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恼人的事(1 / 1)
冥婚,是一种将死去的未婚男女按照一定礼仪合葬的传统习俗。据说只有这样,死者的灵魂才能安息。不然它们就会频出闹事,搅得生人不得安宁。因此,是凡死去的孤男孤女,家属一般都会为其择偶,操办婚礼,并且合葬到一起。以求死者安定,生者安心。那些横死的人就更是如此。
今天,齐仲虎家出现这种丢尸的事,他自然是急得不得了。这本来就是个不讲道义、做事不择手段的人,这回遇上这种事,他能不疯狂吗,更何况小虎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从小就喜欢,就心重,他又怎么会不为儿子找回“媳妇”呢。若是此事真的毫无进展,他那老婆夏氏也饶不了他。这齐仲虎你休看在外面整天凶巴巴的,却十分惧内,尤其是怕这夏氏。总之,不管从哪种因素来说,他都只能向前不能靠后,无论如何都得把儿子的事解决好。此事他真的是连半丝的退路也没有。
昨天他就琢磨过,要破这个案子仅凭自己的力量也许是有限的,必要时也只能是求助于官府。自己的手段几乎用得差不多了,而那两个被抓的贼人,却无论怎么用刑也不供出同党,死也不说藏尸地点,仅这一点就足以令他头疼。昨晚本想用他们做诱饵,将那伙同党一网打尽。然后找个骨头软的逼出点线索来,但是最终还是失败了。现在他苦恼透了,也心烦透了。他觉得自己眼前的路真的是太难了。
现在他一想到那两个盗墓贼,就忿恨不已。那张力他是认得的,是张财主的儿子,至于另一个人的身份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估计肯定是张力请来的帮凶。对于张力,他向来看得很轻。因为那只是个破落子弟,先时凭着祖业维持生计,眼下潦倒得靠卖字糊口,一个穷得不能再穷的人。但他做梦也想不到,就是这样个人居然请来了那么多武功高手对付自己……每想到这些,他心里就恨得不行。
还有一个迷他解不开,就是张力为什么挖那死人。要弄去个活的还说得通,挖个死的去做什么呢?他百思不解。虽然他也去孙子初家要挟恐吓过,但只不过是敲山震虎地去试探他,看他与此事有无联系,后来通过察言观色断定,这事根本与他无关,因为丢了尸体孙家和他一样着急。现在他很怀疑人们背后的议论是不是真的,因为下葬那天张力拦过轿子,并口口声声说孙美琪没死,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孙美琪岂不是被这伙人救走了,藏在什么地方了……一想到这儿,他的脑袋都快爆开了。眼下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官府那里了,他要不惜一切代价笼络住丁知县,以求他快点破案。本来他与丁知县是认识的,而且还有一些交情,但为了更保险些,他又想到一个人,他要请他出面去催办这案子。他比谁都清楚,在这世界上除了用钱贿赂,人情的路子也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两方面的功夫都做足了,他不信丁知县不撤着欢儿地给自己办事。
今天他要找的这个人是他一个表弟,叫荀阿七。此人也住在双水镇,他与齐仲虎家仅隔着一条街。由于住得近,又是姑表兄弟,这荀阿七几乎是齐家的常客,但齐仲虎几乎不大爱理他。这荀阿七也识相,他只是有事无事常和管家胡世宝去聊天,从不轻易去打搅齐仲虎。其实齐仲虎看不起他的原因也没别的,就是因为他馋懒奸猾、嫖赌成性、不务正业。你休看齐仲虎是个恶霸,品质很坏,但他却是个兢兢业业过日子的人,因此他对荀阿七很看不上眼。
这荀阿七今年二十五六岁年纪,在家排行数七,上面有六个哥哥他是最小的,自从父母过世分得份家业,他没用上几年就败光了,后来沦落到卖枣糕为生,那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挣点钱不是送到赌场,再不就送到妓院。但是最近半年,齐仲虎发现荀阿七忽然变得手头阔绰起来,而且糟糕生意也不做了,整天混际于赌场酒店,还有不少大户人家的管家少爷们常找他,后来和胡世宝一打听才弄清了原委。
原来,荀阿七在三年前结识了一名叫苏圆圆的妓女,两个人情意相投经常往来。这荀阿七把变卖家业的钱几乎有一半都花在她身上,后来有一次妓院里闹强匪,还救过苏圆圆一命,为此他身中数刀差点被砍死。从那儿以后苏圆圆为了感谢他,常接济他些钱物,两个人的关系好得跟一个人儿似的。听说近几个月苏圆圆交了好运,知县丁家俊爱上了她,两个人如胶似漆的几乎日日形影不离,这么一来荀阿七便通过这层关系办了不少大事,从中捞了许多银子,要不为何那些有钱人都找他呢。今天,齐仲虎也是想利用荀阿七找苏圆圆去吹丁知县的枕边风,他相信这种风比什么都灵都好使,是钱根本无法做到的。
