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那是你眼瘸（1 / 1）
如果剑灵听见洛离的心声，肯定会将她奉为知己－－同弄不懂女人的想法！
洛离神识扫荡整个古墓，并未找到类似熔炉的存在，一颗被传承铸剑大师手艺的千年女鬼修吓得几乎停止的心脏缓缓平静，奈何平静的速度太慢，离她两米远的牧清婷也听见了，笑容将唇瓣渲染成血色，妖艳魅惑。
“别担心，我知道怎么销毁形神，你不必承载千年寂寞。”
越发温柔的声音不像安慰，更似恐吓。
洛离眨眨眼，“你到底是谁？”
完全找不准死穴，怎么打？唯一的弱点还被她自己制服了……洛离头一回心神俱疲到这个程度。
停在她身前一米处，牧清婷如稚童般笑开，无声却纯净，然而那双沧桑的冰眸，却叫人一眼沉浸下去，无法逃出她制造的悲伤绝望。
“我是干将之妻，莫邪。”
在故事的最初，她是莫邪，是干将一个人的莫邪。
在故事的拐点，她是莫邪，怀了干将孩子的莫邪。
她不懂什么是含磷元素的催化剂，不懂草木灰也能代替人体殉剑，甚至不懂铸得宝剑是为什么……
她那么爱他，怎不愿为他以身殉剑？她只是想告诉他，她有了身孕，她想把他们的孩子生下来……
能不能，找一具新死的女尸代之？
“师妹，替我。”
刻着遗言的竹简上，只有短短四个字。无关风月，无关情爱，在他最后的人生里，莫邪只是干将的师妹，莫邪不是干将的妻子。
她怎么甘心？她怎么还能要莫邪这个名字？
她扮作干将，在显怀前铸得宝剑，取名莫邪，赠予国君。她其实舍不得，融合了干将之身的莫邪剑，多有意义？可除了帝宫王者之气能维持他形魂不灭，她又能送他去哪儿？
纵然国君贪得无厌，逼她交出莫须有的干将剑，她也没闹翻。
十月怀胎，她诞下麟儿。麟儿百日，干将出世。
为了干将能够还阳，她抛弃一切，献祭唯一的血脉，夺得轮回之力。辗转两千年，她费尽心思转移地下陵至煞脉中心，怎能因剑灵一句“干将已死”就放弃？剑灵记得以前，就是个好消息不是吗？
洛离望着她越发阴冷诡魅的气质，咬了咬唇，“我还是不懂，历史书和古代小说都说过莫邪剑已问世，难道其实没有？”
“有。”
以干将莫邪之子为祭，取名莫邪剑。
牧清婷面容淡淡，似在微笑，却无一丝明艳，她用极其普通的口吻说：“莫邪剑，已化为九生九死夺魂阵。”
没有血脉之力的召唤，剑灵如何挣脱帝王之气的束缚显形？
以为干将剑与莫邪剑是同一个炉里出来的洛离没想太多，倒是爱看书的灵枢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传承记忆大断层，刚才翻资料也没怎么细看，一听洛离看不懂就急了，记忆更加模糊，一时也找不出问题所在。
“可为什么要我呢？”洛离直白地问，“明明外面就有超多树木荒草，想要多少草木灰我就能给你烧多少。人生怎能太执着？会累的。”
牧清婷听了毫无情绪变化，淡容轻笑，“因为我嫉妒你啊。”
“啊？”
“刚才的军人，是你喜欢的人吧？”
“对。”这倒没什么好否认的。
“他爱你。”
“……”这是什么逻辑？因为燕泽爱他，而她只是喜欢他？
洛离虽有点转不过来，但这方面也能举一反三，皱了皱眉，“在春城茶楼，好像有个男生当着许多老人的面给你弹了《凤求凰》吧？当时常爷和房老都在，他这不算爱么？”
春城一霸韩雨彤都要在常老面前夹起尾巴走，那个男生既然能加入老人聚会，不会不知道常大爷的身份。
“与我何干？”
洛离当真看不出她有什么情绪浮动，只觉自己功力不够。
“我选你而不选草木灰，是因为你身负常少卿同源灵气，这才是我想要的催化剂。”要怪就怪你破坏了夺魂阵吧。
“你……”怎么不死心？
话未说完，牧清婷左手化形鬼煞汹涌扑来，右手将长剑刺准她的心脏膈膜。洛离一怔，短短一米，她反射神经又不短，如何反应得过来？只是下意识调转火元素抵制鬼煞，眼睁睁看着剑刃朝着心脏突来。
相距五厘米。
后脚踝被狠狠一踹，洛离往后摔去，但也没脱离攻击范围－－剑刃刺穿她的左肩，微微架起她疼痛酸涩的上身。然后她听见身后不过十厘米处传来一声虚弱的闷哼。
洛离疼得微微张唇，努力握住剑柄，控风稳住它的攻势，声音很轻。
“可以拔剑么？”
“……嗯。”
洛离阖眼，狠狠一甩，把正缓缓褪去鬼煞之气的长剑拔出，抛开。随即用可以正常活动的右手拿出止血丹，递给常少卿。
常少卿直接吞了下去，扶着险些站不稳的洛离，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而后才看向容貌有五分陌生的牧清婷。
