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 29 章（1 / 1）
我说如果我爱一个人，我会勇敢地告诉他。告诉他，是的，徐珉，我爱你。可是，我反复说了多次，你为什么还要质疑我？如果你嫌我的告白不够多，我会说一辈子，直到你背弃我——那个时候，我真的有这样的想法。直到，你侮辱我。
再次返回的宋祈森，抬起了徐凯跞的脸，他的手指不停抚摸徐凯跞的脸，就好像在抚摸一件瓷器，用他罪恶的手。
“长得太漂亮了，不是吗？”
“是，”在旁一个身着灰色大衣的手下附和道，“从没有见过一个男生长成这副模样，比女人都他妈好看。”
身着灰色大衣的手下一边赞叹着，一边用眼角余光四下打量着徐凯跞。而这些打量，这些不怀好意地审视，昏迷的徐凯跞是完全不知道的。
“你喜欢他？”宋祈森将手收回，徐凯跞的脸垂了下去。
“不，不敢。”灰色大衣手下慌张回答。
“这没什么不敢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忠心耿耿，我早就想回报你了。可是平常给你钱，你们大概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呀，如果想要，没什么不敢的，你是我的兄弟嘛。”宋祈森一边说一边靠近手下，他的掌拍打着手下身上的灰尘，一副怜爱兄弟的殷勤。
两个相视而笑，一股情.欲的味道熏满了整间小屋。
如果知道自己最心爱的情人被别人糟蹋了，徐珉会不会歇斯底里？光凭想像，如今的宋祈森都觉得兴奋了。他巴不得现在就快速回到惑帮，然后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于徐珉。徐珉会有什么反应？是疯狂地打自己一拳，还是会痛到无法抑制地哭泣？不是都说不爱了吗？徐珉，他的“不爱”怎么可能骗过宋祈森？不是不爱，而是爱人无法和权力相比较。在爱人和权力之间，如果要选择，宋祈森会选择权力，那么同样的，他相信徐珉也会。徐珉不就是这样做了吗？欺骗了爱人，然后带走了权力。
狰狞微笑的宋祈森紧紧握住车盘的手在为胜利而兴奋。
果不其然，徐珉已经回到惑帮了。他没有脱去外套，周身散着一股冷气，大概是因为刚刚才从严寒中回来。外面的天已经极寒了，寒到一个人不能没有衣服的庇护。
“你怎么才回来？我一直在等你。把戒指上借——我不能一个人独占功劳不是吗？虽然你没什么作用，但毕竟也是一同挨了打的。”徐珉嘲笑着对身后的宋祈森说。他把玩着手中的戒指，却将鄙睨的目光放向了宋祈森。
“有些事情耽搁了一下。”宋祈森顺手拿起桌面上摆着的玻璃杯，目光灼灼地打量干净透明的杯身。
“什么事情？”徐珉问。
“你懂的，一些男人没有办法拒绝的事情。”宋祈森耸耸肩，他想起徐凯跞熟睡的脸，顿时觉得很愉快。
“你去搞女人了？”徐珉轻笑，“这大白天的？”
“可以算是吧。”宋祈森放下玻璃杯一副戏笑的表情。
虽然对宋祈森半戏笑半轻蔑的态度看习惯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徐珉此刻感觉不安。
“你到底做什么了？”徐珉走近宋祈森，他的手紧握成拳。
“要去看看吗？你现在过去他大概已经被.操完了。”
后来，宋祈森所有的侮辱词汇都可以不用说了。徐珉“通”得倒向身后的桌角，巨大的疼痛却无法将他的清醒唤回。宋祈森的微笑让人感觉阴寒，因为那已经不能算作是笑容了，那只能加重徐珉所受的打击，促使徐珉连站都无法站直，更何况是双手去出力、去殴打呢？
像疯了一样，徐珉冲出惑帮。
连安全带都无暇顾及，徐珉像疯了一样开车。他想回到那间小屋，他不相信宋祈森告诉他的话。宋祈森污秽的字词，他亵渎的文字，他猥琐的笑，他轻蔑的目视，全都不要管不要相信不要在乎。徐珉开始感觉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他不停地超车、按喇叭，然后像一个疯兔般去尝试别人没有的速度。他在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精神病、一个傻瓜、一个智障？如果不是，他怎么会愚蠢到留徐凯跞一个人在那里？明明应该守着他，即使看到宋祈森离开了，也应该想到恨自己、恨徐凯跞的宋祈森有可能会重新返回。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想到？为什么把徐凯跞一个人放在那里？那样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那样一个僻静的小屋，那样一个，一个可怕的地方。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被欺负！他掐着车盘，在车道上穿流，像个不要命的赌徒。
