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会(1 / 1)
青光元年,倾朝太子妃花兰诞一男婴,天大变,后大雨三日。一日奶娘忘记喂食,孩啼,骤雨,喂之,停止。太子视天赐麟儿,为未来天子之照,取名为倾天。青光七年,太子长宏继位太子妃薨,天大雨,视为不详,知倾天所为,骂之,后大雨三月,百姓水灾严重,大臣说要祭祀上天,焚倾天,祭上苍。太子不忍,众臣相逼,后喂毒之,倾天七岁薨,大雨一年。倾朝经过雨年,后一年大旱,这时大臣才明白逼死的是天子。可是已经后悔莫及。
太子长宏为大旱伤神疲劳过度,昏厥。天感诚意,降之。
武德十年,长宏宣布二公子倾言为太子。
“公子,真的无所谓吗?”小远是和公子年纪相仿,可是他却能无忧无虑,公子只能淡泊性情。
“我拒绝他的时候,你不是明白了吗?”
“可是,”
“好了,准备晚饭吧,我饿了。”公子笑着说,“等过两天我们下江南吧。”
“出去散散心也好。”小远说完兴高采烈的跑走了,没有听到他说,只是想逃避某人罢了。
初春江南烟雨蒙蒙,绿叶新吐,撑着油纸伞走在这江南水乡之地,感觉自己都变柔和了。
经过十天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这江南雨巷,看到青石暗雨,低檐飞户,真是处处江南。
“小远,看看前面怎么了?”狭小的巷子前面竟围着水泄不通,小远挤了半天好不容易打听出来,原来是一个人晕倒在地,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相救,公子摇摇头,小远明白他的意思,大声喊道“让开,让开,我家公子来看看。”人们自觉让开一人过道,公子蹲下去探探他的鼻息,原来如此。
“醒了?”小远扶起他,方尧望着这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还好意思说,竟然饿晕在马路上,是遇到我家公子这么好心的人,不然饿死也没人管。”
“不是马路,是巷子。”方尧辩解。
“你这人怎么这样?”小远指着床边的粥,“你自己喝吧。”转身准备离开,方尧叫住他,“你家公子叫什么?”
“公子就叫公子,傻。”小远嘲笑他就跑走了。
“你才傻!”方尧端起粥,大口的喝了起来。
“他怎么样了?”公子问到,小远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还问他是不是傻?公子笑着说,“你才傻。”
小远不满的嘟着嘴,“公子。”
“既然他醒了,我们就走吧。”江南水乡,不乘船都不叫下江南。烟雨绵绵,渔舟泛晚,真是江南雨,风送满长川,碧瓦烟昏沈柳岸,红绡香润入梅天,飘洒正潇然。朝与暮,长在楚峰前,寒夜愁欹金带枕,暮江深闭木兰船,烟浪远相连。(望江南——宋、王琪)
“竟然就这样走了,小爷最不喜欢欠人情了,这可怎么办?”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点心吃起来,这时一个老仆跑过来,“少爷,少爷。”方尧听到这个声音吓得赶紧从窗户逃走了。又要开始逃难的生活了,方尧心里呐喊道,爹娘啊,放过孩儿吧!
“这里真美,公子,我们一直在这里好不好?”小远可怜巴巴的望着公子,公子笑而不语,急死他了,船似乎也跟着急起来,摇晃得厉害。船夫跑到他们跟前,“遇到漩涡了。”
“什么?现在怎么办?”小远急的乱跳。
“已经在尽力抢救,不过还是做好跳湖的准备,不然进入漩涡带就无法脱身了。”船夫打好招呼回到后面。
“公子,我不会游泳。”小远急的要哭了,感觉肯定要跳湖的,这次漩涡来得一点征兆都没有,肯定没救了,什么闲情雅致跑来游湖,结果摊上这事。
“到时抓紧我。”公子握住小远的手,在船夫一声令下跳入湖中。
“你醒了?”方尧端着一碗汤药过来,公子望着这陌生破旧的地方,“小远呢?”
