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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空气中露水的味道还没褪尽,温景钰便派江舸来把温然叫醒。
江舸接了这个光荣的任务,在门口徘徊了半晌,才抬起手腕,用两根手指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江舸没有放弃,第二次抬起手腕,这一次声音大了些。等了半晌,仍然没有回应。踌躇了几秒后,刚想再敲一次,门便碰的一声从内被打开。站在门口的温然衣着整齐,头发软软的散在肩上,上身棕色针织衫,下身普通牛仔裤。
见是江舸站在门口,便露出了个公式化的笑容:“女生出门需要时间打扮。”
江舸一愣,困惑的上下打量温然,憋了半晌,才问:“女生不是称呼十八岁以下的女子吗?”
那一双困惑却又写满无辜的眼睛分明是在说,你已经是老女人了!还装什么年轻!温然的笑容僵住,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心理年龄小,永远十八岁。咳,下去吃饭吧。”
江舸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
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江舸这个人给温然的感觉,那就是奇怪。他有时是个举止优雅的绅士,如现在正仔仔细细为面包片涂抹果酱的他。有时又像是个处世未深的少年,好比方才丝毫没有给她台阶的年龄论。
想她温然纵横娱乐圈多年,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几天前才拿到了所有女演员梦寐以求的白兰影后。现在就要跟一个刚出道两个月的陌生人结婚了?
这个疑问,在温然看到两张鲜红的结婚证后彻彻底底打消了。
是的,她结婚了。
温景钰也不嫌弃江舸的家庭背景,更不嫌弃他身无长物,直接让他拖着行李箱去了温然在次商业中心的复式公寓。
彼时还是正午,刚进公寓,温然便拉着江舸坐到了黑白条纹相间的沙发上,郑重的与他谈心。
她努力温柔道:“你应该知道,我们并不算真的结婚吧?”
江舸点点头,又摇摇头,始终一副淡然模样。
“点了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江舸:“点头是同意你说的话,摇头是想问……怎样才算真正的结婚?”
“……”温然瞪了半晌眼,竟被江舸的问题噎住了。如果领结婚证都不算结婚,那什么才算结婚呢?她想了想:“结婚,得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咱俩刚认识,朋友都不算,哪来的什么相爱?”
他恍然大悟:“我在网上看过,确实是这么说的。不过在我们那,两个相爱的人可以直接在一起,不需要领结婚证。”
网……上?他们……那边?他以为他是外星人吗,对地球上的生活全然不了解。
温然管不了这么多:“反正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告诉别人咱俩结婚的事情,这样对你对我的发展都好。进了公寓的门,我们谁也不认识谁,出了这个公寓的门,还是谁也不认识谁。以后你住一楼,我住二楼,没有重要事情的话请不要到二楼来。平时我都会叫小时工来,如果你有要换洗的衣服放在洗衣机旁边的篮子里就好。日常三餐的话……我一般是定外卖来吃,你要不嫌弃,就自己去订。”
“三餐?我会做,你父亲教过我。”
她的父上大人为了让江舸称为一个合格的丈夫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在家里如果要自拍的话,不要照到我,唔,尽量也别拍到家具背景。不要跟别人说你住在我这里,恩,总之就是一切和我有关的事情都不要和别人提起。要是咱俩传上绯闻就不好了。”
江舸眨眨眼:“还有什么事情,一口气说完好了。但是,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什么是自拍?”
