洪宁王,一面暗中接收黍国的消息,一有情况,立刻通知朕。”
“臣,遵旨。”
歇息几日后,沈晨等人便上路了。行至信州的县衙前,众人看到很多人堵在门前,这些人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就算你们是从琪国逃难来的难民,天天来我这县衙前也没有用,前几日上头来了命令,皇上三个月后会到琪国,你们还是回琪国去吧。”县老爷站在堂外说道。
“大哥,你听到没?他会去琪国。”沈晨听到县老爷的话,高兴得抓住沈逸的袖子不放。
“可咱们要去的是万花谷。”沈逸当然知道她的心思,想扭转一下她的想法。
“我哪儿都可以不去,但是我一定要去找他。”沈晨的眸子闪现出异样的光芒。
“那也还有三个月啊。”沈逸尽力想要说服她。
“我可以等。”沈晨仍然不依不饶地说道。
“那我们就此同捷轩道别,然后去琪国吧。”郁随羽一直默默无语,听到这里才下了决心说了出来。
“郁大哥,如果你想……”
“我哪儿也可以不去,只要把你安全送到他身边就行了。”郁随羽浅笑着拍了拍沈晨的肩后下车去。
“哥,那我们呢?”南门子瑜问道。
“反正也无事可做,何不去见见皇帝,打探一下虚实呢?”南门子洛在他耳边低语道。
南门子瑜转头意味声长地看了他一眼。
“郁兄,既然你们在琪国突然有急事,那我也就不留你们了,待我的孩儿出生后,你们记得去就行。”方捷轩看着眼前一群人,略有些惋惜。
“一定,等处理完事情,一定去万花谷叨扰。”郁随羽抱剑笑道。
“墨棠,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记得要注意啊。”临走之前,郁随烟还对她千叮万嘱。
墨棠笑着应答她的话,眼神却仍是时不时瞥向马车下面的方捷轩。
庄国,万花楼。
“花大娘,快去把蝶衣姑娘叫来,还有,要一间上好的厢房。”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进门就吆喝道。
“是范大人啊,欢迎欢迎,”老鸨一见这人,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范大人放心,待会儿一定把蝶衣姑娘送去。”说着又呵斥一边的杂役道:“快带范大人去上好的厢房!”
“蝶衣啊……”老鸨花大娘转身便上楼进了一间屋子,又尖声道:“蝶衣,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没起来?范大人已经来了,快起身打扮打扮好出去见客啊!”说着就急跑到床前。
“花姨,”床上响起一个细软的声音,“你急什么呢,让那帮臭男人等等也好啊。”说话人说着就一脚踢开身上的锦被,出现在花大娘面前的,赫然是一个丰盈窈窕的美人,身上只着了一件薄纱,露出里面碧绿的肚兜,鬓云乱洒,酥胸半掩,一手扶眉,一手搭至修长雪白的大腿上,眉似新月,两颊笑涡似霞光荡漾。
“话……话是这么说,可那范大人却是沥王身边的重臣呐,若……”看着眼前粉腮红润、秀眸惺忪的美人,看过无数美人的花大娘一时竟也失了神。
“花姨,您就放心吧,”蝶衣说着就起身来,褪下身上那层轻纱,露出白嫩姣好的身子来,又拿起床边的一件长裙道:“我一定会把他给伺候得好好的。”说着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好好好,那我先出去了,你快点打扮好了出来。”一听到这话,花大娘立刻欢喜得不得了,又嘱咐了几句后才从房中出来。
直到花大娘的脚步声消失后,蝶衣脸上的笑才渐渐退去,轻叹一声,便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打理长发。
“范大人,听闻这蝶衣姑娘可是这万花楼中的花魁,也已被您所包下多年,只是可惜卖艺不卖身啊。”厢房之中,一个身着蓝色锦衣的人说道。
“说是被我包下,终有一日,不还得送去沥王府?”姓范的中年男子苦笑一声,随即饮下杯中的茶。
“哦?听李大人此言,是早就见过这位蝶衣姑娘?”姓曾的那人问道。
“托范大人的福,”那人说着就拱手看了看范大人,“我几日前随范大人前来这万花楼,见到了这位风姿卓越的蝶衣姑娘。”说着还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
“是哪位大人想念奴家了啊?”话说着,厢房外就传来一阵柔柔的细音,蝶衣手抱琵琶,推门进入,看了看眼前的三人,广袖遮脸轻笑了一声。
“蝶衣!”范大人一见美人前来,便立刻站起,上前一步就要将她抱入怀中。
“大人您急什么?”蝶衣轻轻转身移了个位置,范大人扑了个空,“今日能见几位大人,乃蝶衣之幸。”蝶衣说着双膝微曲朝着另外两人行了个礼。
“能见到万花楼的花魁蝶衣姑娘,是我们之幸!”那两人居然还站起身来还礼。
范大人轻咳一声道:“蝶衣,先来一曲吧。”
“是。”蝶衣软语轻笑,抱着琵琶坐下便开始转轴拨弦。
“大人!”一曲还未完,厢房外就有急急的喊声。
范大人抬手示意蝶衣停住,又说道:“进来。”声音之中尚有一丝怒意。
进来一个身着布衣的人,俯下身在范大人耳边说着。
“回府!”布衣之人刚刚说完,范大人就起身甩袖道。
另外两人不知所云,只得又看了看蝶衣便跟着出了厢房。只是没人注意到范大人起身之时,宽袖一甩,竟然掉下一张纸来。蝶衣见此,也跟着起身,一脚踩在那纸上,委身佯装送客。
待人走后,蝶衣趁四下无人,偷偷将纸片收入袖中后立刻离开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