“谁?”方尧望着他,原来世界上有人长得可以这么好看,眉如翠羽,眼如点漆,面如凝脂,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重点是还是一个男的,可以说是倾国倾城,好险是男的,不然又要红颜祸水了,这些话在救他的时候已经反反复复的在心里叨咕很久了。
公子推翻汤药,低头压抑着情感,不是抓紧了吗?不是不许放开,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为什么连他都让自己失去?不相信,不相信上天会这么残忍,准备起身,被方尧按了下去,“你这是要干嘛?刚刚死里逃生,早知道这么想不开,也不用浪费小爷这么多精力。”
“谢谢救命之恩,不过我有要事在身,必须要走,实在抱歉。”
“不就是要找那个叫什么小远的,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好好休息,说不定他早被人救走了。”方尧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不想他走,可能觉得美人养眼,想多看几眼。公子似信非信的坐好,现在的身体状态确实不适合走动,想起喝药,望着撒在地上的药汁,不好意思的望着方尧,“对不起。”
“没事,还有,我去盛。”方尧回身取药,想着他一脸抱歉的模样,不知不觉就笑了。
仅两天时间,公子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方尧查到在渔村有消息,公子准备拜别方尧自己前去寻找,可是他非要跟随。
“方兄救命之恩,来日定当涌泉相报,这个应该值一点钱的,此去未知,实在不必劳烦。”公子取下随身玉佩,交给方尧,在公子看来不过是担心没有相救报酬而已,可是在方尧这边,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跟着他,可是就是想跟着,他就不是压抑性情的主,当然要死皮赖脸的跟着,才不管呢。
“反正我也无事,再陪你找到你弟弟不是有更高的奖励?”方尧颠了颠玉佩,“这就先放我这,等找到你弟弟把你们送回家,我再要别的。看来这次我赚到了。你叫什么?不然恩人怎么叫你?”方尧的样子,让公子很是不悦,可是却不能说什么,只能由着他,接下来真的那么容易找到小远吗?“花霖。”
“不是,为什么不是,小远,你在哪里?”公子花霖从渔民家跑出来,里面的人是船夫,不是小远,他的小远在哪里,世界很大,可是他唯一依靠就是他了,如果上苍连这个都要收回,是不是太残忍了?方尧在后面跟着,感觉到他的孤独,感觉到小远对他的意义非比寻常,可是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望着他难过,自己的心为什么也觉得不舒服。
方尧整理好情绪,走到花霖身边,“会找到的,周边没有人报官有人丧生,这是好事,会找到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会的,一定会找到的。”花霖回头朝方尧说,“能帮我买一些纸笔吗?”
翌日,方尧买到了纸笔,不过钱从哪里的,花霖没问,方尧也没说,在花霖看来现在方尧的付出只是为了以后更高的回报。片刻之间,一个栩栩如生的人跃然于纸上,方尧望着画中人,这就是他的弟弟?为什么差别这么多?再望一眼低头认真画画的花霖,有莫名的悸动。
初春江南,因为这次的意外,似乎变得更加的阴雨绵绵,好像在说抱歉。方尧望着绵绵细雨,感觉自己都压抑了,再望望自己破旧的屋子,其实就是一个破庙,望了一眼屋中的美人,顿时觉得这里就是金屋啊,那闷闷不乐的脸,让自己很有一种罪恶感,明天一定要加紧寻找。
街上车水马龙,可是有两个人亦步亦趋的走着,四处向人打听。
“这人我知道,前几天差点以为要死了,怎么?你认识?”男子疑惑的望着花霖,花霖激动的握着他的手,“他是我弟弟,麻烦带我去找他。”
“好啊。”男子准备领着花霖要走,方尧跟上去,停住了脚步,让花霖很纳闷,男子解释道,“他现在失忆了,见到谁都怕,所以你先见见,免得引起情绪波动。”男子的话让花霖使了眼色不许方尧跟着,花霖想到小远失忆,又是一阵内疚。待他们走远,方尧望着远方,吐舌,“我才不相信呢。”
花霖望着越来越不对劲的道路,不由得开口问男子,“小远真的在你那?现在他好不好?”
