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看破玄机(1 / 1)
当小冬子和胡尚之两个赶到王府时,见端王已在门口儿等他们了。胡尚之下了车,往前紧走几步,跪下道:“小人叩见王爷,给王爷请安!”赵佶一把拉起他道:“行了,行了,我的胡球王!”说着,用袍袖为他掸去尘土,“走走走,快跟我到书房中说话!”两个人一前一后直接去了乐怡轩。
胡尚之常陪赵佶在书房聊天,对这里的一切都已很熟悉了,再加上两个人关系不错,端王对他又没一点架子,因此他到这儿就像在家里一样毫不拘束。赵佶也乐得有人这样,因为他身边的太监们平时对他太过恭敬,有时反倒使他觉得自己太孤单了,连个说句心里话的人也没有。但自从结识了胡衙内,他仿佛找到了知己,不光是俩人球儿踢得来,有时也聊些私下里的话题,而这些却是对太监们怎么也讲不出口的,这也是端王愿意与其亲近的原因之一。
今天,两个人聊了几句闲话之后,胡尚之拱手道:“王爷今日找小人过来,不知有何吩咐?”赵佶笑了笑道:“也没啥,就是想让你挑些高手来,咱们来场上规模、上等级的赛事,大家热闹热闹,也没别的……”胡尚之道:“我当啥,这还不是现成的?只要您吩咐何时比赛,我立马拎些人来,我家就有三十几个踢得不错的,再加上您府上的,人手还不好凑合吗!”赵佶笑着摇摇头,道:“咱这回办,就办场大的比赛,想由你负责搜罗些顶尖高手,也不限于咱两家现有的人员,尽量多找好手儿,到时候踢出个前所未有的水平来,咱要弄得真像那么回事儿,到时候我还要把太后和皇上他们都请来看呢!”
胡尚之听这话乐坏了,心说:谢天谢地,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回我要把赛事办好了,能在太后和皇上面前漏几手儿,只要他们一高兴,没准儿就许赏我个啥官儿当当!这事儿我得好好办,说啥都得把它办好了!想到这儿,他未加思索就痛快地答应下来。赵佶很高兴,看了他一眼道:“这件事乍一看没啥,可要真办得有模有样儿,不动点心思可不行,就只是个球赛有啥?最好能加个外序儿啥的才显得热闹……”“王爷的意思是……”胡尚之有些迷惑不解。
赵佶想了想道:“你比如说在赛前弄个仪式,之后,再弄个啥歌舞啥的,赛后仍来点儿让人高兴的事儿,这么着不就更热闹吗!”“噢,您是说这个呀!”这回胡尚之听明白了,“不就是越热闹越好吗,这可不是某夸口,您就瞧好儿吧,我定能弄得有声有色的,管保让太后和皇上、还有您都满意……”说到这儿,两个人开始商量具体的细节,直讨论了一个多时辰才把方案订下来。
中午,赵佶吩咐小冬子端来酒菜,两个人就在书房里对饮起来。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说着闲话,后来胡尚之偶然间抬头,目光正好落到端王画的那幅美人怀乡图上,他仔细看了一会儿,嘻嘻一笑道:“王爷,您这幅画儿画得真好,那诗也写得好,真是巧极了,也妙极了,好好好,太好了!”赵佶脸上一惊,问:“瞧你说的,我只是随手胡乱涂抹的,好之何来?妙之何来?”胡尚之微笑道:“王爷的画儿,最巧妙之处,在题的诗上……那诗的前两句,尤为含蓄贴切,只是小人不敢讲……”
赵佶不由得脸一红,道:“此乃极为寻常之作,你休要胡乱臆测,绝非你猜想的那样……”说着站起来,将画儿卷好,藏到了隐蔽之处。逗得胡尚之不住地笑。赵佶见他表情和目光都十分异样,开始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总在那儿笑啥?再笑罚你酒,再笑!”胡尚之道:“我是笑王爷想念王妃了,还嘴硬不好意思说,那诗中‘乡思’是否当换成木字旁的‘相思’二字,那‘轻轻’是否当换成言字旁的‘请卿’二字,读起来便是‘相思滋味苦’‘请卿画中来’……”见被人点破玄机,赵佶羞得满面通红,假装沉下脸来道:“你休要胡说,哪里像你猜的那样儿,这话你千万别到外面瞎讲去!”