这会儿,也许是清早的原故。当齐仲虎赶到荀阿七家门前时,他还没起床,仍在睡懒觉。齐仲虎让仆人敲了好一阵子门才把他叫起来。可能他昨天又去赌钱了,睡得较晚。只见他熬得两眼通红,头发也披散着,歪歪斜斜的样子十分慵懒。齐仲虎此时不由得一皱眉,但考虑到是来求人家便堆出一副笑脸来。
这荀阿七论相貌也够得上英俊二字,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白白的脸蛋儿,特别爱笑,一笑脸上便出现俩酒坑,十分招女人喜爱。但是,齐仲虎无论横看竖看都看他不顺眼。
荀阿七见来的是齐仲虎,当时把眼睛就笑细了。心说:不用问,他也是来求我的,要不好几年都不登门儿,为啥这会儿肯来了,这回呀,我非得好好敲他一笔不可!想到这儿,忙点头哈腰地把他让到屋里。
齐仲虎有三四年没有到这里来了,自从姑父姑母去世。眼前这是处老宅院,屋子雕梁画栋的很宽敞很明亮。原先姑母在世时一直收拾得很干净很利落,可现在却变得蛛丝满梁、灰尘满地,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了。因为原来那些桌椅家具都让荀阿七卖了。
这时,荀阿七已把床头的被子挪了挪,让出一块坐的地方。他用手拂了拂道:“你坐这儿吧,虎哥!”齐仲虎冲他笑了笑勉强坐下了。他又张罗着去烧火,被齐仲虎拦住了。“快别忙活了,我是喝了水来的!”荀阿七道:“虎哥,你吃了饭没有啊?要不在我这儿凑合一顿儿?”说着又要去做饭。齐仲虎双手拉住他道:“吃了,吃过了,你快别忙活了……来,你也坐下,和我待会儿!”荀阿七找了个小板凳坐在了对面,笑笑道:“虎哥,这么早过来,找我是不是有啥事?”
见问,齐仲虎开门见山地说:“可不,我不正为小虎的事为难的了吗,你大概也听说了,我捉了两个盗墓的,昨天全把他们送县里去了,可是光送去有啥用?没人给咱抻劲也不行啊,这么的,我就想起兄弟你来了,想找你帮个忙……”说着从腰里摸出两个金元宝来,往床上一放。荀阿七一见金子,眼睛当时就亮了。但他仍假装客气,道:“你看看,赶快收起来,咱哥儿俩你还客气啥?”说着,过来把金子往齐仲虎怀里塞,“你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兄弟甘愿效劳,何必这么客气呢!”齐仲虎把金子重新放到床上道:“阿七呀,这个可不是给你的,你出去为哥哥办事儿总得找人吧,找人哪有不花钱的,怎么能让你亏本儿呢!”
荀阿七见他执意要给,便不再阻拦,道:“虎哥,你太客气了,不知我能为你帮啥忙?我又无权无钱的,一个小老百姓……”齐仲虎道:“咦!怎么是小老百姓呢?我知道现在你可不得了了……”“我个穷卖枣糕的,有啥了不得的?”荀阿七装糊涂道。齐仲虎笑着看了他一眼道:“你呀,你以为虎哥啥也不知道?你和圆圆好,圆圆和知县老爷好,对吧?那圆圆啥事儿不都听你的,现在在这县里头谁还比得了你,连知县大人不也得听你的话吗?说真的,往后我还得仰仗着你关照哩!”
他这几句话说得荀阿七脑袋晕晕乎乎的,美的心里七荤八素的。不过,这是个贪婪狡猾的人,心里盘算道:我跟圆圆好,不是外人不假,她也不会跟我要啥好处……可是要按常规讲,你拿这么点儿东西来,就让我去走动人,我去了打点别人的,自己能剩下啥?这不白给你跑腿儿吗,这年月还有白当二小子的?再说你也不是没钱呀,咱俩是亲戚咋的啦?亲戚就得白跑白干?他这么一想,便假装着为难,道:“我哪儿有你想得那么能耐,我和圆圆关系是不错,可她哪里左右得了县老爷!虎哥,你别听别人胡说!”齐仲虎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冲他微微一笑道:“你呀,你就别跟我装了,她咋回事儿我还不知道?”说着,从怀里摸出个锦盒儿来,“你把这个给圆圆,她看见准喜欢,这可是我家祖传的东西,可贵重了!”
盒盖儿掀开后,只见是一枚耀眼闪光的钻戒,做工精美得无与伦比,非常的珍贵稀有。荀阿七一见这个,把眼睛都看花了,乐得嘴都快咧耳朵上去了。齐仲虎道:“这个你一定交到圆圆手里,等把事情办好了,我另外再重重谢你!”荀阿七接过锦盒儿,仔细地揣进怀里道:“既是啥也瞒不过虎哥,那我就让她试着说说去,只是行不行的还吃不准!”齐仲虎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呀,你就别跟我瞎说了,只要你一开口,事情还有办不成的?”荀阿七听这话,不由得笑了。接着,两个人又谈起了尸首被盗的事,一直聊了好一阵,齐仲虎才告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