“当然,相信以后你也会很好的。”花霖还没反应过来男子阴阳怪气的话,鼻子就被人用布捂住了,昏厥过去,男子望着花霖,“从来没有见到这么美的人,这次可要卖个大价钱。”
“花霖,花霖,花霖。”花霖隐约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可是眼睛为什么那么重,睁不开。“该死,中了这么下三滥的招。”花霖感觉被人抱起,身体轻飘飘的。
“什么人敢来抢赵爷的人?”还是那个男子,望着方尧,“你这是找死知道不?”
“不知道。”方尧望了一眼怀中人,花霖,你可知欠我多少?提气而上,直接擦身而过,如烟而逝。男子眨眼之间,人就消失不见,手下人都吓呆了,只有男子怒握双拳,咬牙切齿的望着前方。方尧望着满脸通红的花霖,除了急什么忙也帮不上,这个又没有解药,突然花霖睁开眼,妩媚的望着方尧,接着就晕了过去。
“小远呢?”花霖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怎么回事?慢慢想起来了,心里不由的失望,又是空欢喜一场。
“还小远,差点你就掉进狼窝了,还找你弟弟,如果你弟弟和你一样傻,估计凶多吉少。”方尧的话刚落,自己就后悔了,花霖蜷缩在角落,一言不发,外面电闪雷鸣,这个破庙好像在严肃地考虑能不能承受住这次洗礼?“你别在那坐着,一会下雨估计就要淹了。”花霖还是没理他,果然一会雨就下了,方尧望着破庙摇摇欲坠,可只有在花霖的周边竟然是干的,抬头望着屋顶,不至于吧,就那好?刚想,自己头顶的瓦片就掉落了。差点砸到。赶紧凑到花霖的身边,分享唯一不漏的地方。
方尧靠在花霖身边,过了很久,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见不理,继续说,可是花霖从始至终就没有理过他,到后来方尧就扯着嗓子喊,在这雨声和嘈杂声中,度过这个曲折的一天。
经过这次,天变得格外的蓝,连人也变得格外的清爽,可是花霖却无精打采的望着外面,似乎寻找小远越来越渺茫。方尧知道昨天的话太伤人了,自己怎么就不经过脑子说出来了,有什么好办法弥补?方尧绞尽脑汁的想啊,过了很久,终于绽开眉头,笑着望着花霖。
“阿花,我们出去逛逛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方尧竭力的劝说花霖出去,这样才能好实施他的计划,可是花霖经过上次的事有些沮丧,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你自己去吧,明天我打算回京城,如果要钱的,就跟我一起。”花霖已经绝望了,自己再拖下去,小远就很危险了,虽然不想借助他的力量,可是自己无能为力。
“不行。”方尧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望着花霖诧异的眼神,他眼神四处飘散,寻找最好的理由,“因为,因为,因为小远在这失踪的,回到京城很浪费时间的,这样更不容易找到了,难道你不想找到你弟弟?难道因为一两次的失败就放弃了?”方尧望着花霖动摇的目光,知道自己说的不错,唯有自己明白为什么不想他回到京城,回到京城,他们再无可能。
“这里我们没有人脉,没办法大范围的寻找。”
“谁说没有,红剑山庄现在正在招贤纳士,等成为红剑山庄庄主的徒弟,凭红剑山庄在江湖的地位寻找一个落水之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说完立马望着花霖,生怕他拒绝。
“真的?”花霖半信半疑,对于江湖的事,他不是很清楚,可是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红剑山庄的。红剑山庄是武林第一大庄,以御剑著名,更甚红剑。江湖传,红剑御,无人敌。而红剑相传是上古时期女娲遗留下的女娲陨石所制,有开天劈地之神力,世人真正得见的只有红剑山庄的庄主,因为以红剑山庄的实力,普通之剑足以。
“比珍珠还真。”方尧真挚的目光让花霖实在不忍拒绝,反正自己也不愿要他的的帮助,如此更好。
然而他们出发的第一站不是红剑山庄,而是在花灯会。
“这是干嘛?”花霖望着各色各样的花灯,琳琅满目,这样热闹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好奇但又胆怯的望着方尧。
“当然是给你放松心情,明天就出发红剑山庄,当然要最好的状态,对了,你会武功吗?”
