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四章 年年乞与人间巧，不知人间巧已多（二）（1 / 1）
吃饱喝足，十四阿哥似乎又来了精神，大街上我们都逛得差不多了，他就拉着我去了近郊的一个寺庙。
“你拉我来这里干什么？”我有些不满地向十四阿哥抱怨。这寺庙附近人很多，马车走起来不便，我们在还有一段路的时候就下了车，徒步走过来，这一来又把我累着了。
“你不是要过七夕节吗？不来这庙怎么行？”十四阿哥像看白痴一样地看我，我累得很，懒得跟他计较，等他给我解释。
“你还真不知道？”十四阿哥奇怪地问我，“你没有童年吗？你小时候没来过？”
我没好气：“十四爷，你忘了？奴婢我失忆了。”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问十三去！
“你这语气有哪点像奴婢。”十四阿哥忙说，“七夕的时候，好多人都会来赶庙会，男子可以来乞求国家风调雨顺，或是科举高中。已婚的女子可以来乞求生子，家人平安。未婚的少女也要来祈求聪慧的心灵，和灵巧的双手，还有乞求一段好姻缘。”他又说了好些如何乞巧，如何拜织女，听得我惊讶不已。他一个男孩子，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眼花缭乱，都不知要做什么好了？”十四阿哥说完，面有得色地看我。
“我的确是不知要在这庙里做什么。”我点点头，却又郑重其事地说，“你说的这些东西，都没有我想要的。”
十四阿哥怔了：“那你想要什么？”
十三阿哥也带了疑问看我。
我想了想便开口：“我想要啊，春天里仙子起舞的湖光，夏天里常开不败的木槿，秋天里云层之上的月华，冬天里山尖之上的飞雪。”
他们两个愣了愣，十三阿哥想了一会儿，笑着看我：“都是极美的，可惜一样也得不到。”
十四阿哥却撇了撇嘴：“都是哪里来的古怪念头。”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说罢招呼他俩向庙里走，“不过，既然来了，就算什么也不求，看个热闹也好。”
庙里的确很热闹，女子居多，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处，有的一脸虔诚地祈愿，有的却在一旁打趣笑闹，发出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进来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这庙里本身男子就少，更是没有人有他们那么大的气场。庙里的女孩子也多是没见过多少男子的，见他们俩走进来，小脸都忍不住红了，躲在一边窃窃私语，眼睛却始终看着我们这里。
十四阿哥毕竟还要小些，气质也不如十三阿哥，我猜那些目光多是给十三阿哥的。当然十四阿哥长得也不错，就是成熟稳重差了些。
我笑了，小声对他们俩说：“你们看看，这一下子，不知要碎了多少女孩子的芳心，真是罪过啊。”
十四阿哥得意地一仰头：“小若，这下你知道爷的魅力了吧。”说完就越过我和十三阿哥，往前走到人堆儿里去了，惹得那群小女生一阵阵小声地惊叫。唉，这个十四，看来还真是享受众星捧月，蜂蝶缠绕啊。该说他天生就适合做皇子呢，还是该说他像个纨绔子弟啊？
十三阿哥却仍在我身边，等十四阿哥走得远了些，才微笑着对我说：“可我要的，只有一颗心。”
那温柔的话语吹过我的耳边，他的目光温暖却含了忧伤，令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呆了呆，下意识地就去转移话题。我拽着十三阿哥往前走，没有回头看他，一边招呼十四阿哥一边说：“好不容易来一次，咱们也跟菩萨说些什么吧，省了菩萨见咱们来了却不理他，生咱们的气。”
十三阿哥笑了起来，脸色古怪地看我：“你都是哪里来的怪言怪语？怎么什么都能说？”
我们三人在菩萨像前双手合十，拜了几拜。我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不是求了愿，但我来，却可以说是还愿的。虽然那老僧不是这一尊泥像，但若真有菩萨神明，我的心意也总会传递到的。
出了庙，十四阿哥问我：“你不是说没有想要的吗？那你在庙里求了什么？”
十三阿哥也笑着看我：“是啊，小若，你真的求了山尖上的飞雪么？”
我给了他们两人各自一个大大的白眼：“俗气，你们两个都是俗人。”
十三阿哥奇道：“求月华飞雪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摇摇头：“那些东西，求了也得不到。而且我现在生活得挺好，再求就是贪心了。至于国泰民安什么的，要是求了就能得来，还需要你们做什么？”
“可我看你嘴里在念念有词，你那是在说什么啊？”十四阿哥却不肯放过我。
“我就是跟菩萨打个招呼，我呀，说的是，”我潇洒地一笑，“阿弥陀佛，菩萨下午好，七夕节快乐，我不麻烦您办事儿，愿您天天吃得饱，睡得香，没烦恼。”
十四阿哥瞪大了眼睛：“还真是没有什么是你不敢的，连跟菩萨都这么没大没小！”
十三阿哥却哭笑不得：“真想看看你的脑袋里究竟都是什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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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开始往西走了，我们也快到了该回宫的时候。谁知十四阿哥却不高兴了，他指着自己鼓鼓的钱包对我说：“小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怎么什么都没买。”