“……”温然握了握拳,现在这个出门必自拍的时代,还有人不知道自拍是什么意思吗?虽然心中对江舸的问题不满,但因职业习惯,还是很尽责的给江舸解释:“自拍,就是臭美的意思。”
“哦。”
“你收拾你的行礼吧,我明天要去横店拍戏。”
江舸微微一笑,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样的笑容落在温然眼里,总觉得江舸在盘算着什么,背后起了一股寒气,警惕的跟江舸摆了摆手,算是告别。
说是去横店拍戏,其实只不过是想要躲着江舸罢了。这部戏的导演是她的父上大人,名作《相爷》,邀请她去演女主角已经好久了。她原本觉得这样的类型她已经演了太多次,想换一种类型的角色,现下正巧赶上这无厘头的结婚事件,她索性接了戏,到横店去躲一躲。
明日是正式开机,温然躲在房间里,一个人看剧本。江舸对于她来说,还是个陌生人,于是就在关门时顺手上了锁。
因为是古剧,剧本的台词很繁琐,她用功了一个下午,才将第一场戏的表情情绪揣摩好。这部剧是改编自小说的,讲一个女扮男装替兄赴任的相爷与皇上的故事。这样的偶像剧,她已经许久没接了,她的父亲也很久没拍了,此番也不知怎么了,忽然想起拍古装偶像剧。不过女相爷颇有几分男儿的英姿飒爽,倒让温然有几分喜欢。
她看剧本看的入迷,已然深陷那个幽静典雅的古代世界,一阵颇有规律的敲门声却将她拉回到现实。她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门的方向,满不情愿的下床开了门。有些黑着的脸在门开的一瞬间挂上了笑容。
不出意外,来人是江舸。
江舸一如既往的露着他的两个小酒窝:“我做好晚饭了。”
她这才提起手腕看了一眼表盘巨大的机械表,才发现原来现在已经是傍晚了。远方的天边有几抹红色,夕阳西下,余晖未尽。
江舸倒是做了一桌子的菜来招待她,看那模样,几乎就是在复制她父上大人的菜谱,摆在正中间的正是温景钰最拿手的糖醋里脊。看这色泽,还挺让人有想吃的欲望的。
“忽然觉得家里多了一个人也不错哦。”她拉了张椅子坐下,期待的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放在眼前观察了番,然后放进了嘴里。她咬了几口,忽然停住,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江舸。后者不知其意,跟着坐了下来,见温然的表情有些古怪,便也夹了一块糖醋里脊尝了尝。没过两秒,他眨了眨眼:“不好意思,第一次实践,不如还是你去订外卖吧。”
温然努力的咽下那块咸味与酸味齐飞的里脊肉,然后果断的叫了外卖。
折腾到很晚才吃到一块正常的披萨,她想了想,掏出手机给父上大人发了一条短信:我想念你的糖醋里脊了。
父上大人很快回复:没关系,闺女,我晚上回去就做,做好了给你拍张照片发过去。
“……”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温然将结婚证藏在了衣柜里的最深处。想要她与江舸当真正的夫妻?疯了吧。
大概是被那个糖醋里脊吃伤了,许久没做噩梦的温然竟做起噩梦来。她信鬼神,对这类事物怕的很,所以出道以来一部恐怖片都没有演过。虽然拍戏时有许多人跟着,可光想想那个恐怖长篇,温然便觉得浑身发凉。
梦中,她掉进了一个超自然的空间里。许多人奇异的死亡,就像是美国拍的恐怖片一样。她惊醒,额头上冒着大量的虚汗,她大口的喘着气,看了眼独具特色的绣着一个古赞的窗帘,确认是在自己家中,这才稍稍缓过神来。
她有些口渴,便磕磕绊绊起了身,想要下楼倒杯水喝。可刚走到二楼的扶手前,她便顿住了脚步,目光全然被一楼的厨房吸引住。她看见一楼的厨房内亮着昏暗发黄的灯光,厨房的拉门没关,隐隐约约中可以看到江舸似乎站在厨房内。
她会认为那是江舸,因为他的穿着与江舸傍晚的穿着一致。可她又觉得那不是江舸,因为他的身体,正一点一点的呈透明状。
许是方才做了噩梦的原因?她头皮有些发麻,闭上眼睛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再睁眼,灯光还亮着,却没有一点江舸的影子了。
她立刻跑下楼,奔到江舸的房间,猛地敲门。
江舸很快便开了门,她没来得及刹车,扑到了江舸怀里。江舸扶住她,见她一脸虚汗,惊恐的盯着自己,有些讶然:“你怎么了?这么晚来找我,你不会是……”他话还没说完,脸已经有些红了。
温然见状,立刻站好,整了整身上的睡衣。手指指向厨房:“是你没有关灯吗”
江舸微微探出头,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抱歉道:“不好意思,是我忘关了。你来找我,是为了这个吗?”
“没什么,你休息吧,灯我关就好。”温然看似镇定,实际上已完全摸不到头脑,她方才见到的那一幕,分明是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的。可现在,江舸又好好的站在自己的眼前。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做了噩梦,出现幻觉了?
温然离开江舸的房间,听到后者的关门声后停下,又盯着江舸的房门看了半晌,这才释然般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彼时,屋内的江舸听到温然上楼的脚步声,稍稍松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片刻后,他走向书桌,从一堆书里抽出一本中国地图,翻到内蒙古省,认认真真的研究起来。
温然路过二楼的扶手时,再次向厨房看去,月影孤凉,树影绰绰。温然暗嘲起自己,胆子竟已这样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