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1 / 1)
新月如钩,新月如钩。
如钩的新月如同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刃,似被一条无形的索线从苍穹之间牵扯了下来,正劈向狐女阿九袍下那个矮人探出的数米长的长臂。
手骨断裂的声音清脆的像玉碎一般,矮人那只修长漂亮的手已经在半空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向地上极速的堕落下来。
矮人似是忘记了身上的惨痛,怔怔的看着夜云,口中喃喃的问道:“新月钩,新月如钩,你用的法器竟然是月亮,你居然能使用天上唯一的月亮做法器,你究竟是谁?!”
如钩的新月又回到了天上,夜云轻轻的擦了擦手,面上露出如花的笑靥,道:“你应该庆幸,今天你遇到我时,天上不是满月,否则,我刚才砍下的就不止是你一只手。”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矮人面色转的青白,似是在忍下极大的疼痛,颤抖着左手捡起地上的断手,哆嗦着咬着的发紫的嘴唇,直直的望着夜云问道。
“今天,我只是给你个教训,至于我是谁,我不会告诉你,因为,我的名字你这样下作的人根本不配知道,现在,如果你不马上滚,我说不定立刻就要改主意了。”夜云脸上依旧笑靥如花,而眸子里射出的寒光却比数九的寒冰还要冷上几分。
矮人一言不发的怔立了一会儿,忽然面色诡异的冲狐女阿七使了个眼色,狐女阿七即刻使法卷起一阵扑天盖地的土风,仓皇的逃遁而去。
“你居然能用天上的月亮做法器,恕我鄙陋,据我目前所知,没有哪家的法术里有可以挪动天上的月亮做法器的。”玉琅看着天上的月亮,有些不解的向夜云问道。
“其实,我天赋异秉,这使用月亮的法术是我偶然间自己琢磨出来的。”夜云笑笑,语中略带着骄傲的答道。
“不过,刚才那个矮子是谁,他的骨头砍起来和别人可不太一样,一般来说凡骨如土,妖骨如石,仙骨如玉,可是刚才那个矮子的骨头砍起来竟比玉还要硬上几分。”夜云自语道。
玉琅和翠羽都摇摇头,以她们的阅历,也都不知那个矮人究竟是何神圣,不过,不管他是谁,他都是战败了,狼狈的和狐女阿七卷土逃窜而去了。
天已破晓,葱茏的草木中,露水开始在草木的叶缘慢慢的凝结。
昏黄的新月在天空渐渐隠去,仨人拎着麻袋里的神兵和箭叟弓婆向乌头山下走去。
仙客来旅店里,夜云的房间里灯火通明,朱雀扮作的夜云找了几个唱曲儿的姑娘正和他一起在房里赌酒。
朱雀倒了满满的一杯酒,用嘴巴轻轻抿了一口,晃着二郎腿哈哈大笑着向坐着的三位姑娘说道:“咱们要是划拳划输了,就要乖乖的受罚,要满了饮此杯才可!”
百草朝夜云房中看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心内叹息道:“果真是日久见人心啊!不想这陆公子平日看起来倒也是正派人物,谁知这竟全是装出来的!”
猫叔喝的有些高了,此时正醉醺醺的从酒馆晃了回来,不想脚下忽然打了个趔趄,一爪重重的拍打在百草的肩膀,猫叔打了个哈欠,抬头扫了百草一眼,口中含糊的说道:“年轻人,不要老是这样一副暮霭沉沉,老气横秋的样子。”
百草低下头来,猫叔冲着百草哈了一口酒气,继续口齿不清的咕哝道:“还有,年轻人,不要愤世嫉俗!该喝酒划拳就喝酒划拳!呵呵,一醉解千愁!千古唯醉才风流……风流总被风吹散,雨打风吹散……”猫叔说到此处,终于不再理会百草,它已完全沉浸在自己诗意无限的世界里,自顾自的哈哈大笑着而过,却不想笑着笑着,忽然笑的有些哽咽了,它哽咽着,差点哭了出来。
“阿红,其实我的毛也是红色的,我是一只红狐狸,一只火红火红的狐狸,阿红,你瞧我的毛,我真的本来就是一只红狐狸,我的毛不是用茜草新染的,我不骗你……”猫叔悻悻的小声呢喃着。
“我就是一只白猫,怎么了?!我身上的雪毫那一根不比那小子的红毛好?!”猫叔指天誓地的愤怒的嚷着。
小缁化作的玉琅,见朱雀竟然顶着公子的名头,招了些风月场所的女人进了公子的房间划拳赌酒,此时心中正恨的咬牙切齿。
小缁猛然推开门,撞进了夜云的房间,啪的一拳砸在了赌桌上,把正在笑着划拳的几个女人吓的缩成一团。
“小缁,你干什么扫我的兴?!”装做夜云模样的朱雀面上颇不不乐的说道。
“啊哈,在划拳赌酒啊,你以为你很厉害不是?!”小缁极为不屑的扫了朱雀一眼,接着朝缩在一起的三个女人挥挥手道:“你们先退下,让我和这位鸟爷赌上一把!”
“赌就赌,难道我还怕你则个?”朱雀见小缁赶走了他的赌客,心中正忿然不乐着。
小缁从地上拎起一坛酒,拍着桌子大声呵道:“谁又怕了你,咱们要赌就赌大的,谁若是输了便满饮此坛。哼,我小缁若喝不过你,我就不是公子手下的头一号!”
朱雀和小缁说着便吆喝着划起拳来,中间几场各有胜负。只见从敞开的窗户口,空了的酒坛子一只接着一只的被抛向水面。
“你服不服?小缁!”朱雀红着脸向小缁问道。
“咱们再喝!”小缁起身从桌下又拎起一坛酒,摇晃着砸在赌桌上颇不服气的说道。
原来,朱雀买来藏在桌下的这种酒,原名叫透明香,又名闷倒驴,酒色如水,香气清淡,但入喉却觉得无比香醇,咂上一口,舌尖上便立觉得回味无穷。这透明香酒还有一点与别酒不同,就是初饮时并不觉得上头,待约饮后一顿饭的时候,酒的后劲才能真正挥发出来,那时一坛酒的后劲可真能把一头倔驴闷倒在地。
此时朱雀和小缁喝过的数十坛透明香的后劲都一齐涌上头来,两人面色潮红的相对坐着,头脑中的神智也开始变的迷糊起来。
“公子,你知道吗?我一直喜欢你,小缁一直喜欢你,喜欢你好几百年,从我还未跟着你时,就偷偷的喜欢你,公子,你到底知不知道?”此时,小缁早已忘记眼前的公子是朱雀改扮的,一双醉眼斜睨,春波流转的看向朱雀,口中倾诉着压抑了许久的情话。
朱雀直被眼前的美人看的心神荡漾,此时耳边又隐约听见美人正向自己表露衷肠,一时间乐的魂飞九霄,直酥着半边身子,口不应心的说道:“我也喜欢你好久了!”
百草站在窗外,斜过脸去,抬着头让自己不去看,去看那窗上映出的一双重叠起来的黑色剪影,他瞧向天空钩子一样的新月,只觉得自己的心正被这如钩的月亮一刀一刀的砍着。
新月如钩,新月如钩,这天上的新月正如同女子娇好面容上新画就的那道蛾眉,能伤人心的也恰是这道女子面上轻轻蹙起的蛾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