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六十三章 大结局中(1 / 1)
红樱嫁的速度让平野垂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得以逃脱,为减少损耗,他尽可能得避免与其正面冲突,仅依靠着敏捷度费力地躲闪着。
南扶柳负剑于后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好戏。而其余人早已避开这里,另择一方土地继续厮杀去了。
顾相惜趴在房檐上,借着枝木做着掩护。她额头上滑下一滴冷汗,面色也有些发白,看样子是费力不少灵力。那白缎也不知是何神物,于红樱嫁的发挥实是个拖累。
思虑之下,她只好先将红樱嫁停住,暂歇了一口气后将灵力一口气灌入剑中。之前她便有试过,但无论如何也毁不去那白缎,此番借助红樱嫁本身的剑气,虽不知能否成功,但也只有一试。
顷刻间,那剑尖便溢出点点红色荧光,尔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灌满二尺长的剑身。平野垂稳住身子,只见那敷灵带下隐隐可见红光,大有要被冲破之意。
云隐荒月,黑夜愈见浓暗。一道红光似惊雷般在半空中炸开,敷灵带皆被烧毁,化作黑灰徐徐飘落。
红樱嫁露出它本来的面目。极长的剑身,淬炼精致的花纹,以及那强悍难挡的戾气。
“花间佛。”平野垂一字一顿地道。片刻震惊后,他冷静下来,若真是花间佛,他怕还不会活到现在。
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望着那柄剑,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南扶柳也不例外,作为被红衣血伞屠城后的幸存者,她深知那个男人是如何的可怕。
正当此时,频率同一的颤音从战场上紧握着剑的人的手中传出,这些人慌乱之下,欲加重力道将剑按住。
红樱嫁发出一声低吟,他们虎口一震,不由得松开了手,尔后漫天的剑雨从地上拔地而起。以平野垂为中心,从四面八方将其层层包围。
数以千计的剑齐齐瞄准了他的心口,平野垂往后退了一步,额头上滑下一滴冷汗。
“杀!”顾相惜一声令下,夺命的剑雨朝他落去。
“师兄!”一抹玄色身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赶到,他挥剑割破手腕,在冲向剑雨时运起了破空术。
半空中炸开一道白芒,众人瞪大了眼,只见那大半剑雨都被何必清的破空术吞噬。
灵力耗尽的顾相惜伏在房檐上奄奄一息,衣袂随风飘扬,露出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白芒散尽,天地重归于一片寂静。黑暗中无人能看得清状况,有人点了火把。江湖人士们纷纷效仿,他们将火把扔向即将修葺一新的荣华殿,大殿熊熊燃烧,人们很快便又能视物了。
离得远的,只见着了两个重叠着的人影。稍近些的,则接着一旁熊熊燃烧的火光,看见了他们刺满剑的身体,以及衣衫上大片大片绽开的血色。
这二人死状惨不忍睹。沉寂片刻后,人群中爆发出数人绝望而痛苦的哀嚎声,顾相惜缓缓抬起头,欲撑起身体去看。
但就在此刻,那数人的哀嚎声渐渐消失,转而被更响、更亮的欢呼声将其覆盖。
南扶柳飞身立在摘月台上,凝眸一望,将大半个望月楼收入眼中。她昂起头,露出得意而贪婪的笑。
这场杀戮中,数玄黄派的人存活下来的最多,但鹤老已死,玄黄派群龙无首,而那个宫寻病殃殃的,不知何时便去了,不足为惧。
只要她将玄黄派收入掌中,再合她扶摇阁之势,其他大宗大派根本不用放在眼里。天下,很快便是她的了。南扶柳睥睨着脚下的人群,露出了一个艳丽的笑。
而就在离她半长开外的地方,病殃殃、不足为惧的宫寻低头看着被一刀斩成两半的头颅,思索着什么。
“各位英雄可以静下了,望月楼众师尊已死,留给我们的时间还长着。不知诸位可否听小女子一言。”
南扶柳立在高台上,清澈婉转的声音如出谷黄莺,将杀气正腾的男人们镇了下来。众人纷纷回头,只见那摘月台上立着位身姿飘然的女子,有眼尖的认出是江湖第一美人之称的凌烟仙子。
“不知凌烟仙子有何指教,但请一说。”一位中年者慈眉善目地笑道,不动声色地将沾满他人鲜血的剑收回。
火势越发大了,但并没有人愿意去管它。这里烧得不过是个荣华殿,越过飞鸟峰,还有更多的“荣华殿”等着他们。
顾相惜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趁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南扶柳身上时,将红樱嫁悄悄收回。尔后离开此处,往临水峰而去。
这些人想做什么、觊觎着什么并不重要,她如今要做的是要前往洪荒殿,将平野垂布下的屏障斩开,接替月隐,成为望月楼的第二任楼主。
她御着剑,低低得飞着,借助建筑物的掩护离开这群吸血虫。匆忙离去的顾相惜并未注意,亡在她剑雨之下的平野垂二人的尸首早已不见了踪影。
在她走后,隐在暗处的宫寻这才走了出来。那个人竟会将红樱嫁随手给别人,这是宫寻难以预料的。
而眼下,红樱嫁既没了封印它的剑鞘,且又没了缚灵带的束缚,连花间佛都不能轻易触碰的红樱嫁,她是如何做到毫发无伤的?
