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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区的夜来的格外的快,天边昏暗,温然躺在宿舍内,抬头看着窗外。月明星稀,一眨一眨的星星像是静谧的代言,这里的夜,比起城市的喧嚣,要静的许多。
也难怪温然会睡不着,这里的人睡觉早,加上用电不方便,才刚到八点,电灯就几乎全部灭了。村子笼罩在黑暗当中,山林中薄雾渐起,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目光从窗外移回,同住的室友大约是折腾的久了,一沾床便睡着了。
这教职工宿舍大概是村子中最好的房子,虽未经过装修,家具也只有床和掉了漆的木桌,但好歹墙壁还是白色的。温然今天去的刘强家,墙壁基本上都是黑色的。这里的人大多是老人和儿童,中年人青年人都在城中打工,自然也就没人管他们。
温然在心中叹了口气,蹑手蹑脚的起身穿好衣服,她特意多穿了一件风衣,今天下雨时她实在是被冻坏了,心里已经有了阴影。
江舸说过,他会守在窗外。
温然鬼使神差的出了宿舍,沿着墙体走到了窗外,江舸果然坐在下面。她忍住笑,蹑手蹑脚的走到江舸身旁,出其不意的拍了下江舸的肩膀:“你这要是被村民看到,指不定就把你当成色狼了。”
“你怎么出来了。”江舸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
她挨着江舸坐下,享受着山间独有的美景。
希望小学离山很近,宿舍后是一片田地,种着些土豆白菜等一系列平常吃的蔬菜。田地后就是一个山丘,山丘上有溪流流下,正巧在希望小学的旁边,温然还听得见叮咚跳跃的流水声。
“才八点,我实在是睡不着。”她在拍戏时,经常一两点才能睡。即便是没有戏拍的时候,最早也是十一点睡。
江舸微微一笑,没在答话。这样的宁静,温然很喜欢。
她不知不觉的闭起了眼,空气清新,流水声悦耳,模模糊糊间竟起了睡意。
忽然,一股从未有过的寒冷向她袭来,她蹙蹙眉,缩紧了身子,歪了歪头,竟又睡了过去。她很快进入梦中,梦中的她似乎掉入了一个黑洞里,四周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有些慌,伸手想要抓住本坐在自己身旁的江舸,可是身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温然,温然……”她听到有人在低声唤她,她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江舸关切的眼神。她想起身,却发觉无论自己怎么用力都不能动弹。而江舸的声音似乎也越来越远。她的大脑有些混沌,如同一团浆糊,无法思考,她又起了困意,再次睡熟。
她再次回到那个黑洞里,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脚下踩着的似乎是水。此刻,她正站在静水中,于漆黑的环境里摸索着前进。
刺耳的笑声忽然传来,忽远忽近,忽笑忽止。她瞬间联想到曾经看过的恐怖片与鬼故事,心跳逐渐加快,她迈开腿,鼓足勇气向前走了几步。再她迈腿的瞬间,笑声忽然长时间的止住,转而替代的是一阵滴水的声音。
滴答——
每落下一个水滴,她的心就要狂跳一次,手脚因恐惧而发麻,她僵在原地,不敢回头,亦不敢再向前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愈来愈近。脚步声与水花溅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她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温柔嗓音:“温然,是我。”
是江舸。
她立刻回过了头,看着黑暗中渐渐走近的人儿,身形瘦削,每一步都走的无比的稳当。这不是江舸是谁?
江舸在她身前站定,笑容一如以往般明媚,在温然欣喜的看着他时,他甚至稍有害羞的低下了头。然下一秒,他忽然表情狰狞,猛地抬起胳膊,用力的猛推了她一下。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虽努力保持平衡,但终是没有站稳,她脚下一滑,倒了下去。
再睁眼,是柔和的月光,是璀璨的星光,是江舸的脸。
她还在教职工的宿舍后,田地前,而江舸,就坐在她身边。
是梦吗?
她摸了摸额头,全是虚汗。再次看向江舸时,她猛然发现一个不太好的事实——她整个人,都在江舸的怀里。
江舸面色焦急,见她醒来,很是惊喜:“你醒了?你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她有些不知所措:“好像是做了个梦,你怎么这么紧张?”
江舸解释:“你刚才忽然间不说话了,我刚想叫你,你就跟着了魔似的,一直在胡言乱语。从你睡着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小时。期间你醒来过一次,但是只是睁开眼看了我一眼,就又睡着了。”
再回头想想,似乎也挺奇怪,她方才明明是因为睡不着才出来的,怎么刚坐到江舸身边就睡着了?而且她记得她确实在中间醒来过一次,她想动,但是动不了。
她把情况简单的向江舸解释了一遍,江舸沉思了半晌,才道:“的确是被动了手脚,大概还是那个鬼,只是我还猜不到是谁。”
听了江舸的话,想到自己刚刚跟鬼打了招呼,温然心中开始冒起虚汗。可是,为什么只是针对她?她叹气,从未发现自己还有个招鬼的体质,这么多年怕鬼真不是白怕的。
江舸又道:“你别怕,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能力保护你。”
对于他们“鬼界”的事情,温然了解的还不是很清楚,只能按照江舸说的做。
“我不知道他的来意,今晚……要不就,那个,就是,我想……”温然眨了眨眼,眼见着他脸色愈来愈红:“就是,别,别回去了。”
温然一怔,继而信誓旦旦:“我预感到你要隐身了。”
“……”
“咦,你的腿不见了。”
“……”
“手没了。”
“……”
“喏,只剩个头了。”
“……”
江舸别过头,让自己平静下来,默默的瞥了温然一眼:“你,你觉得呢?”