他没问为什么，只是把洛离拉到身后，身躯单薄眼神坚毅。
牧清婷嘴唇微微颤抖，转眼去看地上的干将剑，再度覆上鬼煞。出乎她的意料，它排斥的力度好似大了些，应当是沾染了灵血的关系。
空间里灵枢急得团团转，有点语无伦次，“如果小三儿能收服灵器就好了！”洛姐这个状态怎么打得下去？
洛离正虚弱，没听清他的语气，轻轻对常少卿道：“试着收服那把剑。”
灵枢：“……”不愧是菩提派第二代掌门人，志向果然高远！真魄力！
头一回用法术御敌就上升到如此高度，大学一毕业就入集团做事的常少卿表示他会尽力。
完美品质的止血丹已经愈合了剑伤，常少卿只觉得肩膀有些疼和冷，倒没多少不适。不同于洛离光属性为主的身体，他对沾上鬼煞表示无压力，甚至还能滋补身体呢。
常少卿如今是炼气七层，会几个小法术，对上牧清婷依旧无胜算，唯二的优势在于他不害怕鬼煞、牧清婷不想伤到他的身体。而洛离正好补其所短，在两人对战过程中偶尔补个暗箭什么的，美美地休息了一会儿。
牧清婷在这中间不断地尝试唤起干将剑，可它就是不停地抖啊抖，直到把身上的鬼煞涂层抖干净，才晃悠悠地漂浮起来，飞向战斗中心。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的斗法。
长剑经过牧清婷头顶，挣扎几瞬，忽然迅速飞入常少卿右掌，剑面金光一闪而逝，随即变得暗淡。
灵枢用他堪比狗仔的第六感为洛离开了天眼。
小小的透明的剑灵以二维形态穿过剑刃，顺着剑柄，钻进了常少卿的身体。
钻进去了……
【这是收服的节奏了吗？】
“嗯哒！”灵枢很开心敌人之一的反水，“灵器有主了哦，很难再被迷惑了。”
【很突然呐……是因为沾了常少卿的血么？】
“洛姐真聪明。”
【它不也沾过我的血么？算起来应该是我血液里的灵气更浓郁吧？】
“所以他显形啦。”
【……】敢情它穿肠而过就为了醒来？洛离敢肯定它有性别歧视！
“其实，这要看眼缘的。”灵枢笑着安慰她，“当初洛姐连修士都不是，我不也叫你仙子么。”
那是你眼瘸。
“……”开天眼期间怎么也割不断意念联系的，灵枢听见这一句吐槽，傻住了。
“师兄……”哀切幽婉的女声响起，语气中小心翼翼的感情听得洛离生起鸡皮疙瘩又有几分心酸。
牧清婷不会以为常少卿收服了宝剑就成了干将吧？且不说剑灵多呆萌，多不会抢占别人躯体，就说常少卿那冷脸，像是遇见亲亲师妹的样子么？
“你认错了。”轻淡话语一出口，牧清婷就知道了这个事实。
“那你，去死吧。”情绪转换毫无痕迹，牧清婷又笑了，这次的笑容多出一丝希望，显然不认为常少卿是她的对手。大约也觉得，剑灵上他身这个最大的问题居然误打误撞解决了，前景一片灿烂吧。
洛离下意识摸了摸左肩，从空间里找出最后的破烂短剑，肃声道：“我只会《瑶光剑》，你将就着学一点吧。”
“好。”常少卿低眸看了眼仿佛认识多年的长剑，心中竟有几分期待，旋即抬眼认真看着洛离的招式。
身为常福集团的继承人，常少卿会的防身术不少，唯一的冷兵器也是剑，不过是短剑。几招下来，常少卿便认定洛离是初学者，心中有几分莫名和感动。不多时，也迎了上去。
被剑气割破衣袖，牧清婷眸子一厉，眉梢亮起无比诡异的风情，看得两人心惊。
她倏然退出十米远，衣袂无风自动，卷起一阵阵鬼煞。墓室大门亦刮起阴风，洛离余光望去，却见门外涌入仿佛无穷尽的鬼煞之气……
她聚集这么多鬼煞做什么？
很快，常少卿的身体给出了答案。
他脸色变得很白，右手几乎抓不住武器，眉毛结上一层薄薄的霜，印堂发黑。
洛离当即运转风元素与鬼煞阴风抗衡，人小力微，倒是自己很快被吹得东倒西歪。牧清婷难道不知道鬼煞浓郁到一定程度会破坏建筑物吗？她难道有办法在墓室坍塌前逃出去？
【灵枢，画符不一定要在符纸上吧？只要在有灵气的物体上……】
“对。”
【那就好。】洛离面无表情，神识倒出两颗清心丹，执起符笔。
第一颗，十里传送符。
第二颗，爆裂符。
极致专心下的第一次尝试居然成功了！
神识一分为三。
一份催动十米传送符。
一份催动裹于符纸内的爆裂丹。
一份催动十里传送符。
当墓室陡然亮起熊熊火光，鬼煞四处遁逃，轰鸣贯耳，洛离已带着常少卿瞬移往十里之外。
－－－－－－题外话－－－－－－
终于结束了……古墓副本加起来差不多写了1万字，真心累。
点名啦，好不好嘛，看到这里留个脚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