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天瑞浮生(1 / 1)
长回山山脉,某处山巅之上,顾相惜正在费力得扯开挂在荆棘上的衣服。她的脸上手上都被划出了几道小口子,头发更是乱糟糟的,上面还晃晃荡荡得挂着几片枯叶,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狼狈。
对于这样的状况,她已是见怪不怪的了。方才只觉蝴蝶骨如落红炭般灼热异常,而等她再费尽力气出来,就已经成了现在的模样。
她小心着打量这此地,远处是多如春笋般的高山,近处躺着一汪热气腾腾的温泉,旁边一株古树静静伫立,不知是经过了多少年月,那细细长长的枝条些许都垂落在了温泉里。
山顶右侧边缘不知从哪里探出来的绿色草丛,明明山风凛冽得紧,然而它们却纹丝不动。就像是一幅画一般没有生命。草丛前方是一块约半米高的岩石,顾相惜绕过去,往下一看彻底愣住,那“草丛”竟是一株参天古树的树冠。
那树冠也不知是从哪里生长出的,密密麻麻的枝条挡住了视线,而山腰处更是云海翻滚,顾相惜这才明了,她现在是在山巅之上。
她不知该如何用这劳什子回去,只好在这兜转,希望能找到下山的路。奈何此处出奇的大,且毫无人工开山凿路的痕迹,加之此处是山巅,空气稀薄的紧,方转一圈便不得不停下来歇息。她累得直喘气,这劳什子也太不金手指了些。
此时,长生殿内正坐着三个夜惜宫的主心骨。
“禀宫主,按方子已给白堂主服了长生石,现在病情已经稳住了。”
数尺高台之上,一男子身披紫衣,三千墨发披于脑后,于他动作之间露出额间一簇银白色花钿。此妖魅男子正是夜惜宫宫主,夜清明。
他弯着食指,缓缓描眉,斜斜飞一眼那人后道:“准备重礼答谢月楼主。”
末了,动作一缓,指尖停在眉梢,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轻牵,风情更展:“本宫亲自去。”
那弟子见了不由吞口唾沫,半天也移不开目光。花间佛端起茶盏去了茶沫后轻啜一口,那名弟子自知犯戒,行礼退去后至执法堂领罚了。
尾指做了缓冲,他将茶碗搁在了乌木制成的茶几上,瞥一眼□□满面的夜清明,笑道:“宫主越发真性情,人前也不收敛。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但少宫主与宫主可丝毫不像。”
坐在花间佛后面的执法堂堂主莫伊捋了捋自己胡须,深表同意得笑道:“正是,少宫主可是难得的人才。”
夜清明一甩明紫色的水袖,他极为不满地嘟囔:“本宫儿子自然像本宫,都是你们把他给教坏了。尤其是你,真是越来越讨厌了,本宫做什么你都要管,当真可恨。然而你可知,你才是越来越不懂得控制自己了?”
夜清明嘴角含着笑,换了个姿势斜卧在榻上,一双比女儿家还要细长的手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往嘴里送。
“哀家问你,双城怎么没了?哀家只是让你困住那房玄昭,莫让他将东西带给月隐那老不死的。”夜清明肩头紫色薄衫滑落,露出极为干净的肌肤和圆润的肩头。
而莫伊此刻也是没了之前和蔼的模样,只见他不住得扯着胡子,嘴角也挂着冷笑:“花护法因何屠了双城?不过是要困住一个人何必因他屠城?”
莫伊眸射寒光,阴鸷无比。这双城本该成为他们的下一个据点,而如今却成了座死城。
“是本护法不小心了,被跑堂小厮看到了模样。”花间佛理理袖子,不甚在意。
夜清明嘴巴一瘪,他丫的能让人看到?分明是他故意的!罢了罢了,谁让他此刻心情正好。
“小花真是讨厌,还是我的小夜惜好。莫莫跟本宫一起去看儿子吧。”
花间佛一笑:“宫主的儿子当然好。”
夜清明闻言,笑得更为妖娆,一跃而起,赤足落于绒毯之上。
他皱着眉头:“本宫的小夜惜呢?不该又是窝在那黑布隆冬的地方苦修吧?”
