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1 / 1）
《第一部难言》
你难言的爱意，被完好无损的保存在心底最深处。可是亲爱的，你不说出口，我永远都缺少一个我属于你的理由。
（一）
我不能告诉你——我那害死人的罪恶思想。我害怕，我怯懦，因为从小就被抛弃，我胆战心惊，生活如履薄冰。哥哥，我最怕失去你。如果连你都离开了，我，会死掉的。
十年前，一声男孩的啼哭打破了徐家林园秋日的宁静。
徐家十岁的小少爷徐凯跞环抱着一个精致相框在落泪。忽得，不明原由，徐凯跞猛得将相框砸向自己对面的另一个小男孩。相框顷刻间粉碎，如水晶一般晶莹透亮却细小到如流沙一般的玻璃碎片尽数散到男孩的脚下，瞬时男孩的小腿泛起一道道的红色血痕。
徐凯跞仍旧在哭，哭得伤心欲绝，就好像失去了珍爱的玩具。而被十岁的徐凯跞当作“玩具”的相框，那个框定着女孩细白面颊的方形木块，早已残缺。
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恶作剧无人理睬，又仿佛是后悔于自己一时的冲突而将钟爱的相框毁掉的行为，徐凯跞的哭声加倍放出。
男孩向前倾身，目视着比自己高不出几厘米的徐凯跞，以一副趾高气扬的样貌对徐凯跞说：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小怡姐姐’是谁——但，你的爸爸把我带来，做你的玩伴，就说明你的那个小怡姐姐是不会再出现的，永远不会。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是事实，你必须接受。”
徐凯跞猛然睁大双瞳，看着面前样貌清秀的男孩，他无法体会男孩在说出这段字正腔圆的话时是抱着怎样的“自嘲”。
不能理解男孩，不能理解在所有人对自己都怀着“谦卑”与“尊宠”心态的时候，这个男孩如何敢这样对自己说话？他好过份，过份到否认自己的姐姐将不再出现。
是的，他确实否认了，他不但在否认，他甚至盯着自己，用一双似乎写着鄙睨的眼睛。他的眼睛极大，仿佛一颗兀自明亮的星，那样孤寂地发着光，却让人读出了深邃的味道。八岁的男孩，一个甚至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男孩，在十年前，使徐凯跞悸怖。
也许是被吓到了，徐凯跞在男孩话音落下的那一秒一屁股坐倒在地，小小的手掌不知轻重的下垂，坠落于满地遗骸之上。“啊”的一声，徐凯跞抽痛地扭曲身体爬了起来。
徐凯跞仍旧后退着，直到后退于距离男孩十步远的地方，他低下头，看到自己流血的手掌，像是沾染了红色的颜料。
男孩也看到了，他看到徐凯跞抽痛地皱眉，好看的脸蛋像一个阴天娃娃般变化，他不自觉地向前迈步，在迈出第一步后又像是才意识到什么匆忙后退并矗立于原地。
那样一副面容，仿佛有天下最好的彩笔。那彩笔似水墨、似轻绸，一点一滴描画出徐凯跞的样貌，即使是哭、是闹、是无理取闹地把徐家搞个翻天覆地，他仍旧使人怜惜。
生得多好——这是男孩矗立在原地，并听到身后响起的脚步声时的第一反应。
“哇！”徐凯跞的哭声放大，徐父的巴掌伴着徐凯跞的哭声打到了男孩的脸上。
从此以后，男孩成为了徐凯跞——这个徐家小少爷的玩伴。而这个是玩伴亦是玩偶的男孩，是未来将被称做“徐珉”的徐父徐建业的养子。
那个时候的徐珉，给徐凯跞留下了深刻印象。也许是害怕，可更多的，是奇怪。十岁的小男孩快步跑到父亲身边，他轻轻拉着父亲的衣袖，将父亲推离开徐珉。
那双眼睛，大而明，却更像一汪水，深而浑。
如今，徐珉，长成了一个大男孩。一米八三的身高，纤瘦但不失阳刚的身段，修长的双腿以及迷人的微笑，俨然是一个阳光美男。
而就是这个阳光美男，他的身后，有人尾随。
他本是知道的，只是不愿回头。
可是无奈，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你躲也躲不掉的。