这带着寒意的秋季,自然是不能睡在外面,若是找个房间,孤鬼寡女共处一室,好像也……没什么不妥。温然还有些犹豫:“明天要工作一天,我怕休息不好的话没有状态。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如果因为我耽误了,那就不太好了。”
江舸摸了摸鼻尖:“去找间空教室,把桌子拼起来,你睡你的,我在旁边守着。”
“恩……那你会不会很累?”
江舸摇头:“我还是晚上比较精神。”
两人确定好今晚的住处后,温然便回到宿舍将自己的棉被抱了出来。沿着水泥走廊走向教室,教室的数量很少,且设施都不齐全,好几个教室的墙壁已开始发黑。
徐步走至走廊最后头上的教室,温然刚想敲门,忽然听到从里面传来的低低的抽泣声。抽泣声很小,却一直未断。想到今天一天的经历,温然心中有些发毛,忐忑的回头看了江舸一眼。江舸见温然犹豫,便附耳听去,抽泣声仍未停止。
温然的脑中瞬间想起那些披头散发穿着白衣的女鬼,一到晚上便到处出来飘荡……她打了个寒颤,竟有些不敢开门了。
最终还是江舸轻轻敲了几下门,哭泣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的是桌子板凳推移的声音。江舸蹙了蹙眉,不再犹豫,伸手推开了门。
教室幽暗,几排掉了漆的桌椅板凳整齐的排列着。几乎所有的椅子都放到了桌子上面,只有挨着窗的最角落处例外,显然,刚刚有人坐在那里。
温然下意识的抱住江舸的胳膊,后者愣了一瞬,吸了几口气,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好。虽在心里做了准备,可再看向教室时耳根还是红红的。他的身体几乎都是僵硬,机械的向教室内挪动了几步,环顾四周,屋内空无一人。
他的心这才渐渐沉淀下来,想起那个身份不明的同胞,他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温然刚踏进教室,便觉得黑暗中有千万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不住的往身后看去,目光最终落在了开着的后门上。她轻轻拽了拽江舸的衣角,向后门的方向努了努嘴。江舸点头,走向后门,运动鞋踏在水泥地面上,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在后门前站定,静止了一秒后,猛地将后门关上。
在后门与墙壁形成的小三角里,蹲着一个正浑身发抖的小女孩。
江舸一愣,显然对这样的情况一点应对措施都没有,他有些迷茫的看向温然。温然见状,快走了几步,来到江舸身边。
小女孩怯怯的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见自己被温然与江舸发现,嘴向下一撇,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来。
交际这事温然比较擅长,她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小朋友,别哭了。这么晚了,大家都休息了,我们不要打扰别人休息,好吗?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告诉阿姨好吗?阿姨会帮你。”
女孩听话的止住哭声,扬起惨兮兮的小脸:“信,妈妈给我的信不见了。”
“什么信?”
女孩声音带着哭腔:“是妈妈寄给我的信,我今天把它带到学校了,忘了带回家,再来的时候就没有了。”
“你不要急,兴许是被谁不小心捡去了,明天就会还给你了。”温然从兜里掏出一张餐巾纸,递给女孩“来,把眼泪擦擦,我们先回家,明天再找好不好?”
“不是的不是的。”女孩紧张的摇头“一定是被鬼给拿去了,有好多小朋友的信都被鬼拿去了,那个鬼就喜欢偷信。”
温然有些发懵,真鬼她倒是见过,可这爱偷信的鬼,她还真没听说过。她看向江舸,后者无辜的耸了耸肩,小声嘟囔:“鬼才不喜欢写信。”
女孩一听,声音更大:“就是被鬼偷走了!不然谁会去偷别人的信啊!而且信总是在晚上的时候,在这个教室里被偷走的!我奶奶说,这个教室下面埋过尸体,所以一定是尸体变成鬼出来了。”
“鬼才不是……”江舸还想再说点什么,就看到温然略带愠怒的眼神,他扯了个笑脸,乖乖的闭上了嘴。
温然将女孩送回家后,才回过头来问江舸:“你说,你的那个同胞,会不会有偷人信件的癖好?”她又看了江舸一眼“你不会也……”
“没有。”江舸的回答斩钉截铁。
“那就怪了……”温然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抬起手,指了指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