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大结局(1 / 1)
宫廷是个善于遗忘的地方,淑妃的死并没有为这红墙黄瓦的四方天里增加多久的悲伤,料理完丧事,这里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景象。
皇后得宠,皇帝皇帝成日里无非就是三个地方,乾清宫,养心殿,翊坤宫,其他地方一律不去,除非是陪着皇后出门。
中宫皇后独大,也没什么争宠和婆媳问题一说,之宜在宫里过的挺舒坦,除了不能随意出宫,也没什么不好的了。
宫中自是皇后说了算,之宜忙不过来的时候,兆惠格格就帮衬着些,正好学些持家的本事。月份儿渐次大了,人久容易乏,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略多站上一会子,腰就酸的不行。
又是到了盛夏,因着皇后有孕,怕动了胎气,皇帝连上热河行宫避暑的事儿都免了。
连着几日,天都阴沉沉的,人呆着都要不舒坦,更不要提产妇了。
天公不作美,之宜这几日都过得挺艰难,盼着孩子赶紧出来,又害怕他出来。没经历过生孩子,听老人念叨着,心里头就直发凉。都说生孩子是闯鬼门关,能不能出来,要看个人造化,闹的她心里头直打鼓。
她觉着自个儿还没做好当额涅的准备,可这个节骨眼儿上,开始发作了。
还没到日子,离着还有七日,眼下之宜疼的一脑门子汗,手攥着被子,强忍着没出声。她额涅跟她说过,得且疼些时候呢,要留着力气到后头使。喊了谨慧,声口儿都发颤。让她去叫接生嬷嬷来,再上养心殿传话说着床了,让万岁爷别过来,稳稳当当的在那儿等着,他过来了自个儿稳不住神儿。
谨慧听命去办,小丫头开始忙活,烧水,请剪子,准备棉布、衣裳,翊坤宫瞬时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忙乱里透着井然有序。
皇帝在燕喜堂看折子,李德顺领着谨慧匆忙进来回话,惹得他直皱眉。听见是这事儿,惊得把折子掉到地上,直愣愣站起来,“不是还没到日子,怎么就要生了,你们怎么伺候的。”
李德顺没生过孩子,这上头他也没法子细讲,只劝皇帝,这生孩子日子不准挺常见,叫皇帝放心,人都已经上翊坤宫去了。
谨慧也跟着劝了两句,把皇后跟她说的话又跟皇帝说了一遍。到底是两口子,之宜的话就像定心丸,皇帝听完了老老实实的复又坐回去,脸上可是透着骨子忧心忡忡。
外面雷声滚滚,闷了几日的雨,眼看着要下了。
“谨慧你回去,告诉你主子她的话我知道了,让她稳住了,告诉那些太医稳婆,别出岔子,万一……万一出什么事儿,保大人,去罢。”皇帝说到最后,心里头有些发虚,自个儿女人生孩子,自个儿比她还害怕呢,可有什么办法,不是说关心则乱嘛,正常的很。
谨慧磕了头退下,出门就往翊坤宫跑,万岁爷这话,任是哪个女人听了没有不感动的,之宜选对了爷们儿,谨慧真替她高兴。
刚回翊坤宫,一进门,外面开始下雨了。董鄂氏在床边守着之宜,时不时说些鼓励她的话,旁边自有人忙活着。谨慧定了定神进去,皇后看见了伸手去拉她,“怎么样,见着人了罢?”之宜疼的说不出话,就这么几个字儿竟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谨慧用力去握她的手,使劲点头,“你放心,话都传了,主子爷让你稳住了,让太医稳婆们别出岔子。”后面的话她没敢说,谁也不希望出那事儿,说了没的招人烦。
阵痛越来越频繁,皇后脸色发白,嘴唇儿也泛着白,眼神渐渐有些迷离,眼皮子直往下耷拉。
旁边儿的人一直喊她,叫她别睡,之宜努力保持着清醒,实在忍不住了就咬自个儿的舌头。福晋怕她再给咬伤了,让人找了块棉布让她含着。
接生嬷嬷时不时查看着,瞧着是时候了,“回皇后,时候差不多了,您听奴才的,叫您使力的时候您就卯足了劲使力气。”皇后点点头,到底有些害怕,抬眼睛看了看她额涅。
谨慧膝行至床里侧,抓着皇后的另一只手。一阵剧痛袭来,嬷嬷开始叫使劲儿了。
之宜向来是个听话不娇气的人,听了她额涅的话,体力保存到现在,饶是这样,疼痛也消耗了不少的精力,使了几回力,嬷嬷说卡在孩子肩膀那里不好出来,让再使点劲儿。