就像一场赌博吧。他不能让自己输。
大脑一片空白，身后传来叫骂的声音，可是他听不到，他强迫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徐凯跞会害怕的，他会害怕，他被下了药，他全身无力，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怎么办？自己怎么会给他下药？自己怎么会留下他？自己要怎么办？自己为什么不能把车开快一点？这该死的车，为什么不能快一点！
“通！”
眼看着一辆黑色轿车在前趟过，近在咫尺，徐珉的身体猛然前倾，头大力撞向前窗，巨大的疼痛像一剂药猛烈地打醒了徐珉。
没有人能够救徐凯跞，如果自己死掉了，徐凯跞会害怕的。
大脑发出“通、通、通”的声响，徐珉重新发动汽车。
长长的一道划痕，落在原本自己所站立过的地方，徐珉疯了似的冲出车箱，连车门都未来得及关合，连计划都没有计划，他的仓促，已经让他被打击摧毁了。
屋内，角落里，徐凯跞抱着双膝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灵魂，他的双目呆呆地盯着地面，仿佛连呼吸都已静止了，他不再像一个人，他像一个标本，被框定在最安静的时空里。
徐凯跞身上的衣服被扯掉了，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触目惊心地横在他被掐黑的皮肤上。他的嘴角不住地滴血，一块一块的裂痕猖狂地霸占着他的清纯。天啊，推开门，第一眼，徐珉看到的徐凯跞就已经死掉了。
徐珉一步一步走近徐凯跞，徐凯跞没有动，甚至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丝毫。
【“哥，你知道吗？你好漂亮！”
“呀，你才漂亮呢！不许这样说我！”
“好，好，不这样说，不这样说。切，可是哥明明就好漂亮。尤其是眼睛，睫毛好长呀。”】
感觉双腿在移动，可是自己为什么走不近徐凯跞呢？
终于，终于好像可以触碰他了。可是，为什么不敢动他呢？
近处，徐凯跞的伤看得更清楚了，他的身子在流血，血滴到地面上，顺着他的裤腿。
“哥。”徐珉艰难弯下身，用了好大的勇气才伸出自己的手。可是，被抚摸到脸颊的徐凯跞却开始大叫。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求你们了，不要碰我！”徐凯跞后退着，用自己的身体狠命地向墙面上撞。整个墙面之上，泛着手印、泛着血。
被推开的徐珉一下子坠于地面。
然而，徐珉不是因为徐凯跞用力地推打而倒地的，那句“求你们了”才是把徐珉打垮的罪魁。徐凯跞的害怕，他因轻轻触碰的手指而疯狂大叫的行为，他的求饶、他的泪、他的血，使倒在地面的徐珉没有能力再站起来。就好像同样也被下药了，他们都累了，累到提不起精神去哭泣、去做更多的事情、去安慰那无法安慰的抱歉。
“不要碰我……不要……不要……求你们了……”徐凯跞哭泣着，大大的眼睛在淌泪，他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他害怕张开嘴，害怕发出声音，他甚至开始对自己感到恶心。他不想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害怕听到自己的声音。他折磨着自己，他开始疯狂地打自己，他知道面前没有人了，他已经受尽了侮辱，没有人会再来侮辱他了。像一块破布，自己的身体好恶心。他的指甲掐进了自己的皮肤里，他在自己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不要这样。哥，不要！”发觉徐凯跞在自残，徐珉冲到徐凯跞身边去阻止他。反复被徐凯跞推开，再反复冲过去阻止他，徐珉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到徐凯跞身上，他猛得拉过徐凯跞的手，支起徐凯跞的脸，他告诉徐凯跞——“是我，我呀，徐珉。”
停止落泪的徐凯跞眼睛变得浑浊，他用颤巍巍的手去找寻徐珉的身体。