这话又戳到花霖的伤心处,转身望着花灯,不理他。方尧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悻悻的跟在他后面,半会冒出头说,“天鹅飞去鸟不见,良字无点双人伴,受字家中友更换,尔的身旁有人伴。是什么啊。”方尧不厌其烦的问着,花霖转身说到,“我很爱你。”四目相对,方尧望着眼前这个不可方物的人,在救他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这辈子逃不开这劫。想起当初救他时候想算是还了救自己人的恩,哪知掉自己的坑?花霖感觉到这暧昧的气息,连忙退后的几步,不再说话,望着这对对情侣,心里竟有别样想法。
花灯会每月的十五都会举行一次,本来是为了给单身男女一个交流平台,时间长了,这里也渐渐繁荣起来。花灯会最大的看点在于采花灯和猜花灯,官府出面搭建一个十九层的花灯塔,摘到塔灯的可以获得五十两白银,那文的呢?由乡里名师出题,谜语挂于塔灯之上,待摘下塔灯答出者,也可获得五十两。
“一百两我们赚定了。”
“一百两?”
“我武你文,天下无敌。”说罢飞向平台。
“这次刚好是花灯会整整十年的日子,当年大雨大旱两年,弄得民不聊生,上天感陛下诚意,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如今更是立太子之年,所以刘大人特意拿出一百两嘉奖得主,还有这个——情人扣,不过这个只有采花灯得主才有。”主持人手拿一对玉腰带,如两蛇相缠,缠绵悱恻,蛇头相吻,接于带口,完全诠释了情人扣这个名字。只见方尧夸张的动口,没有发声,但不难猜出他说的是什么,“我们赚翻了。”花霖没有理他,似乎在想什么事。
在主持人一声令下,二十几人齐身飞向塔顶彼此搏斗争抢,这没什么规定,在摘得塔灯之后方可落地,否则失败。没过半晌,已经跌落十几人,方尧在打斗中渐渐到达塔顶,摘下塔灯,飞身而下,塔灯布帘迎风而落,待方尧落地,布帘刚好完全打开,“十日思念如渡十月,日落草塘大雁踩日,田鸭似鸳鸯把心牵,今昔对情将心独向。”
“阿花,靠你了。”方尧笑着望着花霖,众人瞩目,好似他们也是羡煞旁人的一对。花霖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很不自在,不想搏了方尧,缓缓地开口,“朝夕思念。”顿时台上响起一阵掌声,接着一阵雷鸣。“我的阿花最棒了。”方尧很自然地揽过花霖的肩膀带着他一起上台接受奖品。他不会知道这简单的话语,动作,方尧在心里练习了多少遍,才敢这样做。
夜微凉,人影成双,无言相对月无殇。方尧想打破这宁静,可是心里不知在纠结什么,迟迟不肯上前。
夜凉如水,蓦然回首,惹动谁的心?花霖直直的盯着方尧,好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方可罢休。
“我的钱给我。”原来他一直在想的是这个啊,害的方尧瞎担心。方尧耸耸肩,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给我的就是我的了,不然这腰带给你一个,反正我也没有人。”方尧避开他的直视,把情人扣硬塞给花霖,生怕泄露自己的秘密。面对这样无赖的方尧,花霖也无计可施。只求红剑山庄之行不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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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入人眼,灯灯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