莫伊起身,温和恭敬得道:“回宫主,少宫主此时该是在玲珑天池。”
"算了,再迟些去。宫中的凝血膏可是没了,这身皮他可别再给我划花了。"夜清明没了兴致,长袖一垂,耷拉着脑袋走了。
少宫主与宫主不睦已久,在夜惜宫内早已不是秘密,但究其原因却是众说纷纭,无一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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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凛冽,长生殿临近山巅,而外面却依旧是绿树成荫,垂地枝条纹丝不动,株株参天古树的树枝条儿甚至伸展到了山巅。
此树名唤浮生,是明山唯一树种。形似柳树,但枝条极长且生满尖刺,偶遇花期,一树繁花恍若天降瑞雪,故而又名天瑞浮生。
长生殿一带的建筑群都呈黑色,大气磅礴,庄严伟岸,再忖着枝条粗壮的浮生树更是霸气非凡。只是远远看着,这幽绿中又掩映着墨色,实在是令人恐慌。放佛那里是一个妖境,一旦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浮生树下,夜惜静静得遥看着这里万年不变的景色,他身着蓝色淡衣,浅踏灵鹤飞上玲珑天池。这是明山唯一残存着仙气的灵地。
夜惜根骨奇正天赋极好,奈何出生时体内带了毒。每日都得须去那玲珑天池里泡上两三个时辰,才可抑制毒性发作。
倘若哪日里玲珑天池的水竭了,那也不是没法子。只须得练那功法日月无尊,也就是花间佛自小所学的。只是若是夜清明那厮知道了,是断断不会应允的,听闻此功法极为变tai,就算是夜清明也是忌惮不已。他与夜清明虽是不睦,但总是父子一场,血脉亲缘是断不会害他。
夜惜负手,面无表情的立在灵鹤背上。灵鹤尖唳一声后不断得振着双翅,却是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头顶似有一道无形屏障阻碍着它。
见此,他伸出右手,只见拇指上挂着串米粒形状大小的珠子,串起来的佛珠。那佛珠串子从右手拇指绕过,又在中指缠了一圈,尾端则坠在了手腕处。珠子的质地像玉般圆润瑞泽,但却又有木材的朴实无华,表面还微雕着繁杂的经文。
他单手结印,随后朝天反手一掌。天空中霎时出现一个圆形阵法,阵法中间镂空边缘处是繁杂诡异的咒文。夜惜打出的那一掌化作冲天红柱,透过那镂空处直冲天际。阵法缓缓转动,像是被钥匙打开了的锁般,再无阻拦,灵鹤缓缓扇了两下翅膀便继续向山顶处飞去。
突见一道红光冲天,正卧在岩石上吹着山风的顾相惜不由一愣。这世间诡怪之事寥寥无几,她自己也勉强算得是一件。
而现在凭空从山下射上来的红光更是诡异,她无处可去,只好躲在岩石后准备一看究竟。
她半跪在岩石后面,一双清绝的眸子隐在了荆棘后。山风继续狂躁得吹着,风向改变使得顾相惜嗅到了一丝药味。她从小也是拿中药当水喝的主,自然不会闻错。
正诧异间,两段淡蓝色发带飘然而出,一人双眸半闭,足踏灵鹤,似神砥般飞升至山巅。
灵鹤不断扇着翅膀,光洁的羽毛反射着夕阳红光。夜惜足尖轻踏,转瞬飞至半空。落入玲珑天池时溅起大片水花,顾相惜连忙将身子缩在岩石后,但还是无可避及的溅上了几点温泉水。
等那边有了水声,她才试探着往外看。一看又觉得可惜,美男入浴的场景就这么被水花给搅和没了。
夜惜靠在温泉池边仰着头闭目养神,精致的锁骨上水珠点点,极为诱人。顾相惜眯着双眼仔细一看,发现那人脖颈处有几道红色的抓痕。
正疑惑间,只见那堆衣服向上冒起,且还抖了两下。这一动静成功吸引了顾相惜的目光,那件衣服下的东西似乎察觉到人的目光,立刻安静下来。过一会后又侧着脑袋似乎再思考着什么,顾相惜也跟着侧头,那东西似乎觉着不满,换了个抬头望天四十五度的姿势。
顾相惜没有动静,那东西似乎又有些局促不安,两只爪子软软的原地踏了两下。顾相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这东西是何时在的?
于是乎,那东西就顶着一件衣服摸不清方向的围着温泉转圈。连续转了两圈后,不忍直视得夜惜才探手扯下了先前故意盖在这蠢猫身上的衣物。
那狸猫眼前突然一亮,兴奋得“喵喵”直叫,转身看到夜惜后退了两步,往地上一倒便露出毛茸茸雪白的肚皮。随后那狸猫又打了几个滚,圆溜溜的眼睛湿哒哒得瞅着夜惜。夜惜“不忍直视”得别过头去,那狸猫见了站起来抖抖灰尘,翘着尾巴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夜惜身边,爪子软软得搭在夜惜肩上,“喵喵”几声后狠狠往下一按。
顾相惜远远得看见那猫爪闪了下光,随后某样红色的液体顺着夜惜的肩头蜿蜒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