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婚姻束缚（上）（1 / 1）
“爹地，你、在干、嘛呢？”听到这稚嫩的声音声音，我放下锄头，转身低头，抱住了蹒跚而来的儿子，“平儿，你怎么又淘气了，娘呢？”
“娘娘、在、做好吃的，好、多、好多、好吃的。”顺着小手指的方向，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正端着令人垂涎的莲子糕而来，这香味绵长而熟悉。我抱起幼子，向她迎去：“胡妹，你做的莲子糕啊，我最喜欢了。”说吧，三人坐在院亭之中。
“是啊，小时候你最喜欢缠着两个娘给你做了，快尝尝看，今天我放了一些别的东西。”被我唤作胡妹的女子正是三年前在我怀里哭泣的小香香。如今她的身份是关家夫人，平儿的亲娘。
“你放了梅花雪酿，难怪，我觉得今天香味尤为清冽和浓郁！”我顾不上洗手，就这样喂了一块，那感觉仿佛在邀我的舌头共舞！
“你这是在干嘛呢？”胡妹看着我手上的泥印，又向院子瞧去。
“这个，你还记得关家老宅的那棵银杏树吗？”我迷蒙着眼睛，思绪飘到了千里之外的祖宅，那清浅的荷塘，那翠绿的梅林，那典雅的观雪亭……
“就是每年你过生日都去许愿的树，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可宝贝了，还不让我碰，神神秘秘的，现在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我看着这熟悉的场景，仿佛也回到那年那天，爹抱着我，旁边是漂亮娘，现在则是我抱着我儿子，对着他们母子说：“这是银杏树，很难求的，我也是找了好久才弄到的。它的叶子是扇形的，漂亮吧！秋天的时候绿色的叶子就染黄了，一片一片的飘落下来可漂亮了。这种树不仅漂亮而且精贵，它也分男女，还有婴儿、少年、青年、中年和老年的呢！就跟我们平儿（羽儿）一样，慢慢的长大。所以呢，这棵树是许愿树，每年平儿（羽儿）过生日的时候，我们就在这里许愿，这样，小树就能实现我们的愿望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不让我碰，生怕我坏了你的好运似的。”胡妹气呼呼的。确实也是，那会儿觉得这是一种很特别很神圣的事情，说出去了，就显得不真诚了。看胡妹这么不平，我暗舒一口气，那树下面还曽藏着我的不少宝物。“胡妹，这说的什么话，那不是年少无知嘛！”
“什么话，气话，废话！算了，平儿，我们一起去种许愿树了！”说着胡妹就将平儿拐去了，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像梅姨一样贤淑，只可惜跟了我！看他们一大一小玩泥巴大战，我心中既高兴又惆怅。
胡妹与我成亲之后，我就把关家买回来了，爹娘的骸骨也移葬在小树下，算是完成了我的一个心愿。可是天下未平，我又有重责在身，关家老宅也就那么弃着。再者我已不能遵守每年回去穿女装给娘看的约定，从成婚那日，就别了我的真身，对于爹娘我终究是亏欠的。
眼前这栋别墅是仿着梅园建的，大致的陈设都差不多，这也算是一种怀念吧。如今这观雪阁旁再种上了这棵树就更是相像了。看着胡妹和平儿嬉闹的身影，看着那满塘的荷色，看着这青的砖红的瓦，我想我也该是快乐的，知足的。
我快步参与到这场温情的演绎中，一家三口的和乐就这么染满了院子。踩板土地以后，我蹲着环抱平儿：“好了，大功告成了，告诉爹，我们平儿今年要许什么愿望。今天我们提前许了，明天你恐怕要伺候禅哥哥，绍哥哥，和那双姐妹花，哪有时间过来。”其实我还有一个私心：只想让这棵树成为我们家的秘密，正如当年我和爹娘一样一样，那么小心地守着这很真很纯很温暖的天地。