宫寻苍白的面色上闪过一丝血色,却不知是否是因为激动。
确认离开那群人的视线范围后,顾相惜才调整高度,加快速度往洪荒殿而去。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顾相惜缓缓落在洪荒殿前。万丈高台几欲望断她的脖颈,平野垂布下的四面陷阱,让人无论从哪里踏足都会死的渣都不剩。偏她此刻灵力已尽,要想再破屏障就犹如登天之难。
正当顾相惜苦思冥想之际,一个身着暗蓝色丧服的女子从洪荒殿中缓缓踏出,果不出她所料,来到她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恨毒了的顾相惜。
她俯视着她,从她这里看下去是真正的人如蝼蚁。但她曾为修仙者,也曾是月隐的徒弟,因而能知晓来者也不足为奇。
方瑛洁身负月隐之令守住这里,无论发生何种变动都不得插手。而等望月楼新任楼主登位后,无论她如何不喜,都得耗尽一生所学帮忖,若有违之,定叫她余生肝肠寸断。
顾相惜也察觉到被人注视,她眯着眼睛,放开神识后发现是方瑛洁。她如今也是面如纸色,一身暗蓝色的丧服显得她越发憔悴,看来月隐死后,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而就在她思索之时,人群攒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顾相惜心头一惊,难道她的行踪被人发现了?
她咬咬牙,硬着头皮朝洪荒殿万丈高的浮阶砍了数剑。剑气在进入后有削弱的痕迹,但还是将浮阶斩落,洪荒殿从万丈高台上迅速坠落。
巨大的震荡感让方瑛洁不得不扶住一旁的柱子,她望着顾相惜身后挥剑而来的人群露出了纠结的神色。
若她再不将楼主之位交给她,洪荒殿便会继续坠落,她会受伤不说,月隐会永远的失去继承人,而望月楼也将就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顾相惜抿紧唇,不顾身后越来越近的刀剑,只遥遥看着方瑛洁,愿不愿意帮她,将楼主之位给她就看她这一念之间了。
最终,方瑛洁还是施法毁去了平野垂布下的屏障。她厉声喝道:“还不快进来!”
风声呼啸,顾相惜连忙朝洪荒殿奔去。她身后的江湖人士惊觉不对,也想跟着进去,却被方瑛洁施法打死。一时之间,众人只有你看着我我看你,谁都不愿再以身试险。
洪荒殿的殿门在顾相惜踏入后自动合上,也就在此刻,流转在望月楼的时光似被冰封住,无论是从散开的人群中缓步出来的南扶柳、还是坠落中的洪荒殿,都一一被固定住。
顾相惜也被惊住了,她转盼四周,不仅是方瑛洁,就连祭奠着月隐灵位的烛火也停止了跳动。
她绕开坠落下的砖瓦碎片,朝依旧保持原样的灵位走去。每走一步,便能听到冰裂的声音。但看她脚下又是好好的大理石地板,并未有何不妥。
黑色的木牌上,镌刻着月隐的名字。顾相惜立在他灵位前,久久得注视着那面灵牌,心中五味陈杂。
“自我记事起,便知晓自己不同于旁的人类。这种违和感不仅是在我面对自己的父母时,也是在面对以修仙为任的师兄弟时。”
摆放着月隐灵位的桌案上堆积着三寸高的香,面上铺了一层深红色的细粉,她对着吹了一口气,将那些散落的粉末吹得扬起。但就在这口气消失后,那粉末便保持着飘落的姿势固定不动。
“不知师父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站在人群中,周围的人如流水般行过,却独我一人立在原地,看着形形□□的人经过。一开始我以为这不过是我的人生在原地踏步,但到今日今刻才发现,产生这种违和感的原因,是时间。”
“我立身在这个世界,却不属于这个世界。因而只有看着旁人在现世的时间中流淌,历着他们的生老病死,自己却无法踏出一步。在无休止往前的时间的看来,或许我早已死去。”
“你们经历的是现在,而我却是过去。我无法融入你们的生存环境,这件事其实师父早已知晓罢,所以你才将我送出望月楼。长林隔世,隔离的不仅是空间,还是我这样的人会产生的违和感。”
顾相惜垂下眸,看着那些静止在空气中的粉末,笑了笑:“归根结底,这一切的原因,便是我根本不是红妆的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