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蜀山凌霄(1 / 1)
一年后
鬼域孤山之巅,悬崖峭壁之上,浮云海雾之中,盘坐已久的月玲珑睁开眼睛,舒展开双腿,面露愠怒之色。只见玄天吐纳着云海之气,周身笼罩在一种奇异的微光之中,倒是一片恬淡自在。月玲珑越发觉得气愤,霍地拽玄天袖袍一把,道:“一年来只是打坐、调息、修心,那心诀我已练得熟透,你何时教我剑术,我都快忘记剑的模样了。”
玄天缓缓睁开眼睛,微微冷笑道:“凡人修行,无非武道、侠道、仙道:其中武道为下等,打斗争胜而已;侠道乃中,以武力行大义于天下;上道为仙道,可得逍遥长生之法门。这些,你可知晓。”
月玲珑双目怔忡,身体僵着一动不动,不置可否。
玄天继续道:“在这之外,有上上之道,是为极道,成神,登九霄之顶,位列天宫。”稍顿一下看月玲珑反应,才又继续道,“而我教你的,是那仙道,可通五蕴,达天听,乃至控气御风。”
月玲珑只闻玄天的声音,蚊虫般在耳膜间震响,丝毫不明其意,但似乎很高大上的样子。忽脑中光芒一闪,道:“你是何道?”
“魔道!”
月玲珑仔细回想,似乎玄天刚刚没提到魔道,正要追问,却只见玄天立起身来,衣摆在风中翻涌,目光穿透云雾,专注地望着什么。月玲珑仰望着他冷峻的侧脸,竟看到了无尽的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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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仍时不时地趁月玲珑熟睡时,闯入她房间来,不可避免地被她发现了若干次,他均装作若无其事地推门而出。月玲珑气极,总要叫嚣威胁,皆不奏效。
这次,又是如此。不同的是,睡梦中的月玲珑感觉到了房中有股微薄如丝的气息,猛地睁开眼睛来。眼前的玄天静静地凝视着她,见她醒来,竟勾起唇角。月玲珑瞬间弹起,被吓得缩进角落,不住喘气,愤愤道:“求你了,你能不能别总是如此。”
玄天充耳不闻,竟道:“看来你已入了门道,我将气息遮住,竟也被你嗅到。”
月玲珑傻掉,大半夜,莫名其妙地跑到别人房间,说莫名其妙的话,真是莫名其妙:“难不成,你喜欢我?”
玄天唇角抽了下,眸中快速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彩。他避开月玲珑逼问的视线,转身至门口,急切地拉开门,脚步有些仓皇。月玲珑看着他一出门便向右拐,心下诧异,开口道:“你走错……”刚开口,又见玄天身影闪回,向左侧走去,才幽幽将未完的话吐出,“方向了。”
反常!极度反常!玄天脚步如此之乱,月玲珑一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对玄天来说,这可是他平生的第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体发烫,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他忙在床榻上盘腿坐下,凝神调息,可始终无法平静。
清晨,月玲珑依时到崖顶来,玄天早已立在那里,依然是那副倨傲的身姿,似乎夜间的事并没发生过。月玲珑故意咳嗽一声,玄天仍动也不动,他早就知道月玲珑到了,连她从哪条路上来的都知道。他一言不发,待月玲珑在他身旁站定,他冷冷道:“我要配的丹丸中缺一味药草,就在这山中,你替我寻来。看你内力精进不少,正好试炼一番。”
月玲珑持着玄天给的帛书,看了半晌,上面绘着药草图形,名为凌霄血阴花,玄天只说此为至阴之花,得在背阳处找。她慢慢吞吞地拖时间,奈不住玄天百般催促,最后简直是被轰走的。她边走边骂,用她平生所学将玄天里里外外骂够一通,其实无非是混蛋、无耻之类,谁让她不会骂人呢,但就这样已经让她心中平衡许多。
玄天不教她东西,对她又冷漠,还夜闯她闺房,月玲珑数次对玄天说要离开,也不是她光说不做,因为不知道玄天给这座山施下了什么结界,她居然走不出去。慢悠悠地往前挪,不时被路边的花草吸引去视线,驻足片刻。玄天远远看着月玲珑,冷峻面容下的一颗炙热的心波涛翻涌。忽然,在他周身荡起一阵飓风,转瞬之间腾跃而起,再深深望月玲珑一眼,御风而去。
月玲珑手中多了株狗尾巴草,左敲敲右打打,百无聊赖,口中嘟囔着:“血阴花,在哪里?在哪里?”
玄天御风,眨眼千里,落在蜀山山腰上。他骗了月玲珑,他是需要凌霄血阴花,但那花不在自己的孤山,而是在蜀山。当日他被师父正阳子的至阳之气所伤,需至阴之物来解。一年多来,虽调息运气好了大半,可要真正痊愈,必须服用凌霄血阴花。而凌霄血阴花并不是遍蜀山皆是,却又只存在于凌霄顶上,那是师父正阳子居住的地方,至阳之地玄阴之所。
玄天极目遥望,凌霄顶被浓重的雾气所遮,而且那雾并不寻常,根本望不透,更别说感知师父的气息了。可无论如何,此事不得不做,临来时他已做好了一切准备,他必须强大,唯有强大方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如不然,他情愿死。倏地腾飞而起,向着蜀山之巅凌霄顶,只见,在玄天接近那雾气时,云雾中绽放出万道白光,形成一个庞大的光盾,将玄天挡住。力道冲击之下,玄天向下坠去,勉力在半空中停住。他飘然落下,心头一颤,师父布下此结界,难道是知道自己要来?
月玲珑走得累了,就地坐下休息,托着脸颊,空茫地盯着地面,愣神:也不知扶苏现今怎样?
扶苏在行宫大殿的椅榻上盘腿而坐,半托着侧脸,脊背微弯,略显凄迷。殿门外响起环佩叮铛之声,扶苏全然不闻,等来人立在身侧,才下意识抬头瞄一眼,低声道:“你来了。”
来人举眸顾盼,粉面含春,轻启小口道:“妾身为殿下做了碗银耳玉露羹。”说话的同时垂下眼眸来,一副惹人怜爱的娇羞模样。
扶苏连看也不看,只道:“搁下吧。”
那人依言将玉露羹放在几案上,却迟迟不愿离开。
扶苏抬眸看去,问道:“还有何事?”
那人回道:“不知殿下因何闷闷不乐,可否说与妾身,为殿下分忧。”
扶苏哭笑。分忧?此忧无解!他看着自己这位新娶的妃子,倒也如花似玉,可是不是她。秦王为他安排的这门婚事,此女乃名门之后,来路不小,其父为王贲,祖父为王翦,均为朝中的重臣名将。
这王氏女家教极好,对扶苏关切备至。扶苏虽有万种火气,却不能对她发,只摆摆手道:“无碍,你退下吧。”
另一边,月玲珑拾起一颗石子,掷向远方。她在此与世隔绝,不知人间之事,什么都知道的玄天也鲜少讲给她听。歇够了,起身再向前行出一段,血阴花得影子也没有,真令人烦闷,索性踏上了归途,心里算计好就跟玄天说找不到。又再路上拖延半晌,才回到石府,没有玄天,又到崖顶,仍没有。
玄天去了何处?难道出山了!他背着自己出山了?可恶!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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