太医把参片取来让皇后含着,听着里边儿动静跟皇后的声口儿,这孩子怕是没那么好出来,几位老太医商量着,把各种后果的想到了,药方子拟好,做了完全的准备,孩子一出世就都熬上,好过临时抱佛脚。
皇帝在燕喜堂里急的坐不住,皇后在那儿生孩子,自个儿过去了没的让她分神,可几个时辰了都没人报信儿,可见是这孩子还没出来。
突然就不喜欢孩子了,原来这让之宜受了这么大的罪,外边儿雨越下越大,雨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让人越发的烦躁。
李德顺在外边儿候着没敢进去给他主子添堵,让底下人轮着往翊坤宫去探消息,眼下传来的是难产,这可不能再拖,他撞了撞胆儿进去传话。
刚把话说完,外边儿一声惊雷,把天幕都照亮了。皇帝再也等不了了,急慌慌出门,往翊坤宫去了。
“主子您慢着点儿,奴才给您撑伞。”李德顺赶紧着跟上,不多时便进了翊坤宫门口。
皇帝一只脚刚跨过门槛,从里头传来了娃娃的哭声,“生了?”
原来的阴郁转变成喜出望外,惊喜过后又变成担心。门口奴才跪了一地不让皇帝进产房,里头的人听见动静,把拾掇干净的孩子抱出来给皇帝瞧。
一开门,从里边儿透出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皇帝闻见了直皱眉,这得流多少血 ,匆匆瞧了一眼孩子,也没看真切,急吼吼的就要进去,一群奴才没拦住,万岁爷就这么进去了。
里头不说多惨烈,也到底有些一片狼藉的况味。皇后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小脸儿煞白,没有什么气色。
皇帝远远看见了心底直发凉,大步走上去瞧人。
福晋跟谨慧使眼色,一屋子人匆匆退出去。皇帝瞧着自个儿的女人,心里头疼的无以复加,探过身子去吻她,替她拂去额上的碎发,一定是累坏了吧。
没过一会儿工夫,人醒了,瞧见皇帝,之宜脸上挤出个笑,“来啦?”可话还没说多大一会儿,皇后就再笑不出出来了。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皇帝就这么眼瞧着之宜刚露出来的浅笑转成了满脸的痛苦,“我肚子疼。”
这下可把人吓坏了,刚生完怎么还疼,皇帝扭头喊人,急的晃了神儿,之宜瞧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产婆,嬷嬷们又重新进来,太医号了脉,说肚子里还有一个。
皇帝不放心,说什么也不出去,要在产房里陪着皇后生孩子。之宜瞧着这样子,让谨慧出去把李德顺叫进来,把皇帝拉出去。
产房的门再一次关上,皇帝像个孩子似的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时不时传来皇后的哭喊声,好在前面已经有了经验,总是体力有些不支,第二胎生的也快了很多。
当朝皇后命好,独宠后宫不说,还一举生了个龙凤胎,放在大历朝,都是开天辟地头一份的殊荣。京师里都在传,夜里那那声天雷是老天给的预言,皇后的嫡子嫡女就是仙子转世投胎来的。
这回皇帝更有事儿干了,每日忙完了公务就上翊坤宫伺候月子,孩子倒是没见皇帝多伤心,光顾着忙前忙后的照顾皇后了。他觉着自个儿亏欠她,原来生个孩子这么受罪,往后更要千倍百倍的对之宜好。
之宜倒也挺享受,瞧着自个儿爷们儿这么殷勤,那份真诚简直感天动地,到底是个男人,做起女人家的事来,瞧着有些滑稽,让她瞧着都想乐。
“人家男人瞧见自个儿孩子都欢喜的坐不住,怎的不见你记着去瞧?”之宜有些好奇,难道皇帝跟宫外头那些男人不一样吗?
“他们俩把你折腾的那样难受,不瞧也罢。”说这话的时候,听着还有些赌气的意思,之宜听见了恍然大悟,感情这是在心疼自个儿啊。
她朝皇帝伸手,皇帝瞧见了过去坐到她身边。一直一把把人抱住,结结实实的给了个香吻,“原来,你是心疼我啊,我竟没发现。”说完了把头埋进他怀里,心里头满满的透着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