“不是买了三碗面吗？而且我给你们省钱了，怎么还不高兴？”这人真是钱多得硌屁股，竟还有嫌花钱花得少的？
“那才多少钱？我白白带了这么些银子出来了。”十四阿哥仍然扁着嘴。
省钱不容易，花钱还不容易吗？我拉着十四阿哥，站住了脚，指着周围一圈店铺说：“行，哪有给我钱花我不花的道理？你看看哪家店里面东西贵，我去挑两件出来？”
十四阿哥愣愣地看着我，也不说话，十三阿哥微笑着站在不远处，就跟个世外人似的。算了，还是我自己做主吧。我抬眼转了一圈儿，我对绸缎胭脂都没感觉，这里面我唯一有些兴趣的，也就是那个玉器首饰店吧。
我拉着十四阿哥走进店里，十三阿哥跟在我们后面也走了进来。
店主一看就知道我们是有钱的主儿，殷勤地带我们到桌子旁坐下，给我们端茶送水。
我冲他挥挥手，让他拿些别致的东西来，他忙不迭地去了。
我侧头问十四阿哥：“怎么样？你一会可别说买不起。”
“放心，我还带了好些银票呢。”十四阿哥拍拍胸口，我不由得一阵黑线，难道他以为我是专门出来购物的啊？
桌子上很快摆了一堆玉器珠宝，我也就在里面细细翻看着。看来看去，也没什么特别能令我眼前一亮的东西。最后我拿了个小玉雕，也不知那是个什么动物，只是觉得新鲜，我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看我手里的东西，似乎没想到我会看上这个，愣了愣，还没说话，我们头顶上方就传来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你要是喜欢，拿去就是了。”
我愣住了，九阿哥？我们三人都站了起来，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果然是九阿哥，他此刻正摇着扇子，悠哉悠哉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十三阿哥带了些疑惑，开口唤他：“九哥。”十四阿哥却抿了嘴不语。
九阿哥下了楼，跟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打了个招呼。我歪着头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九阿哥笑得像个暴发户：“这里是我的店，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哦，是了，原来这是他的店。我点点头，他招呼老板说：“去把前儿个才到的那两串璎珞手链拿来。”
老板应声走了，九阿哥看我手里的玉雕，语气满是怀疑：“你知道这是什么？”
“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怎么，难道有什么奇怪的含义不成？
“我想你也就是看着新鲜，这是白泽，上古神兽之一，传说能说人言，通万物之情。你虽是个外行，倒也叫你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这是使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兽，玉也是上好的白玉，你拿去赏玩吧。”九阿哥今天倒是耐心十足。
说话的功夫，老板已经拿了两串璎珞手链，朱红的颜色，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我看着也甚是觉得赏心悦目。
九阿哥拿出来戴在我手腕上，似是知道我对这东西也不了解，仍开口给我解释：“金、银、琉璃、石车石渠、玛瑙、珍珠、玫瑰七宝，八珍合成，才做出这璎珞，这东西前天才来，还没上架，你倒是有福气。”
一听，就知道这是好东西，虽然我很喜欢，但是……我看看他又看看脸色不太好的十四阿哥，问他：“很贵？”
九阿哥一笑：“不要钱，送你了。”顿了顿又说，“还有别的喜欢的，也尽管拿。”
我还没说什么，就听十四阿哥嘟囔道：“不是说了让我给你买东西的吗。”
我赶紧拉着十四阿哥，苦口婆心地劝他：“十四啊，咱们可不能嫌钱多，你看看，这儿摆着这么一个缺心眼儿的暴发户，愿意当冤大头，咱们不狠狠宰他一笔还等什么？怎么还能白白送钱给他呢？你可以留下来，以后用在别的地方嘛。”
九阿哥气得失笑：“你们就算要抢劫，也没有在人当面商量的！”
十四阿哥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可还是在嘀咕：“但是这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是一回事？你也挑挑有没有喜欢的，咱们一气儿都收罗走了。”我一本正经地说，“十三，你别光坐那儿笑，你也来拿点儿，人多力量大嘛。唉，早知道拿两个布袋子出来了。”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这下都放声笑起来，只有九阿哥一边忍不住笑，一边又气得挨个儿骂我们：“小若，有你这么理直气壮地抢劫的吗？十三弟十四弟，你们也是，都跟着她来算计我！”
说是这么说，最后我只又拿了一对耳环，想回去送给月珊。回了乾清宫，晚上宫女间还有不少活动，我也被叫着去参加。夜里回到屋子，我已经累得浑身都散架了，倒在床上就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