胡妹是明白我的苦心的：“是啊，平儿，这愿望就要一个人悄悄地许才有效，还有这是你的树，要自己好好照顾喔！”
“是、这样吗？好吧，那、我、许今年能、长得、比禅哥哥高高的愿望。”通亮的小眼睛先是扑闪着，话音未落却已然诚挚的闭上，双手合十，稚嫩的声音就这么闯进我们的耳朵。看到眼前这个小人儿虔诚的举动，我真是感动不已。
想到三岁的我，在干吗呢，空有一副小孩子的身体，却有着不属于那个年龄的成熟，愿望什么的，早就知道只有靠自己努力去争取才能实现，否则它只是一颗外表华丽却不能发芽的种子。
小眼睛终于张开了，“我的小树，你要快快的长喔，我每天都会吃的饱饱的，也会让你好吃好喝，你说好不好。”这间或童真的声音再配上淘气可爱的动作正勾引着我去蹂躏那光滑又圆乎乎的身体。
我一把搂过他，狠狠的亲他可爱的小脸：“说，为什么要好吃好喝？”
“因为爹地说要好吃好喝才能吸收营养，快快个儿长嘛！”
我再亲他一口，“宾果，我的宝贝儿真是天才，胡妹瞧见没，他以后一定是个人精！”
“不用等到以后了，在我面前的不就是一大一小两个人精？想他抓阄那会儿可是一点没含糊，什么胭脂水粉、珠玉链子、还有那木头小人儿哪一样是落下的。”我哈哈的笑着，殊不知这点我最欣赏了，想当初我不也是这么打算来着，可惜那什么青龙偃月刀镇住了我的心神，现在想起来仍有点遗憾，虽然最后它们都进了我的藏宝箱。
胡妹看着平儿张扬的手，便抱过了孩子，还在我耳边俯语：“你悠着点，小心你那胡须被他一把拽下来了。”这胡子就是这点不好，害得我连跟孩子亲近时都提心吊胆的，他还小的时候，我根本不敢抱来着，现在长大了，也懂事了才敢跟小家伙亲近，否则我这严父的面具还得一直带着。
第二天，关府，平儿三岁生日。
“大嫂、二嫂、三嫂，你们来了，快请。”一大早刘备的三个老婆就来了。你可能要问不是两个嘛，怎么就变成了三个？别急，还有一个明媚的女子来了：“喔，弟妹，你也来了！正好，胡妹和平儿在内堂，你们一起去吧。”没错，阿飞也成亲了，眼前这位利爽的女子就是，光看她的样貌，旁人还绝不知道她已是三个孩子的妈！
她和阿飞短短几年就生了三个孩子，这品质和产量都是相当的高啊！私下里，我们也没少拿这事打趣阿飞。不过自从弟妹生了双胞胎，阿飞便说再也不要孩子了，只因当日生产的经过实在让人揪心，一向大条的阿飞都急出泪来！
说到三嫂，她也是婉约的一个女孩子，嫁给大哥的时候也就十六岁。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三嫂、弟妹、和胡妹，在同一天嫁了；而大哥，我和阿飞，在同一天娶了。我现在还记得当时那个热闹劲儿，我兄弟三人同时成婚，这在江湖之上可是成就了一段佳话。
那日我和胡妹在赤壁之上说话，她不是递给我一个锦囊吗，我回去之后，拆开才知道，里面是一块带血的绢布，看着熟悉娟秀的字迹，我的心为之动容：
羽儿：梅姨深知时日无多，也不知你何时才能看到此信。若你看到此信之时，还未恢复女儿之身，我便做主将馨儿托付于你。不要担心馨儿，她能原谅我的，小姐的恩情，我无论如何也要报的。将来你回复女儿身，再给她找户好人家吧！梅姨绝笔。
梅姨，原来如此执着，她与母亲之间的情意，总让我心疼。可是我的终身大事，非但我恐怕连老天爷也做不得主。莫说胡妹已嫁，就是未嫁，我也不能占了这便宜。她虽然新寡，可这年代不像明清那样将女子名节看得那般重要，女子是可以改嫁的。再者，俗话说，父母不在长兄如父，我这当口不是应该尽一个兄长的本分，给她张罗一段美满姻缘吗？她的人生已经够沉重了，我应该做她的翅膀而绝不是镣铐。
我便把这血书收了起来，万不可让胡妹看见。可是该来的总是要来，再怎么藏着掖着，也终是纸包不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