胡尚之见他这样,马上害怕了,道:“小人只是跟您说个笑话,就是借小人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去胡说……”赵佶见他这么讲,才放下心。两个人喝完酒,已是午后未时。之后,胡尚之又坐了会儿,便提出告辞。临行前,赵佶再三叮嘱他快点筹办赛事,有困难尽可找王府。胡尚之也痛快地表了态,作了保证,说不出五日事情就会有眉目。赵佶听了非常高兴,一直将他送出府门外。再说严府这边,自从杜胜杰来过一回,全家上下都乐坏了。尤其是严世成夫妇,见姑爷出落得这般英俊,而且还这么有才气,高兴得连梦里都常笑醒,于是每过个三五日便送些东西到太学,有时是吃的,有时是换洗的衣裤,也有时是零用钱。每次都感动得杜胜杰心里热乎乎的。
这阵子,金莲也听说了这件事。她倒没怎么多想,心里仍然很平静。她自幼凡事都听父母的,是凡他们决定的事,她便认为是对的,是好的,是最合理的。只要有他们在前引路,她就会快乐而且毫无顾虑地往前走,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就是在婚事上也不例外,她想的仍是那么单一,那么纯真,那么美好。杜胜杰来府上那天,她们三姐妹正好进宫没在家,回来后才听丫鬟们说姑爷来过了,还说长得多么多么英俊,如何如何有才气,夸讲得不得了。对大家的溢美之词和评论,她也没怎么在意,只是觉得有股淡淡的甘甜涌上心头,令她久久陶醉其中,并且一直挥之不去。
自从有了这件事,杜胜杰便成了玉莲和月娥的口头禅,动不动就拿这开玩笑,后来缦儿也听说了,更是成天“姐夫这样”“姐夫那样”地逗她,有时闹得她心里很烦。暗想:这人们也真是的,女人谁不找婆家嫁人?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干吗老说这些无聊的话呢,难道有个婆家就稀奇了?以后你们谁不这样啊?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她怎么也想不通。后来每当别人拿这和她说笑时,就假装生气,不理她们。但是,这丝毫也没减弱她们的热情,反倒说得更厉害了。见是这样,她便随她们去了,既是大家都长了嘴,爱说就说去吧,这样时间一长,她也就习惯了。
最可气的是弟弟肃文,这阵子又不长记性经常逃课,每当金莲管教他时,不光嬉皮笑脸地不听,反而逗弄着说:“你你你,再对我这么凶,我就跟姐夫告你去,说你的坏话,你不信?我一会儿就到太学找去……”气得金莲哭笑不得,常狠狠给他一巴掌。这肃文不仅不怕,反而说得更凶了。她稍一追赶,他早比猴子还灵逃走了。有时气得她胸口生疼,但是毫无办法。
这天,适逢学堂放假,夫人金氏又打发肃文去太学送洗过的衣服,恰巧他已约了同窗去看戏,所以百般的不愿意,道:“家里那么多下人,老使唤我干啥,我又不是没事,这回倒好,我成了跑腿儿的了……”金氏耐心地劝他道:“使唤别人,哪儿跟上你去好呢,正好你也瞅瞅太学到底咋回事儿,也看看人家是咋念书的,好有个样儿照着好好学学,将来你长大了,少不了像你姐夫那样儿,这会儿就熟悉熟悉环境有啥不好……这是你,别人想去连门儿都进不去呢!”
肃文把嘴噘起老高,嘟囔道:“瞅瞅瞅,有啥好瞅的,都去了几趟了,还不是那样儿,比我们学堂还严,连放屁声儿大了都不行,我才不去遭那活罪呢!”金氏把脸沉下来,抓起掸子吓唬道:“你……你这孩子咋这样儿呢?这么小就不思上进,将来还了得吗,咋严家几代人哪个不是进士出身?你如此不争气,以后这家还不败在你手里……”她越说越气。吓得肃文连大气儿都不敢出,马上把头低下了。金氏还想骂,然而门帘儿一动,金莲、玉莲、月娥和七公主缦儿走了进来。原来今天四个人又约好了去逛街、买脂粉,另外缦儿还要去金银铺打一对新式的耳环,月娥也有件衣服要去找裁缝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