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①章 梅花百枝(下)(1 / 1)
“闭嘴!”那人似也吓到了,没想我真的会喊,左手捂住我的嘴右手则死死把我抵在门上,手劲出奇的大。过了好久,一度以为自己就快憋死过去他才终于松开手。仿佛害怕我再度就犯,他站在那一动不动,确认我明白自己的处境后才又慢悠悠的坐回草堆上,但也不敢闭目了,反把我当贼似的盯着。害的我一动不敢动,不由心中叫苦。
滴答、滴答、滴答……
我听到时间在空气中一点点流失,知了声声,屋外正午的阳光透过雕镂门播洒进来,地面上一块块好看的金色光斑,身上暖洋洋的,竟觉得困了。眯眼再看那人,竟已看不清。许是角度问题,他原本苍白的脸上似多了丝血色,刚刚害怕,一直小心提防都没好好看清这厮长什么模样,要是跑了都不好找他报仇。
反正闲的无聊,我眯起眼细细打量他,发现这位太爷居然舒舒服服地睡着了。左瞧右瞧,这人全身加起来都没几两肉,简直是皮包骨。刚刚站起来抓我时发现比我高点儿,估计也高不到哪去,他家爹娘这么虐待他,怪不得要出来做贼呢。
我试着往前走几步,没反应?嘿嘿,踮着脚小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晃了晃,看来是真的睡熟了。于是我安心的盘腿坐在稻草上,对着他脸左比划右比划,喃喃自语:“看脸也没比我大多少啊,切,臭小孩,拽个屁!”转个身抱住腿,斜眼看他,五官倒是长的不赖,秀秀气气的就苍白了点,睡起觉倒还像个好人。
啧,我怎么总觉得哪里让我不自在呢?我前前后后大力扫视,一道闪光几乎灼瞎了我的眼,是啥,是刀啊!
得把这刀拿走。
想他睡熟应该没这么快醒,我伸手碰了碰刀,果然他还是没什么反应,死猪一般,当下使力一扯,没扯下。
“怎么这么牢!”我怒了。
“要不我帮你。”
“好啊……”我对上了某人的眼睛。
飞快的松开手,意识到问题严重了,我木纳的开合嘴,“呵呵呵,你醒了啊……我正打算回去。”说完两手并用的往后爬,眼睛死盯那刀,生怕它长眼睛自己飞过来。
那刀不知被什么绳索牢牢固定在他腰间,刚才废了杀牛的劲也没能把刀拽出来。
他似乎也不想深究我,不知是不是眼花,他好像笑了,嘲笑。
不知睡了多久,屋外的动静把我惊醒了,见那人睡的死,我爬起来看向门外,这一看,着实把我吓住。
这柴房本是废弃的,很少有人来,门前正对着后院,零星几棵树,后面就是石砌的围墙,并不算高,阿郎有时候会偷偷出去帮小姐买些胭脂水粉什么的。
此时,不大的院子里竟挤满了人,天已经渐渐黑了,人的样子看不清。但从服饰看,一部分是铁甲裹身,手上拿着兵刃;另一部分都是布衣,拿着棍棒刀剑的都有,好些都已躺倒在地上,死的死伤的伤。两方还在争斗,兵器、打斗和人竭力前嘶吼的声音接踵冲入耳内,一时竟有种耳鸣的错觉。
这是怎么回事?太可怕了!我愣在那儿,一声也不敢出。王府一定出什么事了,是抄家?还是……抄家,果然就是抄家啊!
那些兵卫,每人腰间都挂着一块铁牌,人影走动的太快,只依稀看到一个‘禁’字,姑且理解为禁卫军吧。突然觉得我知道的太多了,这都感谢我娘的熏陶,谁让她是侠女。
声势逐渐弱了,当我再抬头看时,站着的便只剩下‘铁甲’,‘布衣’全军覆没。领头的一个‘铁甲’四处巡视,扫过柴房这边时我赶紧低下头去,直到全部人陆陆续续走了才敢抬头出口气。
真是造孽,一眨眼睛死了那么多人。
人死起来有时候真比瘦死的骆驼还快。我缓了缓气站起来,一抬头乍见睡醒的贼就直直站在我面前,一时吓得哽住了气。忙拍了拍胸脯顺顺:“醒了不能出个声啊!”现在外面出了事我倒也不怕他了,这个莫名其妙闯进来的人反倒比王府其它人可靠。问我冲什么?就冲他方才有很多机会灭我口却一直没伤我。
“外面怎么了?”声音不见有什么起伏,我边拍打身上的灰尘边回道,“你自己出去看嘛。”门锁着,看你怎么出去,刚想着,他就已大步迈出了门坎,仿佛门和锁都不存在似的。
我愣愣跟着他走出柴房,回身再看那锁,它之前真的有锁过?而那本该在腰间的刀不知何时已紧握在他手上,刀刃边缘凝聚起一道森冷的寒光,竟让人不禁从身冷到心里。
刚才就是这把刀劈开了铁锁,说是劈不如说是切,像切豆腐似的无声无息。我娘说过,这样的利器必是举世无双的,用它的人也必是举世无双的。
可他,像么?忍不住挑眉。
我自当想着,他似感受到我的目光,回过头来,本以为又要嘲笑我,却听他道:“知道藏经阁怎么走?”
“知……知道。”问这个干什么,额头滴汗,我有了不详的预感。
“带我去。”果然……
“我能拒绝么。”
“不能。”
“……”伺候你全家。