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危城冷箭（1 / 1）

今年的雪，好像异常的疯狂。倒是为襄阳城带来了不少的便利。如潮水般，打不退的蒙古兵，因着这风雪，倒是缓缓的退兵了。

府里近来也是一片喜气，不过陆姑娘好似有些烦闷，而且听闻，郭芙大小姐要和柳梅公子成亲了。丫鬟将刚刚弄好的炭火装入火炉中，微微叹了口气。大小姐倒也是个命苦的，才不过桃李年华。昨日自己似乎听到青袍老人说，最多也只有二十年的寿命。还要继续深想。“北北，又在想些什么，赶紧把炭火搬到梅园。若是柳梅公子见你如此不用心，定然要将你赶出府去。”“恩来啦。”急急追上前面巧笑倩兮的人。留下随着脚步而再次飞扬的雪花，沾染了黑色掉到了泥泞里。

郭芙呆呆地趴在李莫愁怀里，看着窗沿上的水珠，一点点的聚集，再颤抖着摇摇欲坠，吱呀的推门声好似惊动了它们，啪嗒滚落下来，留下朱红色的印记，和地上的隐隐水渍。真是失败的人生，百无一用的人。

“小芙。”收紧了双臂，还是觉得怀里的人随时都会消失。“莫愁，你说桃花岛会不会也下雪了。我还从未看过桃花岛的雪，也不知道莫忘和襄儿如何了？程英能不能管住两个小鬼。她俩在府里倒显得不这般冷清。”

李莫愁听到郭芙开口说话，倒是松了口气。微微眯着眼睛闻着郭芙身上淡淡的药草味。“怕也是焦头烂额了吧，不过还要等忘儿不记得我了，才能把他接过来……小芙，你不用担心………”“莫愁，我想你抱着我睡。有些乏了。”郭芙不想听自家道长安慰自己出声打断了李莫愁要说的话。

待怀里的人儿，呼吸声逐渐均匀，李莫愁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到床上，将被子压严实。小芙，我该怎么办才好。你把自己用壳包裹起来，连我也不想见了吗？

听得脚步声远去，郭芙睁开双眼。她想她有一些后悔了。如果没有猜错自己怕是只有十三年可活，那么莫愁该怎么办。屋内温暖如春，郭芙却觉得自己似乎泡在冰水里。以为自己回来，可以给她一世安好，以为自己回来，可以为爹娘分担重任保卫河山，可是全部不行了。姥爷说，不能动武，好好养着的还有二十年的寿命。

莫愁如果我死了，你该怎么办。

整个冬天，就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过去了。两人彼此深爱，却是极少交流。李莫愁看着郭芙强颜欢笑，心痛如绞。

春天到来，万物复苏，蒙古也整顿好队伍，在城外扎下营寨。

今日，蒙古又来犯。

站在城墙上，拉开弓。陆无双有时候就在想，如果不是知道真相，是不是可以活得自在点。不知道柳梅公子就是李莫愁，不知道李莫愁扮了三年的郭芙。不过人生就是没有如果。所以还是要做出选择。将弓拉满，对准了奋力拼杀的李莫愁。郭芙九岁时，你救我一次，师娘对我又有再造之恩，李莫愁三年也多次救我出重围。可是灭门的仇恨，时时刻刻在自己心里燃烧。二叔二娘惨死模样怎么也不能忘怀。

郭芙今日觉得心绪不宁，泡茶时居然打破了杯子，这倒是也寻常，可是捡碎片时，居然还出现了扎破手这种事情。蒙古兵虽说攻势强盛，但内部也有好多矛盾，倒是不足为惧，这是早上自己为莫愁穿戴铠甲时，莫愁安慰自己，让自己耐心等待的说辞。床头的鲜红流苏，随着风微微摆动，晃花了人的眼，淡淡的草药香气也慢慢的淹晕。小芙，待你吃完药，我就可以回来了。莫愁。

李莫愁此刻也不安宁，总觉得自己被什么盯上了，可是一切都很正常，蒙古兵的攻城方式和昔日没什么两样，云梯和投石以及弓箭手。杀上来的蒙古兵直接被自己放倒，无人能越过自己去向后方，突然便有些了解郭靖了，以前总觉得他虽然义薄云天，宅心仁厚，但自己与他之间有距离，而今襄阳城内有自己深爱的未成亲的妻子，相信城头上与自己一起淤血奋战的好儿郎，定然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深爱的人。

所以，决不能让这些人破坏我们得之不易的安宁如水。小芙。等我回家。

郭芙跑至城头，惊骇欲绝。运起内力，直接飞身撞向那支箭。能感觉到箭刺破皮肤，一点点的向内深入，将血肉分开，插到骨头，发出咯吱的声响，一切都变得好慢，慢到自己能看到陆无双的丢下弓，向自己跑来，好似在喃喃自语什么，能看到娘好似感应到什么，虽是背对着自己，还是疼的踉跄了一下，扶住了城墙。能看到城墙的斑斑血迹印着天边落日后的红光。能听到爹的怒吼。可是李道长还是在挑枪杀着蒙古兵，今早给她穿上的盔甲反射着冷光。没看到自己。也好呢，看到自己这般不知道她会心疼成什么模样。

只是好后悔，那个冬天都没有好好和莫愁说话。以为还有十三年，却不料今日就是永别。没有告诉你，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原来还有如此多的事没做。

莫愁我还没有嫁给你。

好似回到了那年嘉兴，你我同舟共度。“道长，你要不要喝一口。”自己如同清风滑过她的脖颈，莫愁，你可知我前生就已识你。

看着蒙古兵缓缓退去，李莫愁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小芙。

却看到白影在眼前滑过。如同幼时放生的白鸟，振动翅膀，须忽便消失不见。空留自己独自怅然。

“小芙”

我再也不要，你离我而去。只是这冰凉的铠甲怕是会硌着你。

我再也不要丢下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