徐珉主动握上徐凯跞的手，他拼命想要擦尽徐凯跞脸上的脏，那黑色的掌印，像一条条蜈蚣，已经要爬满徐珉的心脏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没有拒绝徐珉温柔的打理，可是徐凯跞再次落泪了。他看着地板问徐珉，一字一句扎在徐珉的心上。
徐凯跞误会了，误会是自己安派了这场强.暴。
是啊，自己是下药者，是迷晕徐凯跞的罪魁，是离开小屋留徐凯跞一个人面对危险的混蛋，自己百口莫辩呀。
徐珉的手僵在半空，他不敢动徐凯跞。第一次，他不敢动徐凯跞。
“不……不是……”徐珉没办法说出口，一句“不是我做的”，他没有办法说出口。他觉得自己分明就是罪人，是那个害徐凯跞受伤的人。
徐凯跞的眼睛里写着痛，他的伤，他流着血的伤口，一直在反复强调徐凯跞很痛，被徐珉伤害的徐凯跞很痛。
“为什么？为什么……”徐凯跞一直反复着“为什么”三个字，他的嘴角在抽动，泪抚过伤口，就像在撒盐。
被下药的，只能瘫软在地的，没有办法说话与拒绝的人，不是只有徐凯跞吗？
他承受了什么？他口中的“他们”对他做了什么？被下了药的人在一个小时间都不可能清醒，那么过早清醒的徐凯跞遭受了什么？是遭受了怎样的外部打击才会让他从晕迷中惊醒过来？天啊，徐珉用力扇打自己。
巨大的声音震吓着徐凯跞，他害怕地向后缩，大叫“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徐珉捂着嘴，快速跑出门，就像一个逃跑的罪人。他疯狂地踢门，每间屋子，每一寸可以藏下人体的地方他都找了。他渴望找到一个留下的人，渴望找到徐凯跞口中的“他们”，渴望找到那些人渣，渴望找到让徐凯跞痛的人。可是怎么办，找不到。所有地方都找了，可是他们走掉了，找不到，没有人可以为这件事情负责，痛的人，只有徐凯跞一个呀。
一败涂地，徐珉颓然倒地。他用力殴打自己，拳头开始流血。他听不到声音，感觉双耳失聪了。他放声大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哭，无法表达，无法释放，他感觉心里有一把刀，用它狰狞的力度搅划他的心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咬着自己，整个口腔充斥着血腥的味道。不敢再看徐凯跞一眼，连走出自责的困境都办不到。
那样的哭泣持续了好久，两个人，在只有一墙之隔的两个世界，哭泣着。
安静，这真的是个静谧的地方。泪可以流，没有人会看穿流泪的男人彼此受过伤。走不进去，明明想拥抱对方，可是一个觉得脏，一个觉得罪。
徐珉的哭泣使他将要晕厥了，双耳之间“翁翁”作响，直到继继续续的脚步声隐隐传来，托拉的声音，艰难行走的声音，他抬起头，徐凯跞正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自己瘸拐的双腿。
“不要走……”徐珉追上前，手，被徐凯跞甩开了。
没有眼泪，眼泪流尽了。徐凯跞期待着徐珉可以追上来，只要徐珉追上来，他就可以倒在徐珉怀里。可是，徐珉没有，他真的放弃自己了。徐凯跞微笑着，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像是没有存在伤害。
徐珉，真的好恨自己呀。他用这种侮辱的行为来伤害自己、来恶心自己。是的，没有办法不爱你，因为不能不爱你，所以要完全接受你给我的命运。
徐凯跞闭上眼睛，面前浮现出徐珉的脸，他开始真心地微笑。
“哥……我……我可以吗？”小珉忍耐的样子好可爱，像一个想吃糖果却又不敢问出口的小孩子。
“嗯……”当时，自己好像点头了，即使心跳加快。“徐凯跞是小珉的。”然后，徐珉吻上了自己的唇。
看啊，徐凯跞嘲笑自己——你看呀，你不都说把自己送给徐珉了吗？为什么现在要伤心？已经不是自己的人了，自己和谁在一起，自己被谁欺负，还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啊，小珉，真的会痛，真的好痛呀，全身都在痛，尤其是心，没有办法不痛。别人都像看麻风病人一样看我、躲我，我想见到你，你可以追上来吗？求你了，我快要晕倒了，没有办法走下去了。双脚在麻，双腿在痛，求你了小珉，救救我吧，不要欺负我了。
“小珉……”双眼紧紧闭上，天空断黑，感觉有一双手扶稳了自己，可是，那双手，不是徐珉的——然而，徐凯跞还是晕迷了，最后一秒，他的手垂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