身后带头老大将手掌覆到徐珉肩膀，一个抽拉，徐珉虽纹丝未动，但徐珉的外套，那件松松垮垮搭在肩上的外套被带头老大拿到了手里。
“还我。”徐珉开口并伸出手。
“还你——这个？”那人微微抬起徐珉的外套在手中上下摆动，就好像一个旗杆在玩耍旗子。
“不还，”带头老大说，并将外套丢于地面恶狠狠地踩踏。几个小弟见状也学着老大的样子开始对外套进行集体踩踏，就好像这外套便是徐珉本人。光看这几人踩踏衣服的架势，就足见其们厌恶徐珉的程度。
徐珉也是够招人厌恶的。他不但目视着别人踩踏自己的外套，纹丝不动之余兴趣颇佳地对面前人的表演加以欣赏，就好像事不关己，足以置之不理。
但，他那双迷人的眼睛里，燃着火。那即将燃烧至大火燎原的星光在徐珉的眼中肆意着。
“通。”
徐珉朝来者挥出了第一拳。
来者——带头老大似乎是无法意识到是自己被打了，他怔了怔神朝徐珉走去，他握拳，已经是来势汹汹了。
“通。”
再一拳，徐珉将带头老大的脸又一次挥向一侧。
“你妹！”
“骂人？”徐珉笑着三步朝前走去，几下拳头挥出，带头老大毅然被打到失去反抗能力。
见势如此，三三两两的小弟围上了徐珉，就像在尽他们的本职——将街头混混的无赖发挥到极致。
不过一分钟，徐珉穿过一道由人体组成的地下甬道径直走出了街口。他拿起自己的外套重重地拍拭，因为污渍实在顽固，他压低了声音冷冷地骂人。
“下次，不要再做这种徒劳的事情。”徐珉再一次对带头老大狠狠地踢了十余脚，罢了才含狠离开。
他不懂这些人所谓的义气奋发。他们是有何自信，自以为能力十足？就凭他们三脚猫的功夫，他们有什么理由来向自己挑战？徐珉边想边笑出了声。他徐珉当年接受了整整两个月的摧残，承受着所有帮会人员的殴打，之后又用了两年时间学习、练习才练就了现在的身手。他的跆拳道不是凭空摆花式的，真不知道那些所谓的挑衅者是少不更事还是勇者无畏？
管他们是少不更事还是勇者无畏，这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而事实是，那群勇者无畏毁掉了他的衣服，这一点，使徐珉快要暴走。
徐珉再一次低头撩拨手中的外套，上面的污渍就好像黑色油漆一般根本拍不掉。想起哥哥的脸，徐珉有些抱歉了。
外套，一定是哥哥洗，这无庸置疑，问题是怎样和哥哥解释这外套不简单的脏。
“靠！”徐珉自然而然咒骂出声，对于自己今天莫名奇妙的遭遇他仅仅用了一个“靠”字便加以概括。
他的一字“靠”惹来身后又一尾随部队的齐声喝彩，那群花痴少女彼此搀扶着、陶醉着。
徐珉并没有被身后传来的心动声音打扰，他一向很自我，自我于自己的世界想着怎样瞒天过海，让哥哥心甘情愿地洗衣服并且不过问衣服的遭遇。
想起自己的那个哥哥，徐珉的笑意愈浓。他微微抬脚加快了回家的步伐。一整天的时间，现在的他已经有些想那个漂亮的哥哥了。他打了自己一下，让脑袋清醒一点，他突然记起哥哥最讨厌他赞他“漂亮”了。
可是徐凯跞明明漂亮的过份——徐珉为自己辩白道。
“小珉回来了？快进来，哥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清蒸鱼。”伴随着徐珉拿钥匙转动门锁的动静，徐凯跞的声音也清新传出。
“是嘛？哥真好。”
“去洗手。”
“好。”
“等等，你背后是什么？”徐凯跞抬头，终于看到了重点。
“没什么。”不卑不亢——徐珉是那种撒谎不眨眼的坏孩子。
“真的吗？”徐凯跞一边说着一边含着疑窦的眸走进徐珉。
徐珉看着来者，他似乎没有嗅到水煮鱼的香气，反而被一阵哥哥特有的香气袭笼。这个坏家伙，长得好看就算了，还偏偏用香料染衣服，这不是诱使未成年人犯罪嘛！
就当徐凯跞走到距离徐珉一步之遥的地段，徐凯跞被徐珉大力地托进怀中。
“哥，衣服被我弄脏了……”徐珉将脸埋在哥哥的脖间轻声对哥哥说。
原来是这个原因——徐凯跞笑笑，继而从徐珉的怀里钻出。“脏就脏了，又不是不给你洗。”徐凯跞将双手覆在弟弟的脸颊上轻轻拍拭，并且一直恬静地笑。
“哥真好，我就知道哥最好了！”一个“赞”字的手势被徐珉夸张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